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峰回路转
当今皇帝在原著中谥号宣，早年间也算是个勤政的，加之先前几代的积蓄，运气也不错，在位期间气候平稳宜人，治下也算是个小盛世。
只是好大喜功，几次与北方游牧部族、西南少数民族开战，还喜欢弄些奇观建筑，把家底败空不少。
再加上几子互斗了这些年，国库空虚。
天灾人祸削弱国力，沈晏舟上位以后各地本就不平，朝中沉疴积弊，他一边要清理这些问题，一边又发病乱杀人。
再加上他原先在朝中也没有很大的势力，是靠着外家的兵马上位。
朝里朝外，人心自然都不会向着他。
这也是他失败的原因之一。
谢寻山已经拟出大致的草图，见谢韶光看着书发愣，敲了敲她脑袋：“你还不赶紧抄，认真些，到时候你娘看到你这字又得生气了。”
她转头，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等皇帝一死，工部两个老贼互相攀咬就会将他拖下水，当做替死鬼下狱。
虽然她没写过谢寻山在狱中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但也轻描淡写过他出来后老了十多岁。
现在谢寻山还是一副年轻人的模样，这个时代人结婚得都早，所以他现在也不过三十来岁，尚未蓄须，跟她从前家中的表哥都没什么区别。
他总是笑，所以嘴角有个小小的括弧，家里人有什么冲突也会在中间当老好人。
这样一个重活都没干过的乐天派，很难想象被关在狱中的那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老了十多岁。
“一会啦。”谢韶光拿过谢寻山画好的图纸：“爹就是为了这个才看《泛胜》的？”
上面是地形图和谢寻山琢磨出的需要挖渠排水和需要抬高地势的地方。
“我也只能从上面判断个别，拿个大致方法，不至于出价高了低了，让人觉得是外行。”虽然是自家女儿，让她看自己的拙作，谢寻山也有些脸红。
他虽是工部中人，主管营造，但这些更专业的东西都是下面的工匠来做的。他确实打算过几日拿去让专业的师傅们判断一下可不可行。
“爹去过这些地方吗，竟然能靠这些圈圈点点就能判断出那些山水的位置，真厉害啊。”
谢寻山愣了一下，家中各处田产都是谢家大爷在管着，他这辈子考上科举以后好像就已经注定和这些东西无关了，何况他活了这几十年，从未出过京城。
“爹也没去过。”他叹了口气。
说谢知远没经历过什么磨练，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一帮子文人坐在屋里品茶谈天，连屋檐外是什么样都不重要，怎么能说了解世事呢。
他看着自己的图感觉有些讽刺，这和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能亲眼见到这些风物的机会。”谢韶光轻声说道。
谢寻山心中有些梗。
他一个男人家还好说，谢韶光一个女孩儿，就连出门的时间都少，就别说若是过两年嫁了人，整日就是绕着一家子了。
“会的吧。”他也轻声回应，生怕打破一场梦一般。
虽是接近过年，但谢家上下都有种奇怪的惨淡氛围。
一来是谢三爷不在，二来是谢老太君总是臭着一张脸。
孙甘竹公事公办的下场就是被判了七年，这还是谢家杨家不出手操作的结果，孙家跟着来的几个下人见势不妙早就跑了，母女两一开始还想着靠自己赚钱户口，可她们哪过过那样的生活，周姨妈没两个月就病倒了，而孙婉卷了家里最后一点家当，也不知跟谁跑了。
周姨妈就这样病死在床上，还是谢老太君派人去偷偷打探才知道的。
虽说他家是恶有恶报，但接近年关听说这事，总觉得不舒服。
杨悦薇便请来了杂耍班子，也算是给家里热闹热闹。
谢老太君也算是老人无德的经典代表，她不高兴，但别人可都挺开心的，尤其是孩子们。
大概除了谢韶光。
因为一翻年就意味着离天下大乱的时间更近了。
她真是，一点头绪没有。
官场上的事连谢寻山都不能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况她。
之前去拜访司攸攸——主要是想斥责她放鸽子，见靖国公府也是有些沉重的气息。
她难得露出愧疚的神情。
“那日燕王宴请几大家族，实在是抽不出身。”她解释道：“我试过偷跑，又被抓了回来，没办法。”
这家伙，人家走不脱都是想着让别人带个消息，她就一根筋想自己偷溜，溜不走也不会让人传个话。
“不过你们兄妹放了我一次鸽子，这次也算扯平。”
“那又不是故意的。”谢韶光无语，这人真的记仇。
“说真的，燕王怎么会忽然请客摆宴。”
“几位皇子们彼此争抢不是常事么。”她有些不屑地笑道。
“从前也不见来寻你家。”谢韶光白了她一眼，这家伙真是一点眼色没有。
他们的争斗已经那么明显，说明宫中的局势已经一日差过一日。
“你是真的喜欢我哥么。”她想了想，忽然有些泄气地问道。
然后就被司攸攸一巴掌拍背上：“瞎说什么呢你！”
她声音很大，动作夸张，就是这些也挡不住脸上的红晕。
“那你要相信我们。”谢韶光咳了两声，认真地看着她：“多动脑子，别自作主张干什么，多和伯父伯母商量。”
“你，你又犯病了？”
她摇摇头，没指望对方听懂。她只是做好了最差的准备。
若是他们离不开京城，谢寻山还是会被下狱，那她大概依旧会入宫。
但往好了想，这次谢晚雨不再是她的敌人，她谨言慎行苟到谢晚雨和沈心源大功告成，或许还能有个好下场。
谢韶光越来越抑郁的时候，南方霁州一封急报传来。
今年是暖冬，霁州境内原先应该冰封的沣河并未全部冰封，而且因为去年是雨水过剩，河堤本来就需要养护，现在河水不上冻，水位还高，没办法修缮堤坝，明年若又是雨水多的年份，河水必然决堤。
虽然现在皇帝带头，大家都在躲事，但这种一句话的事，又用不着大人们亲自去做。
所以很快就派出人马，准备出发修缮霁州堤坝。
后续看情况，大概还要翻修沣河沿线所有水利工程。
工部主事谢寻山赫然在随行人员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