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尘埃落定
这件事的诸多疑点也随着安之问不光彩的死亡被人们抛在脑后。
比如图拉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日参宴的人只有他一人死亡，也只从他的饭菜中验出有毒。
别的什么吐的，肚子疼的，都是心理作用。
安之问要杀图拉，哪用在众人面前动手，还没动个明白。
若他真想杀图拉，那之前就有无数种办法，便不用将他们带来与沈晏舟见面。
如果他不想杀图拉，整个明月台都是他的人，又怎么让别人在吃食里动了手脚。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当事人的死亡，变得再也难以探明真相。
那以后，明月台因为这件事，生意变得大不如前。
桑辎的达官贵人们对进口的东西也多了不少顾忌。
“都凉了。”沈晏舟本来就是口腹之欲不强的人，被潘虎留下的侍卫强制着非要验过所有食物无毒才能吃。
现在桑辎的天气依旧算不上暖和，面对冷冰冰的菜，他想起从前在绿珠宫，冬天便永远只能吃冷饭冷菜。
虽然这些菜不像绿珠宫那种故意让油都凝固的冷，但看着还是让人没有胃口。
“殿下那日是命大，谁知道安大人会在饭菜里下毒。”侍卫非常谨慎：“小人去取个小烤炉，再热热吃吧。”
沈晏舟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离开。
图拉是被毒死的不错，他的食物里也确实查验出了有毒，但简单把两者关联起来，是否……太过轻率呢。
现在弄得那么杯弓蛇影，真是麻烦。
等侍卫拿回小烤炉，将食物一样样放上去。
看着冒出的热气，闻着香料层次丰富的香味，沈晏舟忽然发起了呆。
“叫厨子配几份香料，带两头羊，送去络雁城。”他忽然说道。
不用问到底要去哪家，所有人都知道他心中所属。
前线安君意高歌猛进，赵王不但没有取回那五县，反而被他打得丢盔卸甲，景州一下就掉了一大半。
消息传回霁州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
春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候，今年再绝收，就是有临西王依靠，那也不是好过的。
霁州的士兵们全被发去屯田了，还有一部分拨去修堤。
这破堤沉疴积弊，从去年重新开始修到现在半年有余，才勉强出个能看的样子，不会今天忽然发现某段十年前的工程是豆腐渣已经不能用了。
但出于未雨绸缪的考量，谢家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将自家田产的粮运来霁州做准备。
这里并非主产粮区，就是正常收成，也需要从外地买入一部分。
而与之相对的，这里的水果和矿产都非常不错，他们也能在这里采购霁州特产，带到外地区卖。
低买高卖本来就是经商的基础，收成不好的年景涨一点价确实无可厚非，但像去年一样，只有大官和富商不受影响，普通小官都得降低生活质量，百姓几乎走到易子而食这一步，也有些过于黑心了。
谢大爷听了这个消息，当即表示赞成。
谢家的产业除了最普通的田产，也确实做些农产品生意。
拓宽商道，何乐而不为。
说干就干，他那边准备收购些粮食，谢家这边——准确的说是杨悦薇和谢韶光母女两便四处联系打听准备收购水果和矿产。
他们手上钱不算多，再加上没有门道，多方联系下来，一个比较满意的方案都没有。
行商这事，果然还是需要门道。
好在离水果挂果的时间都还早，并不赶时间。
现在他们与袁家关系处得不错，谢寻山经常找袁焕明喝酒，两个酒友互引为知己，让两家大人孩子都常常走动。
袁攸经常当做跑腿，给谢家送些点心和小礼物。
而谢家有什么好东西也会遣人给他们送些。
之前沈晏舟从诸州送了几头肥羊过来，他们也送了袁府一头。
春日正当好，如果不是愁这些琐事就更好了。
袁家夫人罗氏最是喜欢这些热闹，在家中办了花会，城中达官贵人来了不少，叽叽喳喳，比鸟雀还聒噪。
确实有种春意盎然的勃勃生机。
谢韶光看着抽条的嫩柳，不自觉叹了口气。
她坐在袁攸的书房中，翻着本志怪小说，没看两个字思路就飘走了。
“怎么了，今日来了那么多闺秀，你不去与她们打招呼么。”袁攸端着放了茶水和点心的托盘进来，看到她这副呆相，问道。
谢韶光自诩不是个社恐的人，但大概是已经接近北方，这些大家小姐们和京中那些实在差别太大。
大方豪爽是好事，但太自来熟就很恐怖了。
她夹在她们中间，被过于爽朗的笑声刺得耳朵疼。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拜托让我留在这。”她双手合十，朝袁攸拜拜。
“我也不是来赶你走的啊。”他无奈地耸眉。
两家人已经很熟了，如果两个人是同一性别，大概会被父母摁着拜把子或结手帕交。
虽说男女有别，但谢韶光似乎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在他面前一点没有娇羞之类的情绪，过于坦荡，让袁攸觉得如果自己提这事的话就太矫情了。
罗氏没有女儿，待她相当亲厚，只差把她当自己干女儿。
谢韶光之前来袁家，大人那边见过以后就都是袁攸接待，所以他的书房也是常来，被那些人吵得烦，遣人给他说过后便躲了进来。
“最近听说你和伯母多方游走，在打听南红，是要送礼？”袁攸将托盘放在谢韶光手边供她取用，自己坐在靠墙的椅子下。
“不是啊，去年那种情况，考虑着从外地运些粮食来有备无患，有来自然有去，便想着在这边找些东西带回南方卖，没想到是一点门路没有。”要不是青柳花了半个时辰给她编好头发，她真想痛苦挠头。
袁攸抿了抿嘴。
之前谢家对他们看不上，多少也有些去年他们这些本地世家大族冷眼旁观的关系。
袁家其实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放的粮九牛一毛，他们又不可能拿自己全部身家去供。
升米恩斗米仇，他们家在这，做事更要有考量。
现在春耕才结束，谢家人就开始想这些了。
“袁家的商会在南红产区有些人脉，我可以代为引荐，不过具体还需要你们自己去谈。”他想了许久，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