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独幽 作品

110. 真惨

她有一副明润光滑的好皮子,如银盘一盘骨肉亭匀的鹅蛋脸,微微上挑的凤眸里蕴含着几分笑意,总是温温柔柔地的样子,瞧着是端庄极了。


可程御章却总觉得她浑身上下透着一丝鬼魅之气。


不知为何看见她这副样子,程御章不由联想到之前坠楼而亡的武安侯世子,又想到惨死狱中的沈鹏举,即便理智告诉他李烙的死不可能与她有关,可他却忍不住地往她身上猜想。


沈持玉勾唇笑了笑,随即放下车帘,对着身旁的梅蕊道:“真惨!这位镇抚使大人死得可真难看!”


梅蕊却笑不出来,她不自觉地紧了紧手指。


没有人知道在沈宅的后院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巷子,从地上的每一块儿砖到巷墙边每一根竹子的摆放都一模一样,没有人知道为了制造出这个意外,她在深宅后院尝试了多少次。


李烙的尸首最终被锦衣卫带走,案发现场的竹子也被全部带走。


程御章撑着伞站在暴雨中,看着地上的鲜血被雨水冲刷入石缝之中,渐渐消失无痕。


“你怎么还不走,这地方也太晦气了!”程栖迟本想拉着自家兄长一道儿离开,谁知脚下突然打滑,程御章连忙伸手扯了他一把他才险险站住。


程栖迟长长出了口气:“这地方太滑了。”


闻言,程御章一愣,随即蹲下来仔细看地面上的水痕,只是天色太暗有些看不清楚,忽然一道儿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眼前的青石板路。


“这是什么?”程栖迟也注意到了水面上浮起的一层银色的水渍。


程御章凑到鼻端嗅了嗅,面色骤变,道:“是桐油。”


“怪不得这般湿滑,这要是摔一跤还不得摔得鼻青脸肿。”


“可不止鼻青脸肿……”程御章拉着程栖迟退回到巷子口,他扔掉了伞模仿着李烙的样子朝着巷子内走去。


幽深的巷子空无一人,天地间除了他只有风雨之声,可是他走着走着听到了另外一道儿细微的声响,像是女子的哭泣之声,他下意识抬起头望向头顶的方向。


声音是从侧前方的一户窗子里传出来的,风不断拍打着窗扇,低低的呜咽之声如泣如诉,他正寻思着声音的来源,忽然脚下一滑,身子重重向后倒去,程御章腰部发力,下意识扭转身体,他的手指向墙壁撑去……


手指抓向墙壁的刹那,程御章忽然醒悟过来,这里原本是堆放竹子的地方,每根竹子都被削得尖锐锋利,能够一击毙命。


他跌坐在地,瞬间失魂落魄。


这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要布置这么精妙的意外必须将这里的每一步都算计在内,风、雨难道也能人为控制吗?


程御章有些怀疑,难道李烙真的是死于意外?


在短暂的怔愣之后,他立即让人问询周遭的百姓,这地上的桐油是何人倾倒,竹子又是何人堆放。


“这些竹竿堆放在这里有一年之久了,是对门李员外家的,听说是准备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子,可是后来老家出了事儿,一家老小都搬走了。”


“你说这桐油啊,昨日柳记伞铺的伙计拉着一车货物路过此处时被野猫惊吓,车上的桐油罐子摔破了。”


柳记伞铺,如意酒坊赠送客人的那些伞也都出自柳记。


果然这件事儿跟如意酒坊脱不了干系。


程御章随即又追查到了柳记伞铺,伞铺的伙计道:“前日本是去送伞的,如意酒坊定制的伞量大,酒楼的掌柜害怕油纸伞生霉开裂,便要了几罐桐油,只是路过平安巷时不知打哪儿蹿出一只野猫,把小人吓了一跳,车上的货物掉了一地,桐油便摔破了。”


这般巧合吗?野猫?


程御章不死心再次来到了案发之地,仔仔细细搜寻过每个地方终于在拐角处发现了残留的鱼干,有人在此投喂野猫。


他走访了附近所有的百姓都没有人看到过投喂的人是谁。


程御章正欲起身,忽然察觉到一丝异常,他猛然回头道:“谁?”


巷子拐角处走出一人,一脸嘲弄道:“看来世子有了新发现。”


听到‘世子’二字程御章不由蹙了蹙眉,见到刘千户的那张冰块脸,心中有了不好的推测,迟疑道:“你在跟踪我?”


“别说那么难听,共同查案而已,如今案子已经移交刑部主审,锦衣卫有协查之责,世子有了发现也不好藏私吧。”


程御章冷哼一声,起身便走,擦肩而过之时却听刘千户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野猫是谁投喂的吗?”


他不由停下脚步,看向刘千户,“说吧,什么条件?”


刘千户收起玩味之色,“听说你已推测出李烙身死的经过,我们交换。”


程御章并未犹豫,点头答应了。


“据更夫所言投喂野猫的是一年轻女子。”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道:“这是画师根据他描述所绘的画像。”


画上女子面目有些熟悉,但程御章一时未曾想起来是谁,于是又将画像交给了刘千户。


与刘千户分开之后,程御章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如意酒楼。


“对不住了徐世子,小店要打烊了。”


程御章蹙眉,“戌时未至就打烊?”


李有才笑道:“今日的菜品都已售罄。”


程御章一直很奇怪,明明如意酒楼的生意这么好为何不多做些饭菜,可李有才只是个下人对此并不清楚,他想了想又问道:“李烙经常来这里用饭吗?”


“也不经常,每个月都会来一次。”


如意酒楼的饭菜贵得离谱,就算是富贵人家也不可能每日来吃,如果他先前猜测的都是真的,那么设计意外谋杀的人必然是事先知晓李烙会在十五这日路过平安巷。


“他是每月十五来?”


李有才面露惊疑之色,“你怎么知道?”


程御章蓦然想起如意酒楼的神仙醉只有每月十五才供应,而李烙又是个酒鬼。


“你家主子呢?”他说着就朝着后院走去。


“世子,你不能进去!”李有才连忙叫了伙计上前阻拦,可程御章毕竟出身不凡又有武艺傍身,这些人根本拦不住。


“沈娘子!”程御章看向李有才,道:“叫你主子过来,见不到她,我今日决计不会离开。”


“不知世子找我何事?”


不知何处后厨门口站着个女子,她穿着件半旧不新的青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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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花对襟外裳,头上围着头巾,臂上帮着襻膊,腰间系着围裙,站在挂满了辣椒的廊檐下,一身的烟火气。


与前几次见到时的清妍妩媚不同,此刻的她眉目间有天然的润泽,眼睛里有成熟女子的温和恬淡,像是一颗饱满莹润的珍珠,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珠光。


落差实在有些大,以至于他竟晃了神,直到沈持玉唤了他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他舔了舔嘴唇,抬眸对上沈持玉明媚的眸子,一字一顿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沈持玉手指一紧,眸光微闪,淡淡道:“不管凶手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世子怕是找错了人。”


程御章定定望着她,“我有没有找错人,沈娘子最清楚。”


一片沉默。


屋顶升起袅袅炊烟向着天际飘散,夕阳缓缓沉入天际,霞光如笔,将半边天的云翳绘染得热烈非凡,余晖漫过每一条街巷,落于千家百户,亦洒于程御章的面庞之上。


后厨的帘子被人掀开,从里面探出一张脸来,“姑娘,水开了。”


沈持玉垂眸笑了下,她抬手将鬓边的一绺碎发别至而后,淡淡道:“你还没吃晚膳吧,请世子爷在雅间稍候,待会儿便做好了。”


直到在雅间坐下,程御章才猛然回过神来,他不是来逼供的吗,怎么就坐下来吃饭了。


后厨晴雪动作麻利地抓起一把半湿的碱面下入滚水中焯过,一旁的沈持玉则在碗里调上五六种酱料再浇上浓香的卤汁,晴雪将沥干水分的面扣入碗中,随意用筷子搅拌几下,沈持玉从一旁的砂锅中舀出几块色泽诱人的卤猪蹄,再配上几样卤料,酸笋、卤大肠、板栗……一碗香喷喷的猪蹄面便做好了。


“世子尝尝。”沈持玉将一碗面放到他的面前。


程御章看着面前色泽诱人的猪蹄面,抿了抿唇,却忍着不肯动筷子。


沈持玉笑了笑,“怎么,害怕我下毒?”


程御章不是没有这样的猜测,不过很快他自己就否认了,如果她想下毒杀人,那么李烙的死就不会是意外了。


“多少钱?”


沈持玉“扑哧”笑出声,原来是担心付不起银子。


“不要钱,请你吃的。”


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他不敢吃。


“你再不吃面就坨了。”说着她伸手便要将碗端走。


程御章连忙揽过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裹满浓醇酱料的面条筋道爽口,充分吸收了猪蹄的汤汁,咸香适中,而卤出的猪蹄色泽红亮、肥而不腻,骨肉酥烂适中,轻轻一咬,那软烂的肉质立刻在口中化开,刺激着味蕾,让人食欲大振,欲罢不能,满满一口瞬间便洗刷了他一身的疲惫,带来满满的满足感。


他在如意酒楼也吃了几个月的饭菜了,这一碗猪蹄面却是他数月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


回想起她方才在后厨的装扮,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道:“这是你做的?”


沈持玉笑了笑,“谁做得重要吗?”


程御章用帕子拭了拭唇角,吃了一口茶,方才开口道:“是啊,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这家酒楼的目的。”


沈持玉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