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左右开弓
沈晏舟登基以后第一个万寿节，就这么惨淡地收尾。
虽然本人对这一日的结尾相当满意，但有了宴会上那一场，确实有不少人心中打鼓。
这沈晏舟，当真是先帝血脉，而不是……
不过没人敢问出来就是了。
这事首当其冲就是太常寺安排觐见名单的官员，这件事一早就应该被发现上报，而不是等着唱词太监发现，当场给人难堪。
太常寺办事不力，自然该罚。
一般来说这时候就是推出一个背锅的小官揽下所有，然后大官们自罚三杯，接着奏乐接着舞。
然而这次首先倒霉的就是太常寺卿和少卿。
能出这种事说明他们俩压根没仔细安排整个宫宴，甚至是下面的人编好礼单名录以后连花时间多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玩忽职守到这种程度，确实应该办了。
两人革职查办。
那个真正经办这件事的小官反而并没有任何处置。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查便查出太常寺不少官员这若干年来趁着职务之便，收受贿赂，中饱私囊的证据若干。
这下不止是两位寺卿，太常寺上下都要被严查。
这种贪污案从下往上查往往容易让人发现以后在某级切断线索。
从上往下，平日里又很难抓到他们的切实证据，还容易搞得人心惶惶。
这下好，直接从最顶头查起，再慢慢往下追溯，不放过老虎，也不漏掉小鱼。
沈晏舟登基以后第一件贪腐案便由此展开。
人们惊异于这位年轻帝王的行事果决，判断明晰，虽然从前对他有诸多怀疑，但他明显并不是安家立在前面，想要入主汉人朝廷的傀儡。
那些在皇位之争结束后好运没有被清算的，留下来的阿谀之辈，心中也不禁惴惴。
不过这是后话。
因为北戎使者的意外到来——除了人选，他们派出这一队人本身也很反常了。
前朝与他们不是在战争就是在准备战争的路上。
再往前，倒是有想要与他们和平相处的帝王，他们送出过无数的和亲公主和示好物资，也曾定下过某些和平文书。
但一次次违背约定，已经彻底打破了宣朝每一任君主的信任和耐心。
他们压根不会跟人友好相处，只能用战争让他们保持一时的和平。
上一次和北戎人的战争要追溯到先帝十八年时，那确实是一场大战不假，不过能保持近十年的和平，除了觉得是奇迹，也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后面憋了个更大的。
因此，沈晏舟第二日起床后马不停蹄召集了许多官员开会，打算在二次面见北戎使者之前，至少心中有数。
谢韶光被折腾半个晚上，实在提不起神，睡到快中午才起，这让锦绣过来报告情况。
屏退屋中其他人以后，锦绣才低声道：“回小姐，真的去了。”
“嗯，不奇怪，让他……”她想了想，叹了口气：“真麻烦啊，这宫里。”
昨日她听了谢寻山的话，想了半天，在沈晏舟回来之前让锦绣去通知康遥峰去盯着太后那边。
这种需要点功夫的人选，除了康遥峰，她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
按照他传回来的消息，北戎——或者说宋凤玉那边果然已经偷偷去过太后那边。
派这人来必然不止想恶心沈晏舟。
能搭上后宫自然是更方便的。
所以现在她想盯着那边，可康遥峰现在是禁卫军，已经不是能随时随地供她差遣的贴身侍卫了。
而这件事现在还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人到用时方恨少。
“哥哥说如果小姐有需要的，他往禁卫那边请假就好了。”锦绣似乎知道她的顾虑，赶忙说道。
“嗯，也好，那就先拜托他看着，我再想办法找找接手的。”
“嗯嗯！”锦绣点点头，算是应下这件事，立刻离开去通知康遥峰。
“娘娘总是跟锦绣说悄悄话呢。”芍药端了茶进来：“一早起来饭都没用。”
“有点事。”谢韶光接过茶润润口：“叫膳吧。”
她从家中带的这些丫鬟，只有锦绣还不改口，一直叫她小姐。
虽然沈晏舟曾经表示过抗议，但她不打算让她改。
“你就宠她吧，一个大傻丫头什么也不会，一天天就会叫‘小姐’、‘小姐’。”他尖着嗓子学锦绣，然后他刻薄地说道：“我送你只鸟多教两天都比她会的多。”
“你管我呢，你已经送给我了，你管不着。”
“那现在我们两是一家，我是男主人，也应该听我一些吧。”他忽然谄媚地靠近。
“婚前财产，跟你没关系。”谢韶光白他一眼，继续干自己的。
虽然不明白婚前财产又怎么了，但这些事上他还是说不过谢韶光的，也就随她去了。
下午时，北戎使团送了礼物。
据说后宫众人都有。
暗的要做，明的当然也要做，不然表面上一动不动，更容易让人怀疑他们暗地里做了什么，反而不方便行事。
他们来双面，谢韶光也打算来双面。
光明正大派了人去长宁宫打探。
那边的礼物似乎还挺正常，只是作为送太后的规格要比她的稍高。
其实就算送的多贵重谢韶光都不会关心，他们又不是傻子，白天当然不可能露出任何马脚，只是他们演，她也陪着演。
晚上沈晏舟回来，一脸疲惫。
“怎么了。”谢韶光稳坐钓鱼台，等鱼上钩之前没有任何事。
接替康遥峰的人她想了想，往家中去了信，问禁卫中有没有其他可用之人。
杨家武将世家，虽说和禁卫完全是两个毫不相关的系统，但这朝廷只要问的人多，就谁和谁都有关联。
回信之前她没有别的事干，好心迎上来接沈晏舟。
沈晏舟看她一眼，把她的小心思全看了个明白。
心中在不快和畅快之间左右横跳。
不快是她居然愿意回家问杨家人禁军里有什么人可用也不直接找他商量。
畅快在她做这事是为了不戳他伤口让他心烦。
可她遇事不来找自己。
但这也是为了不让他担心。
但还是没考虑让他帮忙……
纠结了一下，还是沉重的脸：“你最近没事别让人乱跑。”
“什么乱跑，这宫里我还能跑哪？”谢韶光好笑道。
“长宁宫那边说你的人鬼鬼祟祟在外面打探，实在不成样子。”
这话是不怎么好听，谢韶光无言以对。
他也不是真想训斥她，见她有点委屈的神情，马上自己原地起了个台阶：“宫中现在人多事杂，你不用操心，操心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