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大郎喝药
沈晏舟不怎么喜欢过生日。
以前谢韶光问过，他总含糊其辞，每一次都是‘到时候再说’然后是‘不巧，今年已经过了’。
一两次以后她就明白，他不喜欢过生日。
她会在其他时间把生日礼物送给他，也算是一番心意。
不过别人不会管他那么多。
每个皇子的生日连时辰都是清楚记录在册的，甚至母亲第一次诊出孕脉的时间都相当清楚。
而皇帝的生日便是万寿节，太常寺拟定方案，一早就把奏折送上他的桌案。
他不喜欢，但这个身份需要。
岁时节令不可逾。
况且这还是第一次能让宗亲们也齐聚一堂的节庆。
沈晏舟愣了一下，并未仔细看那奏折，便批准了。
“我都不知道你八月的生日。”
回到宫中，谢韶光果然提起。
“嗯……是吧。”他心中烦乱，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是吧？你自己生日自己不清楚？”
“不是。”
谢韶光：？
看他呆呆的，像灵魂出窍一样的神情，谢韶光感觉很奇怪。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她一下勾住他的下巴将人的脸扳正。
“没事。”沈晏舟垂下眼：“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这人真的好奇怪。
吃完饭他稍微正常一些了，像是才活过来一样与她调笑。
这种时候总是脸皮薄的先败下阵来。
不过谢韶光心里有些事，见他恢复，也没过多打扰。
万寿节，这个男女主相遇的节点。
现在谢晚雨恐婚，沈心源她倒还没见过。
虽然沈心源性格温吞，要不是喜欢的人被抢了，怎么也轮不到他造沈晏舟的反，可万一呢。
她躲了那么久，到现在谢氏女入宫这个大方向依旧没改。
按照现在这种其他地方魔改但主线方向不变的情况，他登基会不会是这不变的主线。
你别管怎么得到如今局面，你就说有没有达成吧。
但那么大一只沈晏舟在这呢，皇位怎么可能在他平安无事的情况下给别人。
这是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大郎，喝药了。”她虽然头脑风暴半天，可手上干的事一点没少。
起火熬药，然后端给沈晏舟。
那日谢晚雨开了一组药，但宫中进沈晏舟嘴里的东西都要有记载，这些方子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是干嘛的。
皇帝在喝解毒的药？
这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他中毒了，那还了得？
所以这药的事交给谢韶光来管，配一段时间的送进宫，谢韶光亲自熬来给他。
“多谢爱妃了。”沈晏舟不知是玩笑，好纠正道：“我排行第十，应该是十郎。”
谢韶光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其实他也静不下心来。
什么沈心源造反的，这家伙他从前记得是个烂好人来着，之前的几王相争他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都快忘记这号人了。
他？为什么？凭什么？
沈心源背后的柳氏这几年没有任何异动，一副避世不出的样子。
虽然柳氏从前也有四世三公之盛，但已经过去许久了，现在在朝中的影响还不如叶家大。
再怎么说，也不会是他吧。
其实他多少摸清楚了谢韶光心中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应该喜欢谢晚雨，而且是求而不得，他这兄弟也喜欢谢晚雨，两个人两情相悦却被他破坏，然后二人合谋将他的皇位剥夺了。
不过他倒是很满意在那个世界里谢韶光还是他的妻。
他们生世都应该是有缘的不是吗。
万寿节就在一个人的不期待和一群人的忐忑中越来越近。
那日早上，谢韶光早早准备了礼物等他醒来。
今日不朝，沈晏舟难得可以睡个懒觉，他总是睡得很轻，谢韶光一动他就会醒。
可今日他倒是很安详的样子，她都起了一会儿了，还在那没动静。
直到谢韶光洗漱完回来，才听到他嗓子里细细的呜咽。
一摸一脑门汗，这才把她吓到。
“阿舟，醒醒，你做噩梦了？”她用力推了推沈晏舟，半晌，他才幽幽转醒。
“唔，怎么了？”他转头看着谢韶光，低沉的眼睫压得他眼瞳是一种浓郁的深色，好像有什么东西郁结其中。
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瞬的疑惑和陌生，仿佛在打量陌生人。
“你做噩梦了？我听到你在哼哼。”她爬上床，靠在他身边，弯腰亲了亲他的脸：“没事了。”
他莫名瑟缩了一下，呆愣片刻，才转过身窝在她怀里。
“嗯，做噩梦了。”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她一边安慰，一边将手指伸进他头发里慢慢梳着。
他昨日才洗澡，所以头发是披散着的，忘记从多久开始，他就一直是束着发髻，一丝不苟。
小时候他头发散着，披垂下来，像缎子一样，雪肤乌发，唇红齿白，也不怪人认错。
其实正常人家要到二十岁弱冠才会束发加冠，不过现在大概已经没任何人在意这个礼节了。
“我知道，就是魇住了，醒不来。”他闭着眼，眼皮上还是刚才梦中赤红一片的残影。
他又梦到那个奇怪的梦了。
宫中四处都是死人，都在燃烧，而他禹禹独行，见人杀人。
身上已经很疼了，就像浑身的骨头都断了，他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可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继续走，不要停下来。
最后，他似乎是走到一个庙中，高台供奉的神佛看不清面容，他一剑斩断面前的香案，似乎说了些什么。
然后就连身后的退路都燃了起来。
在漫天大火中，他疼得撕心裂肺，童年所受的一切好像此时此刻一道回到了他身上。
然后……
“阿舟，醒醒……”
他听到有人叫他。
然后才发觉这是一场梦。
是梦啊。
“漫漫，如果有一天……我守不住这位置了，你就回临西吧，那里都是我的私兵。王府也改得和谢府很像，种了许多海棠……你会喜欢的。”
“你乱说什么啊。”谢韶光揪了揪他的脸颊：“今天是你生日哎，你就不能盼点好。”
若他期盼就有用的话……现在的一切都不该是这样。
不过他还是很听话地开始许愿：“那我肚子不舒服，你给我揉揉。”
谢韶光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胃也确实不好，越揉越往下才发现真不舒服的地方。
狗果然还是小时候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