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食肆开业

翌日。


东方未晞,寅卯交接之际,吃食一条街早已笼罩在缭绕雾气之中。行色匆匆穿梭在其中的人们,被遮掩得若隐若现,仿若置身于虚无缥缈的仙境内。


从蒸笼溢出的腾腾热气,冲散夏日清晨昙花一现的凉爽,提前将场子热了起来。


“欸,这何时开了一季家食肆?”一布衣男子瞧见记忆中本应关门闭户的门面如今再次开业,还挂上崭新的牌匾,蓦然停下脚步,好奇地伸长脖子上下打量着。


守在门口临时灶台旁的小二见状,便知时机已到,适时掀开了早已被锅内水气浸染的湿漉漉的锅盖。封闭积攒已久的羊汤香味如烟花爆竹般顿时在空中炸开,乘着空中的缭缭雾气争先恐后钻入路过之人的鼻间。


“好香的羊汤啊!”又有几位寻觅早膳的人从人流中脱离出,驻足停留在了季家食肆门前。


瞧着围成圈的看客们,小二拿起锅边汤勺开始了他的表演。只见汤勺一扬,乳白色的羊汤在空中化出一抹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其另一只手上的汤碗中。


他将锅盖重新盖上,然后端着那碗羊汤径直走向了第一个驻足停下之人,热情招呼道:


“客官可要进店吃个早点?店内各色汤饼、炊饼、馄饨、羹汤一应俱全。若是想喝个渴水熟水的,吃点午膳才有的吃食,店内也是早早备得有的。”


一句话,只有是吃的,应有尽有。


那人却好似被香迷糊了,此刻脑子里只有这碗近在咫尺的羊汤,压根听不见店小二的推荐。他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问道:“这羊汤怎么卖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小二满脸堆笑将手中的羊汤碗递给他,加大了音量,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这羊肉汤呀,是免费送您的!今日季家食肆开业,凡入店顾客,皆送香喷喷的羊汤一碗!”


“无论消费多少,都送吗?”人群中有人蓦然出声,谨慎问道。


“那是自然。”


店小二补充解释道:“端汤入店,就算是只买一只一文钱的炊饼,这汤呀,也是送的。今儿赶上新店开业,掌柜的图个彩头,平日得买两文一碗的乳炊羊汤,今儿免费送。”


乳炊羊,顾名思义即加入了牛奶炖煮的羊肉。牛奶本就是稀罕物,普通羊汤也得一文一碗,这乳炊羊汤就算按两文一碗买也划算得紧,更别提今日直接不要钱。


小二回答旁人的间隙,接过碗的那人已经将汤喝了个干净,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碗。他回味无穷地咂了咂嘴,感叹道:“就冲这汤,我也得进店尝尝其他的!”


那人将碗塞进店小二手中,毫不犹豫进了店内,留下其余等着他反馈的路人面面相觑。其余看客皆未动,仿佛大家都在怀疑这汤是否真得有那么好喝。


面对这倏然安静下来的氛围,小二心里有些发怵。若是这第一波客人都拉不进店,这“红红火火”可就要胎死腹中了。


果然只找一个托儿,这场子是热不起来的。


正当小二还在绞尽脑汁如何挽救时,倏然有人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左右这乳炊羊汤也是免费的。就算那人是店家的托儿,咱们就买个一文钱的炊饼,也是赚的。”


炊饼各家手艺都差不多,再怎么也不会难吃到让人浪费。这账怎么算,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说得也是!那咱们便去尝尝!”


众人恍然大悟,自发在大锅前排起了队,“给我也来了一碗。”


见众人不再怀疑,小二如释重负般脸上又挂上了轻松的笑容,快步回到了锅灶旁。他再次揭开锅盖,经过二次积攒的香味又一次在空中弥漫开,将人们想要尝试的心彻底坐实。


店小二一边给众人舀汤,一边趁机吆喝道:“季家食肆新店开业,乳炊羊汤免费喝哟!”


那些以为前面是托儿的人端到羊汤后,自己喝了一口,这才发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羊汤的乳白色并非是他们以为的多加了牛奶,反而牛奶的占比十分少。淡淡的奶香并未喧宾夺主掩盖掉羊肉本身的鲜香,反而恰当好处地掩盖住了去腥所用的葱、姜、花椒等物的刺激气味,只为让羊肉的香味毫无保留融在汤中。


“我也要去尝尝这店内的其他吃食!”温热的羊汤顺着食管,一路向下温暖着休眠了一夜的胃,刺激得人食欲大开,让蠢蠢欲动的食客们自发加快了进店的脚步。


就这样一传一,二传四···几番下来,门口排队领汤的人越来越多,食肆内也逐渐热闹起来。


至于第一个进店的那人,吃了碗馄饨,出门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季家食肆。眼下已经换了一身行头,正在后厨忙着配菜,与打破冷场氛围的那人互相攀比着自己方才的表现。


*


季家食肆,账房内。


虽说季璋不用再偷偷摸摸行事,但她眼下还是太守娘子,一言一行皆代表这苏府。若是被有心之人认出,总归是有隐患的。


故而她今日并未亲自出面,而是坐镇后方,在暗处关注着一切。


早膳时辰一过,食客们也陆陆续续离开。在屋内待了一早上的二宝终于得到季璋的许可,借着查看后厨食材的借口出去透气了。


不料,刚被关上的格扇门还在空中颤动着,二宝又回来了。


季璋放下手中写写画画的毛笔,抬眸问道:“不是说去后厨查看食材消耗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这时间差,想必她还未跑到后厨就折回来了。


二宝下意识望向门外,小跑着凑到季璋耳边回禀道:“娘子,外面倏然来了一伙儿好生奇怪的人。”


“怎么个奇怪法?”季璋闻言,起身朝门口走去。


这一问反倒是给二宝问住了,她结结巴巴,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形容,“···我也不知道,但就是觉得他们与前面那些来吃早膳的食客们不一样。”


季璋轻轻打开了一条门缝,看见外面黑压压的场景,顿时就明白了二宝口中的“不一样”。


各个腰杆都挺得笔直,衣裳全都是褐色紧身窄袖,一瞧便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若是没猜错,他们可能脚上还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鞋子。


“娘子,这些人莫不是瞧着咱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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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眼红,其他食肆老板喊来砸场子的?”二宝揣测道。


这么一群奇怪的人就算是不砸店,光是坐在店内,就能让普通食客望而却步。


季璋下意识摇头否认道:“咱们开业还没半天呢,不至于就惹来对家。”有行会在,各家定价都是一样的,没必要弄这一出。而且这种行为,已然算是违反行会规矩了。


“他们点菜了吗?”季璋收回视线,轻轻将门掩上。


“点了。”她方才出去时,恰好碰见他们点菜。


二宝补充道:“而且态度十分友好,好似就是来正常吃饭的,但他们又···”


季璋接过话,描述着自己方才看见的一幕,“全程不说其他废话,一个个和木头似的,瞧着像是被硬绑来的。”好似是来完成任务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二宝直觉自家娘子的这番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将头点成了啄米的鸡崽。


季璋看着自己在纸上规划的食肆发展蓝图,心里已然有了打算,“你出去把距咱们最近的,腰上挂着块牌子的人喊进来。”


“娘子,要叫店中小二陪着吗?”二宝担忧道。


季璋坐回了书桌前,淡然道:“不用,他不会伤害我的。”


若是她没看错,那人腰间的令牌是官府的。既属于官府,这背后之人就不言而喻了。只是不知苏子瞻在其中是起着直接作用,还是间接作用。


而且那人侧坐对着她们,却特地将腰牌拨到她们能瞧见的这一侧,仿佛就是特意等着季璋寻他来问话的。


“嘎吱”一声,屋门打开。二宝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却还未彻底消失在季璋耳旁又蓦然加大,随着第二声嘎吱声响起,才归于平静。


那人一进屋,直接便朝着季璋行了一礼,“小的见过苏大娘子。”


季璋抬手免了他的礼,漫不经心质问道:“你们乌泱泱一片坐在店内,吓得旁人都不敢进来了。怎么,你们是来砸场子的?”


那人刚挺直的脊梁,闻言又弯了下去,“不,不是的!小的是奉太守之令,来给娘子捧场的。”


真不知道是谁给太守大人出的馊主意,学着之前默默扫清一切障碍便好。今日这番,反倒有些功亏一篑了。


“皆道做好事不留名,你家太守这倒打一耙搅场子是想作甚?”


那人闻言,着急替上司辩驳道:“太守大人并未搅场子,您入行会那些都是他···”


季璋不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开口赶人,“这顿饭就当是我请你们吃了,吃完赶紧离开罢。”


那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上步挡在他面前的二宝拦下了,“看什么看,瞧不出我家娘子生气了吗!”


“···是,小的遵命。”那人无奈只得告辞。


“对了,给你家太守带句话。”


季璋蓦然出声,交代着:“若是真想示好便自己来。”


事情进行得过于顺利,她怎会没有察觉。如今他既想将事情摆上台面,她便给他这个机会。


“是。”那人脸上瞬间挂上了笑意,心满意足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