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他早就疯了

等时聿离开审刑司回到帝宸殿，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让元因在殿外候着，独自抱着瑾儿窝在床上休息。

他一手环着毛球般的瑾儿，另一只手一下下顺着瑾儿的毛，眼睛好似看着面前的案牍，视线里却一片模糊。

他为何要将砚韫弄到审刑司？

因为不忿。

砚韫才是那个被囚的，他才是处于弱势地位的人。可他表现出的除了复仇的快感再没有别的情绪。

时聿找了他整整六年，他恨了砚韫整整六年。他付出了那么多是精力要看到的可不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要砚韫下跪祈求，要他痛哭流涕，要他后悔背叛了自己！

因此时聿将砚韫扔在了审刑司，在昏头昏脑的忙碌后，时聿终于想起被囚禁起来的砚韫。

他忽然很想去看看，饱受刑罚的砚韫，是否仍旧会是那副不所谓的模样。

他渴望看砚韫匍匐在地祈求他的原谅，可他也清楚，如若砚韫当真如此，他也离死不远了。

因为那般懦弱的砚韫，将再也提不起时聿兴趣。

可当真正看见砚韫故意激怒自己只为让时聿大发雷霆杀了他，时聿又觉得不公。

他时聿这般痛苦仍不得不坚持活下去，砚韫那般罪恶的人，凭什么得到解脱？

他改变了主意，既然肉体上的刑法伤不了砚韫，那便摧毁他的内心。

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摧毁他的意志，掌握他心灵的那支笔，在他灵魂上任意涂鸦，让他只能任由自己摆布，让一个恨极了自己的人心甘情愿匍匐，这不是更有趣吗？

只是这般想想，时聿便克制不住的兴奋。

“吱！”

一直到听见瑾儿疼痛的叫唤，时聿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按着它的手过于重了。

他熟练地安抚着瑾儿，心下兴奋的竟觉得一时睡不着觉。

躺在床上，时聿的思路却愈发清晰。

是的，他要囚禁了砚韫。

“囚禁”

时聿轻声呢喃。

这是多么熟悉的一个词啊。

那时被俘在衡尧时，野索总是想尽各种刑罚折辱他，而其中便有囚禁。

便是经历过了如此多残酷的刑罚，时聿也不得不承认，囚禁，真的是……可以将人逼疯。

当你被锁在一间屋子里，糊上窗户，缺吃少穿，一连多少天不得出去，没人沟通，无法辨别时间，不知道这世间如何轮转，甚至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为何活着时。

你会产生无数质疑，甚至心智若不稳固，甚至会对囚禁你之人产生依赖。

那时几次囚禁下来，他差些便自杀在那里了，想来当时若真是死了，或许也是一个结局。

时聿也正是看中了囚禁会迷惑人心智这一点，才将砚韫囚禁。

时聿很清晰的能感觉到，他在砚韫身上体会到了极致的疯狂，面对着砚韫，他撕下了那层伪装的沉稳内敛的面具，他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

或许，他本就是疯子。

那些年的苦难，郁青山死后的自我折磨，逼迫自己挑起夙朝的大梁，时聿早就被自己逼疯了。

可他伪装的太好了，好到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就连时聿都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自我的机器时，砚韫的出现激发了他的自我意识。

他头一次有为自己而不平的感觉，也头一次产生了要彻底掌控谁的欲望。

他早就疯了，而在砚韫身上，他的疯狂才真正被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