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弓刀 作品

第227章 不中用

这天午后,消息才传到北府军营。

裴行立时就去报了司马瞻。

司马瞻正在查阅北府军的编册,听说易禾被掳,神色微微一变。

只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沉定。

“是刘隗干的吧?”

裴行有些吃惊:“殿下怎么知道?”

司马瞻随手合上编册:“你以为他一个在北地毫无根基的人是怎么自立为王的,一是靠不要命,二是靠不要脸。”

否则也不会在紫金山下既要偷袭他的人,又要偷盗他的剑。

近十年的戎马生涯,司马瞻最了解这些胡人什么作风。

鲜卑使男丁筑城墙,女子充军粮。

而匈奴,每攻下一座城池就要屠城做“尸观。”

羌人,最爱火烧活人用以祭祀。

氐人野心蓬勃,他们刚踏平了周边三国,志在一统天下,现在已经盯上了大晋的山河。

否则也不会有这支北府军。

至于刘隗,从见他第一面起,就觉得此人是只豺狼。

他身上流着一半匈奴人的血,绑个人对他来说,甚至算不得作恶。

不过他现在离不了统万城半步,最多也就是让手下来。

想到这儿司马瞻又问了句:“可有听说他们掳易大人去做什么?”

裴行在一旁沉默半晌,搓着手欲言又止。

“回话。”

“是。”

然后裴行就将那几人给易禾换了女装扔在宫道的事简单回了。

“殿下,现在京中流言四起,都说易大人是个女郎……”

裴行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察觉到司马瞻的脸色异常难看。

“那个……属下是无所谓的,才没那么容易相信……但吾有一友……”

“闭嘴。”

司马瞻很快打断了他。

裴行马上换了别的问:“那殿下还不回京吗?易大人现在可是生死攸关。”

司马瞻想了片刻,毫无犹豫答:“不回。”

裴行一脸错愕:“殿下真的不回吗?”

“事已至此,本王回去也无用。”

这件事上,他帮不了什么。

有皇兄在,她至少能保命。

若是北府军被偷袭,谁都没有命活。

……

这天夜深,裴行发现司马瞻去营中牵了一匹马。

他不敢多问,只悄悄跟了几步。

“本王出去一趟,你和谢闻夜里警醒些。”

裴行忙问:“殿下去哪里,可要属下陪同?”

司马瞻掂了掂手中的紫电:“本王自去便可,天亮前归营。”

随后战马绝尘而去,裴行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人影,讪讪地自言自语:

“原来殿下不回京的决心是按时辰算的。”

……

白日里司马瞻听说那几个在京中作乱的胡人还没有抓住。

城门他们走不了,能躲的地方除了水下和地皮,其他都被翻了一个遍。

现在连朝廷都好奇他们能躲在何处。

旁人不知道,司马瞻大概知道。

刘隗在建康还有一个藏身之地,他那几个手下,极有可能躲在那里。

残害大晋生民,还想一走了知。

也只有刘隗敢做这样的美梦。

于是踏着月夜清辉,他一口气没停跑了快百里。

……

皇陵在建康城西,比回京还近些。

不出预料的话,那几个胡人正藏在离皇陵不过十里左右的山洞里。

毕竟这里也算他们半个老巢。

待三个胡人听到马蹄声时,司马瞻已经放缓了马速。

显然他们没料到这么快就被找到。

“怎么办?来的好像是他们大晋的亲王。”

“别自己吓自己,司马瞻在北府,要来早就来了。”

“不是……”一人声音有些发颤:“我上回跟王上就是在这里遇到的他。”

“那也不用怕,他只身前来,而且颠簸了一路,我们三个还打他不过?”

“行,跟他拼了。”

“那就试试。”

司马瞻已经来到眼前,勒马看向他们。

三个胡人执剑上前破口大骂:“直娘贼,拿命来。”

几招过后。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

司马瞻见他们伤的伤残的残,全都爬不起来,这才在原地坐下歇了片刻。

而后又将他们挨个绑了,打上了菱缚扣。

这种绳扣从背到手都被缚住,越挣扎缚得越紧。

不怕他们跑得脱。

然后自己骑马一直往皇陵去了。

他从皇陵里叫了几名墓吏,引了他们来到了洞口附近。

一个墓吏见被绑的几人是胡人模样,以为是战俘,马上抽出剑来:

“殿下,下官这就执其首级,告于祖庙。”

“慢着。”

司马瞻没想到小小墓吏竟这般神勇,险些迟了阻止。

“暂时留他们活口……”

“将他们先送到御史中丞王大人处,就说是本王给他的。”

他原本是想将人送到京兆衙门,想了想京兆尹实在是个提不起来的蠢人。

既然王显在殿上替皇兄和易禾解了围,现在就当送个功劳给他。

小主,

……

王显半夜突然收到司马瞻送来的三个大活人。

随即明白他的用意。

当下也没跟他客气,翌日早朝时便在殿上给自己邀了一个大功。

司马策心知肚明,顺水推舟将他褒奖一番。

王显话锋一转,将昨日想好的辞令趁机提了出来。

“陛下,现在快到年底,皇家宗庙天地社稷这几宗要紧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太常寺不可一日无首,还望陛下早做定夺。”

司马策咂了咂嘴,语气也很无奈:“昨日石御医来请脉的时候也跟朕提过,如今太医署采办药材,典守库务的事正愁无人授印。”

太学博士也出列告禀:“陛下,还有太学院也需大人主持奉使。”

司马策点了点头,着意瞧了此人一眼。

会看眉眼高低,是个可塑之才。

“诸位爱卿昨日都对太常卿身份一事颇有微词,现在太常寺这个坑,你们可有举荐的人来填一填?”

阶下顿时鸦雀无声。

太常卿这个位子虽然叫人钦羡,却无人敢开口应承。

事涉五礼和祭祀,都是掌管邦国的大事,担不起一点纰漏。

没个三五年时间,连郊庙群祀的流序都记不牢,怎么上值?

更不用说太常寺下辖还有八署四院,庶务繁杂,没有一两个月连门道都摸不着。

谁敢说接过去就能得心应手?

王显在殿下低声叹了一句:“唉,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