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鸦鸣 作品

11. 尚衣局司制

温棠梨的身子朝她怀里凑了凑,头靠在燕灼的肩膀上,轻轻一蹭,“燕姨,我也很想你。”


燕灼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从她的视角看下去,温棠梨的头发分为了两部分,各自编成了环状,搭配着灰色的衣裳,就像一只可爱的灰色垂耳兔,简单又不失清新脱俗。


“刚刚我站在窗边,怎么没看见你们进饭店啊?”


温棠梨愣了一下,看向窗外的景色,自高楼俯瞰而下,街巷熙熙攘攘,吆喝声鼎沸,温棠梨喃喃道:“可是,燕姨,我和临雨不是从这个口进来的。”她指向窗户的反方向。


燕灼尴尬地将这个话题一笑而过。


日光透过雕花的窗格间,两人的身影拉长在斑驳的墙壁上。


“你刚刚是不是去素帛居看过了?”


在那封书信递交到燕灼手上时,她便叫人暗中观察着素帛居的一举一动,她是看着素帛居一点点变为如今这样的。在燕灼的名字出现在赏花宴的名册上时,温晋就已经做好了将素帛居脱手的准备。


一开始与温棠梨约在素帛居见面,只是想让温棠梨认清现实,让她了解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难,但这条路,燕灼不会让温棠梨一个人走。


温棠梨神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对,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片小小的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温晋对素帛居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在我命人告到衙门的那一天,温晋卷走了所有现银,素帛居内,温晋的亲随们一个个跳井的跳井,上吊的上吊。”


温棠梨忍不住反问道:“他们就这么听话吗?人就这样死了,没有官员管吗?”


温棠梨话里话外都裹挟着浓烈的不甘与难以置信,她实在是看不下去温晋的做法了。


只是,温棠梨显然还是太天真了,她的上一世也就才十八岁,两世的年龄加在一起,人生阅历也远不及活了一世的温晋。


上辈子温棠梨久居深闺,庭院的繁花虽美,却也遮住了她看向尘世的目光。


她以为这世间皆如话本里描述般,朗朗乾坤,人心单纯。殊不知,这繁华世间,藏着多少勾心斗角,多少利益纠葛,复杂的人性在权利与欲望的螺旋中翻涌。


燕灼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人命的脆弱、世事的无常感到惋惜,“一开始是有官员过问的,但现在没了,温晋把一切消息都压了下去,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


“天子脚下……”


当今圣上,自登基以来,便将“以民为本”四字深深刻入治国理念的基石。


他言道:“百姓乃国之根基,根基稳固,社稷方能昌盛。”


温晋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一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


“可他觉得还不够。他的心,早就被权欲蚀成了恶鬼修罗。”


此话一出,温棠梨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瞬,紧接着便懂了个透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寒。


她知道:温晋在朝中已有一定的话语权了,可是,什么叫还不够?


“所以棠梨,你一定要早早地离开温府,最好是离开京城。”燕灼半阖着眼,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晋已经魔怔了。”


桌上的茶壶正冒着氤氲的热气。


“燕姨请帮帮我。”温棠梨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角。


在这偌大的世间,温棠梨竟然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若要孤身一人逃出那如牢笼般的温府,实在是难如登天。


温晋虽许她能够在京城内自由活动,但他绝不会允许温棠梨离开京城的。


燕灼就坐在她对面,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关切,她将温棠梨的手笼到自己的掌心下,温柔地说道:“当然,你是今禾唯一的骨肉了,我肯定会帮你的,而且我和鹤明都很喜欢你。”


燕灼眼里噙着笑,“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吧,报酬就是喊我一声‘姨姨’。”


“棠梨,我和鹤鸣都可以成为你的家人、朋友。所以,想做什么就尽情的去做吧。


对了,棠梨想不想上学?”


温棠梨不太懂,为什么燕灼会突然提到这个,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点了点头,但话又说回来,“可是父亲不会让我去的。”


包间里安静了一瞬,只有外面大堂传来的隐隐嘈杂声。


燕灼不以为然,“要他同意做什么?你想不想去,你想去,姨姨送你去。”


“我想!”


三伏已过,暑气迟迟未退,蝉声破碎,树叶被风吹得轻晃动。


刚过了吃午饭的点,此刻素帛居门口再度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挤得满满当当,众人还在声讨素帛居,此刻已列出了数十条罪证,统计的金银也到了一个不小的数目。


百姓们交头接耳,痛苦不堪,温棠梨坐在最近的小巷口,与小白分着从饭馆打包的桂花糕。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时,素帛居的店门开了,挂在门阀上的菜叶子、臭鸡蛋壳子都掉了下来。


燕灼身姿如松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训练有素的侍卫们迅速行动,围着燕灼紧密环绕,犹如一堵坚不可摧的人墙。


燕灼稳步上前,身姿站定,她环顾四周,随后,清脆但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一下子止住了嘈杂的人群。


“各位父老乡亲,午安!容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姓燕,名燕灼,是这家素帛居的新东家,同时,也是东市云丝馆与南巷绮罗店也由我执掌。”话语落地,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人群中激起层层议论的涟漪。


“退钱!退钱!”


不知是谁带起了头,百姓们的声□□嚣着,声音整齐划一。


燕灼不管不顾,厉声下令,“来人,把东西都丢出来!”


这声铿锵有力,不容质疑,店铺里的伙计开始忙碌起来,一批又一批库存的劣质布料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店前的空地中央,眨眼间便堆积如山。


百姓们不解,虽然是劣质布料,但看着那泛着流光的料子被丢到地上,沾上了一堆臭鸡蛋液,还是有很多人心疼,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了,有些人甚至想捡回去洗一洗接着用。


毕竟这些是被丢出来,而手里的是自己买的,如果自己能退到钱,还能把丢在地上的料子拿回去用就好了,当然,这显然是在异想天开,既要又要。


燕灼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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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没说什么,身侧的丫鬟心领神会,迅速地从店内取出烛火,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上。


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跳跃的火苗映照着燕灼的面庞。


只见她下颚微扬,神色冷峻,随着燕灼手腕轻转,五指松开,整截烛火带着她的决然,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笔直地朝着那堆劣质布料坠去。


烛火在下落的过程中,火苗被气流拉扯,愈发张狂地舞动。


刹那间,熊熊烈火轰然腾起,热浪扑面而来,百姓们皆向后退避三舍,滚滚青烟划过干干净净的“素帛居”匾额,浓烟如一条挣脱束缚的蛟龙,气势磅礴地直冲云霄。


“希望大家能好好地听我说两句,毕竟,这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燕灼离火焰极近,火光肆意跳跃,映红了她的眉眼,但火势却没能燎下她一根发丝,自始至终,她都异常淡定。


温棠梨与小白张着嘴,惊呆了,这个效果远比温棠梨想象中的更加震撼。


燕灼就像是一只浴火的凤凰一样美,一样高傲。


灰烬缥缈,天地不容。


“今日起,过往劣质布料尽数化为灰烬!往后新锻,若有半分掺假,诸位可持此灰兑真金,此为其一。”


“其二,凡持购劣质布料者,旧锻一尺可换新锦一寸,余款双倍偿之。”


燕灼从容不迫地抬起手,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张文牒,其上“尚衣局司制”五个字在日光的照映下,发着微光。


“各位,若是信不过我燕灼,难道还信不过尚衣局?难不成,连皇上的御批都不相信?”


这下是不信也得信了,燕灼都把皇帝搬出来了,百姓还能说什么呢?


“干什么呢!快散开!聚众干什么呢!”


一道粗粝的嗓音从远处炸响,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们姗姗来迟,他们脚步急促,鞋底与地面擦出“哒哒”的声响。


数人双手紧提着水桶,水桶晃荡,水花四溅,待他们一路狂奔至此,现场只剩缕缕白烟,火势早已熄灭。


温棠梨赶忙拉着小白躲进了巷子深处,她轻声跟小白打趣道:“我看这水桶里的水估计也撒得不剩多少了。”


“我也这么认为。”小白小声回应道。


毫不例外,除了燕灼等人,那些百姓皆被压着到督察院走了一遭。


而温晋压下来的事情就这么被燕灼与温棠梨重新捅了出来。


落日熔金,天边的晚霞似被点燃,红得热烈,与远处静谧的青山相映成趣。温棠梨刚埋进温府的大门,还没来得及换下外出的衣衫,就被管家匆匆告知,父亲温晋正在正厅等她。


温棠梨心头微微一紧,却还是狠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稳步朝着正厅走去。


“父亲,您找我?”


踏入正厅,只见温晋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尽管他已经将真账册焚毁,假账册也交给了温棠梨,人证物证都被处理的得干干净净,料想都察院也查不到他的头上,但此刻,他的眼中仍满是戾气。


温晋死死地盯着温棠梨,声音低沉而冰冷,他质问道:“你把素帛居给燕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