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离谱到家

其实当今太后——安雪柔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不过当初她位份没那么高，生了孩子以后便在宫中沉寂，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

不受宠的女人生的孩子，也就是做给安国人看的，哪天母子都死了也很正常。

谁想到最后夺得这个位置的就是那个不受宠的女人生的孩子。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家一开始还没想起这件事。

但宋凤玉的出现，把这场已经落定近二十年的尘埃再次扬起。

谢韶光听谢寻山遮遮掩掩说了半天，明白了：“太后该死没死的前男友呗。”

谢寻山委婉了半天，希望她能够意会，没想到她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说出答案。

“小声些，难道光荣吗。”杨悦薇训斥道，然后发现自己声音也不小，赶忙压了下来。

“这件事不管是对陛下还是……你的夫君来说，都是不容触碰的禁区，你们平时相处大咧惯了，可这事千万不能随便提起。”谢寻山仔细叮咛道。

谢韶光和沈晏舟的相处模式和从前就没什么变，这事别人说不得，但沈晏舟现在毕竟身份不同，能做的事自然也不同。

寻常人家夫妻就是吵架吵大了，和离或是休妻都行，两不相干的过也好。

可这是在宫中，惹了沈晏舟就是他念着旧情不下重手，哪怕是看他的眼色也够谢韶光难过的了。

“嗯，我明白了。”谢韶光点头。

谢寻山再三叮嘱，希望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快赶不上关宫门了，才忧心忡忡带着一家子离开。

谢韶光回到流芳宫，边收拾边想刚才谢寻山的话。

据说当年安雪柔被决定入宫后，找上门要与宋凤玉私奔，安家人跟着一路追去，只得到宋凤玉的‘绝笔’和烧焦的尸体。

所以大家先入为主觉得那尸体就是他，他不负军恩不负卿，自我了断了。

先帝也给面子，就装着不知道这事，将宋凤玉当做战死，将宋凤玉从前的官职赐给了他兄弟，又追封宋家一个侯爵之位，将安雪柔纳入宫中，一切待遇如常，直到后来她生下沈晏舟然后疯了。

或者先疯后生下沈晏舟。

不过宋家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先帝对他们还有亏欠，有点蹬鼻子上脸。

接任宋凤玉职务的那人调任西南后，一次平叛贻误战机，致士兵死伤严重，宋家不说满门抄斩，也死了大半，剩下的一些被流放千里，到现在不知剩了几个人。

如果到这，也就是普通的，稍微带点桃色传闻的家族兴亡史。

但这么多年了，宋凤玉回来了不说，还是作为北戎的使者回来的。

这什么情况。

他当年没死就算了，死遁对于当时来说也差不离——让安雪柔断了念想入宫联姻。

现在入宫普通蹦出来说自己没死也挺离谱了，作为北戎使者归来，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西域十八国归附汉地之前，和中原王朝也偶有摩擦，不过互相往来是一直没断的。

可这北戎，和中原就是绝对是水火不容。

做生意的都不往那边去，因为对他们来说，能抢的东西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换。

驻守北方的从来是朝中最精锐的军队，灾年亏了哪都不能亏了他们。

先前林家调来为沈庆烨控制京中的北奉军就是其中一支。

以这一己之力，扛住其他所有人的进攻数年，这实力已然不容小觑。

但就是因为这么一打，戍卫北方的兵力大大减弱。

再加上前几年中原都是灾年，北方未必好过。

那几年他们没有南下谢韶光现在想想都谢天谢地。

但细想想，那时他们虽然打得凶，但加起来人也不少，若一致对外，北戎必然讨不到什么好处，可现在不一样。

现在是沈晏舟一支打败其他所有，很多别的势力的士兵为了逃脱责罚清算，失败的时候直接卸甲，散入百姓里了。

即使他没有怎么处理败军降将，现在手里士兵的人数也早不如他们几个大打出手的时候。

这使团贺寿是假，只怕是来打探消息的。

宋凤玉和安雪柔的事北戎那边未必不清楚

打探消息也就算了，这人选就是奔着恶心人来的。

再加上宋家人在之后被抄家流放，宋凤玉从前或许真有几分忠义，现在大概也一点都没了。

作为北戎的使者，沈晏舟杀不得他。

让他在这，就是提醒那么多人安雪柔进宫前这一段轶事，他出身的问题就会和他得位不正的问题一道，在一些人的心中留下印记。

也许平时不会发作，但在某些特殊关头，或有奇效。

好狠的计谋。

耳畔传来宫人的声音，沈晏舟来了。

回过神才发现现在已经到了亥时末，他生日都要过去了。

这生日过得真是让人忧心。

“回来了。”

她迎上去，沈晏舟正吩咐贴身太监南风明日的安排。

挑眼看她时，一瞬间是某种冰冷陌生、充满恨意到刺痛的眼神。

门外风过，灯火摇曳，一瞬间他的神情就恢复了往日的柔情，仿佛刚才是她的错觉。

“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脱下外衫递给宫人，走近低头，与她额头相贴。

好冰。

额头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碰到她眼皮的时候明显能感到凉意。

这可才是八月啊，总感觉他大概又要犯病了。

“对了，你的礼物还没给我呢。”他蹭了蹭，似乎满意了，忽然提道。

“额……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我已经丢给他们入库了。”谢韶光发想起白日流水一样的奇珍异宝，忽然有些心虚。

他什么没有，吐火罗那舞姬都直接送给他了。

她的礼物要是早上收到还能还能说抛砖引玉，现在看就过于寒酸了。

“什么？可你每年都亲自给我的。”

“今年算了吧，今天你很忙了，休息吧。”

他忽然不夹了：“谢韶光，是朕平日对你太客气了吗。”

这声音果然吓得她一缩脖子。

见他忍俊不禁的表情，谢韶光才知道他在开玩笑。

“你再吓唬我下半辈子都没礼物。”谢韶光掐着他的脖子警告道。

天地良心，是她自己觉得他这语调‘好帅’他才用的。

回来见她一脸忧心忡忡，又担心又不敢问，才想着逗一逗。

原来是叶公好龙。

“不用担心我。”他忍不住抱了抱她：“我现在就是想要你的礼物。”

她手指在他腰侧轻抚，原以为是想蒙混过关，没一会，谢韶光推了他一下示意松手：“我请人求了平安符，还让晚雨给了个安神定心的香方。你之前偷拿的荷包是晚雨给我的，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沈晏舟呆呆看着腰带上系着的小荷包。

青绿色的缎子上绣着一个……实话说比之前那个还不如。

只这是她亲手给他做的，便比世间万物，更要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