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有话好说
这场尴尬的便饭上,谢韶光看着沈心源吃每一口,都心怀愧疚。
谢晚雨提出的主意,便是让沈心源‘代替’沈晏舟中毒。
他们也许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投毒之人。
但可以将水搅浑,一方面能看各方的反应,另一方面,也方便她光明正大找解毒之法。
谢韶光听了这主意,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晚雨。
这可是你未来(有可能)的老公啊。
虽然确实是个方法,但也太缺德了。
当然,他们并没有那种毒,但现在又没有什么药理分析,只需要让他的脉象看上去是那样就可以了。
而且得比沈晏舟的更严重,这才方便那些老头子请脉请出来。
沈晏舟之前并没怎么生过大病,所以恰好那些御医们还没给他瞧过,所以明面上至少不会怀疑两者之间有关联。
而对下毒的人,也可混淆视听。
但这玩意表现出来,轻则头疼头晕、反胃发热,重则癔症发疯,不管是哪种,要用别的药伪造出这些症状,不可能不伤身。
沈心源什么都没做,就被他们如此利用,她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但再是于心不忍,也得试试。
若是让她来担任这个角色,她和沈晏舟同吃同住,必然会让别人联想到他。
到时候御医一诊脉,就瞒不下去了。
不知对方到底用了何种方法,她身上竟然一点影响都没有。
但是无所谓,先射箭再画圈,她也学会了。
正因为这种愧疚,让她不自觉地开始照顾沈心源。
“楚王殿下多吃些。”
“这酒是江州带来的,花酿不醉人,你尝尝。”
“楚王殿下今年贵庚,成亲了没有。”
……
听得饭桌上另外两个人格外沉默。
沈心源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又要吃饭又要回答她的问题,虽然什么都没做,但看起来格外忙碌。
“贵妃,吃饭呢,别没个样子。”沈晏舟实在看不下去说道。
谢韶光做贼心虚,他已经知道她要干嘛了,但这表现实在可疑,他怀疑自己就是听不到她的心声,这人对他来说也很好猜。
“哦,随便吃,不要客气。”
“娘娘客气了。”沈心源这才松了口气。
谢韶光抱着碗,总有点吃不下去。
反观谢晚雨,就正常得多,低首垂眸,颇有大家风范。
吃完饭,四个人又随便说了几句话,才让另外两人离开。
“心神不定的,你这人真不能干坏事。”谢韶光遣人将两人送走,从碧海宫宫门处回来,沈晏舟卧在美人榻上看书,掀眼皮扫了她一眼说道。
“说吧,你们是要做什么。”
虽然他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但他还是想听她自己说。周围的宫人已经被他遣开,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韶光坐回榻边,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只是顺道吃个饭。”
“你当我是傻子吗。”他没好气地看着她。
“真没有。”她倾身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干嘛总是对萌萌那么大敌意。”
“你别扯开话题。”他一把推开谢韶光,心中燃起无名火:“你做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知道安君意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当年如果谢家没拦下你,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要去哪。”
他早知道谢韶光逃过一次婚,但也很肯定,她就算真逃出去,也不会来找他。
两个人分开的那个早上为止,他都不知道她快定亲了。
安君意知道袁攸很正常,毕竟当初退婚的事他搞得络雁人尽皆知。
但谢韶光逃婚这事,和他暗示的意思……哪怕知道谢韶光没有二心,也依旧在他心中留下一个疙瘩。
“安君意说什么了。”
“你还会想知道?我以为你谁都不在乎。”他冷冷看着她,后脑勺隐隐作痛。
换做从前,谢韶光早发火了,但谢晚雨说他现在最好不要有太起伏的情绪。
所以只能憋着,还要劝他:“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那种感觉又要侵袭他的大脑,沈晏舟闭眼冷静了些:“好,那你说,你当年逃婚,是准备去哪。”
“没想好,不过大的方向是准备去找舅舅。”
“找他干嘛,还是找你哪个表哥?”
“京中回不去,我又没别的地方去,不去找舅舅还能去哪。”
这话好像更触及了沈晏舟的痛点,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满脸痛苦地闭眼。
“你的计划里从来没有我吗。”
谢韶光沉默,但他已经得到了她的答案。
『不光是没有你,是谁都没有啊。』
『光会半夜跑来睡觉又什么都不说,我上门找就像逼婚一样。』
『怪我不说,你自己说了吗,跟个四处留情的采花贼一样晚上来白天走的。』
『要是我娘第一次见你真实身份不是求亲的话大概腿都给你打断。』
“咳,咳咳咳!”
他实在没忍住,气得咳嗽了起来,听声音就像从肺里咳的一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趴在榻边。
“你要骂我直接骂,该说什么直接说,现在说,什么都可以说,我怕等我死了你还在埋怨我。”
『我累个老天,怎么又哭了。』
谢韶光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安慰:“我也没想找别人哈,逃婚嘛,逃到哪是哪。我当时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哪,临西或者诸州我都没去过,而且诸州和景州交界还在打仗,我别一个跑错上了战场,你就看不到我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嘛不告诉我袁家提亲的事!”
“我没想过跟袁攸,你提不提亲,我都会逃婚的,你来那天我就是想跟他好好谈谈,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那我是吗?”
谢韶光:……
嫉妒两个字根本就应该换做男字旁。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安君意提这事到底想干嘛?”
就为了让他跟她吵架吗?
“你的好丫鬟。”沈晏舟抽着鼻子凶巴巴看着她。
谢韶光一时回过神来,昨晚上他说的根本就是两件事,但因为他这个精神分裂前兆实在是有点惊悚了,让她忘记了另外一件事。
“是谁?”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近身的丫鬟全是从家中带来的,她自认待她们不错,平时从不苛责,年节赏赐也没少过。
虽然突破不了时代的限制,但她也就将她们当做打工人。
将心比心,如果她原来的老板是这样,她能忠心干到死好吧。
“哼。”
“你……”这种时候还要矫情,她真觉得自己太惯着他了。
“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显示一下诚意。”他擦了擦脸,坐正,又端了起来。
“你问吧。”谢韶光无语。
虽然知道就算她不问,他也会暗中出手做点什么,但夫妻两个没必要这样各行其事吧。
“那你说,你和谢晚雨,到底在密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