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微雨 作品

第46章他到底与自己不同

“砚韫,醒醒。”

时聿手中握着那把匕首轻拍着砚韫脸颊,冰凉的触感贴在砚韫脸上,让他逐渐清醒。

“朕睡过去了,你怎么也睡了去。”

“多好的机会啊,怎么没把握住?”

时聿嘲讽的开口,面色却阴沉极了。

砚韫缓慢地眨着眼,他伸手撑着床支起折的发疼的后背,抿着唇沉默着。

他不知道哪里又惹着时聿了。

不过时聿到总是这般往他心口插刀子。

他早该习惯了。

时聿手里握着匕首,他想看到砚韫脸上出现除了默默外的表情。可纵他如何刺激,砚韫都是一副木头样。

他不喜欢。

或者说,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他也厌恶极了这种感觉。

时聿面上的情绪也淡了很多,手心冰冷黏腻的感觉让他不适极了,他握着匕首的手紧了又紧。

砚韫此刻的模样,与曾经的太子殿下,那个被俘虏,被折磨,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的太子殿下,太像了。

睡梦中的黏腻湿冷的夜好似又潮起般席卷而来。淹没心智的孤寂要将他溺毙,他仍旧是那个被绝望附骨的时聿。

可那些苦难早已远离,他如今是九五之尊,他再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时聿。

时聿极力按捺下上涌的摧毁欲,可他的无名的怒火仍旧席卷了砚韫。

他极尽刻薄的话撂下来,不顾砚韫愈发苍白的面庞,苛责着同当年太子殿下一般被苦难笼罩着的砚韫。

“砚韫,你可真是可怜。”

“你看看你自己,你还想得起三个月前的自己吗?”

“现在的你,跟个木头似的,无趣极了。”

“你还在坚持什么?是等着朕无趣了过来打发下时间,还是在等着什么时候朕大发慈悲放你出去?”

时聿冷笑着,刻薄的一句句话钝刀般割在砚韫身上。他冷漠的揭开他们之间隔着的最后那层薄薄的纱,把一切残酷的真相都摊在砚韫面前。

他懒得和砚韫虚与委蛇了。

“这般活着,也挺没意思的。”

“你在等什么呢?等朕过来?还是在等自己出去?”

“何必再做梦呢?”

“你很清楚,这间牢房你再也出不去,你的结局,只有一个--”

“等朕玩腻了,你将被所有人遗忘,囚在这间牢房,到疯,到老,到死。”

“这般活着,倒不如死了。”

时聿轻蔑的话语砸在砚韫心上,他随手将匕首甩在砚韫身边,语气好似施舍。

“砚韫,朕给你死的权利。”

时聿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他俯视着枯坐在床上的人儿,紧紧看着他的动作。

时聿已经挑破了话,他如今在意的只有一点,他会不会自杀。

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在绝望中寂灭。

不一样的是,时聿自杀有郁青山将他拉回来。而砚韫,他没有。

砚韫什么都没有,他只有自己。

因而他一旦自杀,结局只有一个--死亡。

至于砚韫真的自杀了后怎样,时聿此刻已经顾及不上了。

他只要看,砚韫会不会同自己一样,沉溺于黑暗。

他看见砚韫的颤抖,看见他畏畏的抓住那把匕首,将匕首悬在眼前。

凝视良久。

忽的寒光一闪,‘唰!’

‘哐啷!’

那把匕首……被砚韫甩了出去。

他到底与时聿不同。

他到底,与时聿不同。

时聿心下重复,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