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见了鬼了
这是沈晏舟登基后第一个万寿节。
太常寺大办一场，铺张的排场几乎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大。
四方来贺、文武共庆。
送的那礼物就让两个人坐在位置上听了几个时辰。
就是没什么特别送得出手的东西的人，也会写上一封长长的祝寿文，没办法，文官能讨沈晏舟好的方法就没多少。
他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东西流水一样过去。
若不是这些东西都得记录在册入归府库，转手卖了就什么都不缺了。
谢韶光此时也是跟他一样的想法。
但是很可惜，这些东西真能拿出来，得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礼物越到后面越是压轴的，但长时间的各种什么‘错金银四龙四凤xxx’、‘葡萄花鸟纹xxx’已经快让谢韶光快听不懂中国话了。
但到沈心源的时候，她还是强打起精神。
结果他就送了一套文房四宝。
也不说这玩意不名贵，他封地楚州下辖宜源的文房四宝确实是名品，但皇帝生日你就送这？
前面那些关系远点的王侯送的都到金银玉石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了，到他这反而返璞归真，当真离谱。
唱报的太监似乎也觉得礼品有些太寒酸，顿了许久才开始继续念下一个。
“他外家就那样，从前就是了，一股子文人的假清高和迂腐气。”
沈晏舟忽然凑到她耳边说道。
“读书人的事，怎么叫假清高迂腐气了，这叫清风明月，君子守礼。”
“哼。”见她居然给沈心源讲起话来，沈晏舟自然是不快的，冷笑一声：“你见都没见过他，便要为他说话？”
“我是没见过，不过柳家可是江州望族，谢家在那与他们也有些往来，自然是听过。”谢韶光被他说中，心虚了片刻便嘴硬起来。
“是吗，我还没听说过你们与柳家也有些关联。”
“生意上的事你自然没听过，你不知道的多了去。”
“那以后还有待爱妃赐教。”
“再说吧。”
接下来的时间该赐的赐，该赏的赏，没多久就应该入宴了。
这种宴会有一个好处，就算谢家人可以进宫来，她得以在流芳宫中接待杨悦薇、司攸攸和谢晚雨。
哪怕沈晏舟已经给他们开了许多特权，但谢寻山甚至谢芝树还要在朝中行走，这些权利能不用就不用，恐文官多言。
这确实是宫中这些年来第一次那么热闹，之前婚事虽然办得大，但这家伙仿佛生怕她反悔一样，快马加鞭，准备时间都是过挤的。
这次太常寺有意做大，自然热闹非凡。
听他们说来，宫外也是一副沸反盈天的模样，和过年差不多了。
不知谁为了讨好沈晏舟，还从西域请来了艺人，动物杂耍一路进城，让京中百姓都大开眼界。
“那说不定晚上就能看见。”谢韶光来这没电视没电脑的地方多少年，虽然已经习惯，但还是偶尔怀念随手就能接触到新奇事物的生活。
听到动物杂耍，也来了些兴趣。
“可得小心些，那些毕竟是畜生，你别仗着陛下宠爱，去折腾它们。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杨悦薇见她兴奋，马上就教诲道。
“好了娘，你怎么总觉得我是小孩儿一样，我能干嘛啊。”
“贵妃娘娘金尊玉贵自然是高攀不得，可谢韶光在爹娘面前也永远是孩子。”她无奈地叹道。
“啧啧，当然是因为你到现在也是个小孩儿模样。”司攸攸在一旁不客气地拆台。
本以为她嫁入宫中会稍微成熟一些，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
司攸攸不像谢家人一样熟知沈晏舟，只是她有个姑姑曾嫁进宫中。
进宫时她还是副天真少女的模样，往后再见，总觉得她满腹愁思，人老得很快。
反观谢韶光，在寻常人家她这年龄也快是孩子的娘了，现在却还是叽叽喳喳，活泼又不着调。
一看就知道没吃什么苦，也不为什么发愁。
四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过得飞快。
太监来传唤她们入席时才惊觉过去那么久。
“那娘先过去了。”杨悦薇领先告辞。
谢寻山的官职注定是他等别人不是别人等他，其实谢韶光考虑过把工部两甩锅老头办了让自己爹上位，反正他比那两应该对工部所管之事更清楚。不过确实如同沈晏舟所言，他现在回朝官跳三级已经是极限，还是缓几年再说。
“你们去吧，我换件衣裳就来。”谢韶光也起身打算送他们出门。
临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将谢晚雨留下，拉到无人的地方。
“姐姐怎么了？”谢晚雨愣愣看着她。
其实她这次不该进宫的，谢知远的官职可没这资格。
谁让谢韶光想见她呢。
二来也确实是时间来给沈晏舟请脉再用药，便也跟来了。
“你……最近给婶婶扫过墓了吗。”
谢晚雨愣了一下：“前日去过，姐姐怎么知道。”
谢韶光似乎总是能知道很多她不应该知道的事。
“我梦中似乎……梦到婶婶托我照顾你，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谢晚雨那么多年从未遇见过母亲托梦，如今听说母亲托梦谢韶光，一时有些怅惘。
想来母亲也知道父亲不在，能照顾她的只有这个姐姐。
“没什么，只是遇上伙山贼打劫，所幸被路过的好心人所救，并无大碍。”
真的发生了！
谢韶光心中一惊。
“是哪家人？一定要好好感谢才是。”她仔细观察着谢晚雨的表情，果然看出她有几分脸红。
“姐姐不用担心，已经道过谢了。”
真遇见了！
她恍恍惚惚，安慰了几句才将谢晚雨送走。
外面等着的司攸攸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换好衣裳，一路出神被引到宴饮的天和殿，沈晏舟的手牵上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发什么愣呢，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事。”
她轻叹一口气，没事的，主线不变只是她的猜测，甚至谢晚雨现在的性格未必会跟他爱得死去活来。
没必要那么早杞人忧天。
她将注意力放到下面的歌舞上。
太监尖声唱报，下面同时进来一队穿着奇异的人马。
“吐火罗国献舞，祝陛下庆衍萱畴,日月长明,祝无量寿,鹤寿添寿,奉觞上寿！”
异域的舞姬比起锦绣，眉眼还要更白种人的模样，体态婀娜，舞姿倒是灵动有力。
鼓声铃声欢快飞扬，将宴会气氛推向高潮。
一舞结束，技惊四座。
众人激动地讨论着刚才的节目，就连沈晏舟都拍了拍手：“彩，赏。”
可太监看着接下来的名单，忽然愣住。
“……北戎使者……宋凤玉，率团，求见。”他声音越说越小，可大殿上众人的声音也渐渐低落，有些人一开始并没反应过来，可见别人都不说话了，也慢慢安静下来。
到最后落针可闻，不知是谁弄倒酒觞，发出剧烈的撞击声，所有人才如梦初醒。
谢韶光莫名其妙，这什么反应，怎么像见鬼了一样，这宋凤玉是啥人。
“宣。”
在一片死寂中，沈晏舟平静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