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他救不了你

“阿韫呐，不哭了，嗯？”

时聿一下下抚着砚韫的后背，嗓音是砚韫从未听过的柔和。

砚韫死死搂着时聿的腰，他被丢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多久，他听不见任何除了他外任何动静，看不见除了死物外任何生命，他好似被遗弃在了混沌中一般，孤立无援。

这个世界好似只剩了他一人，一个被遗弃的人。

而时聿，是这间牢房内，砚韫所能见到的，唯一鲜活的生命。

只有紧紧抓着时聿，砚韫才能感到自己仍旧真实地活着。只有紧紧抓着时聿，他才敢相信，自己还没有被世界遗弃。

他不怕死亡，死亡于他或许更如一种解脱。

可他怕，怕被关在这里，与人间脱节，被世间遗忘，看不到尽头地苦苦煎熬。

他紧紧搂着时聿的腰，他想问他为何那么久没来，他怕，如若连时聿都遗忘了自己，他还剩什么？

可他不敢问，他怕，怕他因此生气再不来看他。

“别走”

“别走…”

终究他只是呜咽着喃喃。

可刚刚还温柔安慰他的人却强硬地将他拉开，声音中带着强硬与冷漠。

“砚韫，你不该求我的，你总要受些苦。”

时聿看着砚韫，看着他因自己推开而瑟缩，看着他银白色羽睫无助颤动，一张清瘦的面庞上不住滑落的泪，他竟觉着兴奋极了。

过去如今，他从未在砚韫的面庞上见到过这般神情，这般的脆弱，这般的苍白，激起了时聿藏匿于心底的暴虐欲，想要更多。

想这张圣洁的面庞上沾满破碎的泪水，想那双浸润了溪流般清澈的眸子里布满绝望，想那温润的嗓音呜咽求饶。

想让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一颦一笑，哭笑喜忧，皆由自己掌控。

时聿再一次为自己的掌控欲而心惊，可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从今往后，砚韫，只属于他。

时聿睥睨着不知所措不敢看自己的砚韫，眸中闪烁着兴味与暴虐，嗓音却显得仁慈而和缓。

“你在朕最为需要的时候背叛，亲手将朕推向豺狼虎穴，朕所有的苦痛都来自于你，你早就罪该万死，可朕还是为你去了刑罚，只是将你关在这里，甚至并未苛责你。”

“朕予了你最大的宽恕。”

在这冰冷的牢房，在这黑暗的天地，时聿端着虚伪的笑像个神明一般俯视着砚韫，对他施舍那点点仁慈。

“砚韫，你总要受些难，这些，亦不过是朕曾经受过的苦罢了。”

“朕每日还要处理数不清公务，朕不可能放下天下万民来这里陪着你。”

“朕很累的，大过年的还要应付大臣们，你要乖一点，不要让朕费心，嗯？”

时聿一连串的话砸下来，已经将砚韫说懵了，他愣愣地呆望着时聿，手上忽的失了力气耷拉下来。

他救不了你

他救不了你

砚韫重新缩成一团，脑袋缩在两膝间，浑身颤抖，不住喃喃。

时聿垂眸看着砚韫，他好似要碎掉了呢。

时聿有些想笑，心脏却不可控的闷疼。

他想，那应该是早已死掉的太子殿下的情感吧。

他不在意地扯了抹笑，却不知那抹笑苦涩的厉害。

“你乖一点，朕有了时间，便来看你。”

随口敷衍着砚韫，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决绝的好似丢弃个毫不在意的物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