第222章 师徒情分
龚连山回来的消息像一股旋风，传遍了三队。
可能在连队职工的眼中，龚连山早就不是一般人了。
龚家沈家都离开连队好些年了。
连队早已物是人非。
该退的退了，该走的走了。
有些还在的老人见到他虽然有些激动，可那种疏离也是显而易见的。
拖拉机卸在了农具场。
重卡车也停在了这里。
刘海洋招呼龚连山和司机一起回家。
刘海洋家依然在老地方。
远远的望着那座废弃的木制瞭望塔，龚连山心潮起伏。
走近后，瞭望塔上的悬挂楼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噪音一如往常。
一直没变。
当初的红砖房有些斑驳破旧。
“你家好久没回了吧？去看看？”
“好。”
东边两户，一户是沈家，另一户就是龚家。
当初他们搬去场部后，这房子也没交还。
前两年房子转让的时候，龚沈两家也没买下，依然每年交着房租。
刘海洋的婚房就在中间。
原来何进城的房子。
前两年他终于还了心愿，回了湖南老家。
这房子就被刘海洋要了下来。
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家里的仓房和一些柴火都朽了。
窗子上的塑料布破破烂烂的。
没人住的房子早晚会变成这样。
打开仓房，家里的红松木料还在。
只是外表有些发黑。
“这房子不要了。”
龚连山低声嘀咕道。
“你真不要了？”
“嗯，留着浪费了，一会找人把这些木料拉走。”
刘海洋张罗着酒菜，龚连山和司机也不客气。
吃吃喝喝，又躺在火炕上睡了一觉。
下午，重卡车就来拉木料了。
刘海洋帮着找了一大帮人帮忙装车。
龚连山让司机把木料拉回北安，先卸在他家楼下。
毕竟一楼有一间空出来的办公室，可以堆放木料。
晚上，龚连山拎着两瓶酒去了汤茂林家。
老汤家还在原来的地方。
当年觉得汤家还真气派，如今看跟自家差不多，都显得破旧了。
刚一进院子，就冲出一条大黄狗来。
对着他汪汪的叫个不停。
龚连山吓了一跳，手里的酒瓶子差点掉了。
他赶紧跟大黄对峙起来。
院子这么一闹，屋里就有了动静。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汤茂林走了出来。
老汤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变化。
不，也不是没变，最明显的是头发花白了，脸上的皱纹多了，也深了。
“哎呀，你是连山？”
“师傅，是我啊，龚连山，我来看看你！”
“哈哈，好，好。”
汤茂林鼻子一酸，眼睛有点泛红。
他赶紧转身挡在大黄狗身前，转过头去，掩饰着自己的激动。
“进来，进来，我给你看着！”
老汤喊道。
“好，好，我有点怕狗。”
龚连山紧走几步，往屋里进。
老汤用腿挡着大黄，见龚连山进门了，他才跟着进来。
一进客厅，就见汤军在屋里，还有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孩子。
“哈哈，师傅？！”
汤军见是龚连山，马上露出了笑容，起身站了起来。
“啥时候回来的？”
“上午刚到，你现在怎么样？”
“我挺好！开车呢！”
汤军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儿！”
“哦，你好！我是龚连山，汤军以前的师傅。”
女人微笑着点头。
“那什么，赶紧弄几个菜！”
汤军跟媳妇儿说道。
汤茂林忙着找茶叶沏茶，汤军掏出香烟来散烟。
“师傅，你身体还好吧？”
龚连山转头跟汤茂林聊起家常。
“好，好。”
他们三个大男人，你也喊师傅，他也喊师傅，听的汤军媳妇儿有点懵逼。
到底谁是谁的师傅啊？！
小媳妇儿手脚挺快，没一会儿，就弄了几个下酒菜。
油炸花生米、鸡蛋炒韭菜、小炒肉、拍黄瓜，小葱拌豆腐。
这些就是家常菜。
老汤爷俩张罗着就坐。
龚连山说道：“汤军，让你媳妇儿一起吧，咱们不是外人，别那么多讲究。”
这年头，东北人家有客人吃饭，一般女人和孩子是不能上桌的。
当然这是陋习。
也是因为当年生活条件不好，家里没啥好东西招待客人。
所以有好吃的紧着客人吃。
怕女人和孩子禁不住诱惑，把东西吃完了，丢人。
等到了九十年代，生活条件好，这个规矩也逐渐的消失了。
一般客人都会主动招呼主人家的女人孩子上桌。
当然，客人得是自己人，关系近才能这么干。
否则主人会不高兴。
龚连山一招呼，汤家父子还是争执一番，见龚连山不见外，这才同意。
小媳妇儿挨着汤军坐下，默默的吃饭，几乎不参与男人们的交谈。
“师傅，这些年我在外边就瞎忙了，也没腾出功夫来看你，你别怨我！”
龚连山举起酒杯，很真诚的跟汤茂林道歉。
汤茂林哈哈一笑，“你小子说啥呢？哪家都不容易，我知道你小子有能耐，当学徒的时候就不一般！你能想起我来，我就很高兴了！”
爷俩喝了一杯，又聊了些当年的糗事。
汤军傻呵呵的看着，跟着捡乐。
“师傅，还有这事呢？我爸都没跟我说！”
汤军呵呵笑着，参与着话题。
小媳妇儿终于忍不住好奇，轻声问道：“你们这都是啥关系啊，相互叫师傅？”
三人相互看了看，都哈哈大笑起来。
汤茂林很是得意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是龚连山的师傅。”
汤军跟着说道：“连山哥是我师傅！”
“哦，是这么回事啊！”
小媳妇这才明白。
汤茂林呵呵一笑，“龚连山、龚连河哥俩都是我徒弟！哎呀，想想当年真是，一言难尽啊！”
老头感慨起来。
龚连山也笑着说道：“可不是嘛，当年真是不容易。”
他顿了顿，说道：“我得感谢你呀，师傅！没有你帮我，很多事我都干不成！”
“嗨！那是你自己有能耐！听说你在北安当官了？”
“也不是啥官，我没这个我心思。”
龚连山简单了说了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连河也在开车，他比我忙，等他有时间了，就来看你了。”
龚连山解释道。
汤茂林点点头，“我也没啥可看的，老头子看啥啊，让他好好干，把日子过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