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漩涡

时隔多月,她要等得人没上门,裴二怎么上门了?难不成是因为当日两人说的话?


崔清漪手一紧,将汤婆子往上提了提,眯着眼望着小丫头:“请裴小姐去玉露堂稍坐,我这就去。”


“是。”


待那小丫头渐渐消失在视野后,崔清漪顿了顿,方道:“昙云,王爷现在在哪?”


昙云凑到她身边,小声开口:“似乎是在东宫。”


“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她心里疑惑。


昙云坦然:“并不清楚。”


“罢了。”


前些日子,她将搜来的证据也都整理的差不多了,现下,只等徐怀瑾从大牢里出来,让宫里那把刀除掉他便是。


只不过,萧绥最近的动作,倒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他近日不是去徐家就是去东宫,甚至还会去高阳王府坐一坐,也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还是说,他究竟在查什么?


她半天不言语,懒着步子,缓缓走上拱桥,进了玉露堂。


见她进门,裴洛清连忙凑近拉上了她的手,崔清漪手一僵,有些尴尬,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她。


裴洛清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外面的披风也是天水碧的颜色。


她下意识请她入座,温婉笑道:“不知裴姐姐来,所谓何事?”


昙云走到八仙桌,给两人沏了两盏香片。


霎时,桌上的茶烟缭绕,飘飘荡荡,让两人都有些眩晕和不真实的感觉。


甚至,分不清主客。


裴洛清下意识摩挲着掌心,不经意地瞅着她,似无心道:“徐怀瑾下个月要和公主成婚了。”


什么?


梁贵妃同意这桩婚事了?


崔清漪心下虽狐疑,但面上的情绪却一丝不乱。


“那可真是件喜事。”


裴洛清出乎意料,疑问开口:“妹妹不生气?”


此话一出,崔清漪便猜到了,原来裴洛清来找自己,是故意将此事告诉自己的,好让自己为此伤心一场,甚至和萧绥离了心。


可惜,裴小姐不知道是,她对这两人并无任何情意。


她伸手,将桌上的两缕茶烟分开,抿了一口,笑着看她:“生气与否,那都是过去的事。”


裴洛清勉强一笑:“妹妹豁达,能洒脱放下过去。可我,却是个怀旧的人。”


崔清漪把下巴尖轻抬,偏着头想了想:“当日我邀姐姐来王府作伴,为的就是这个。”


她眯着眼睛看她,笑意浓浓如雾气。


裴洛清微怔,猜不出崔清漪的意思。


崔清漪看她疑惑,直截了当送到她面前:“姐姐想要的,日后都会有的。包括,这个位置。”


她伸手指了指挂着的那幅字,那字是萧绥写的,一直挂在那里,只有来过的人才会注意到这幅字。


茶香扑入裴洛清的口腔,宛如一只船桨,幽幽地推动了那只沉浸多年的兰舟。


崔清漪摇了摇头笑:“姐姐无须惭愧,当年这桩婚事,本该是裴家的,若不是圣上看崔家势小,兴许也轮不到我。”


话如雪落,略有微动的兰舟忽然冻在冰面上,裴洛清听着她语气不对,于是着急开口:“妹妹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我从前是倾慕过王爷,但现下,我并未争抢之意。”


崔清漪那日之所以应下,就是为了能撮合她和萧绥。


只是没想到,人家这姑娘,现下心里并无萧绥。


崔清漪抬眼望着她,她的长睫宛如一只蝴蝶,振振欲飞。


裴洛清舒了口气,走近拉上她的手,娓娓道来:“去年一月,王爷被召回东都,那时候,娘告诉我,我日后会嫁给他。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很是惊慌,毕竟对于我们这样的深闺女子,并不晓得对方会是什么样的人。”


“此事之后,我便有意没意地去打听这位王爷的事,只知道他生性冷淡,为人疏离,其他便再也不知晓了。直到那日,我陪长姐去看姐夫,才发现,原来王爷也有脆弱的一面,再加上他容貌甚好,渐渐的,我发现,我似乎喜欢上他了。”


崔清漪双眸发亮,如听评书一般,好奇道:“然后呢?”


裴洛清摇了摇头:“然后,我就常常找理由去东宫,只为看他一眼,可他却不以为意,次次见面待我如生人一般。我原以为,等我嫁进王府,他会看见我的,可后来,圣上改了主意,将你指给了他。”


“知道消息后,我是羡慕你的,可那日在宫里,我见你们站着,像一对壁人,又有些嫉妒。直到那日在徐家和你说上话,我才明白,其实,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喜欢他,我只是心里需要一个寄托罢了,那个寄托消失的时候,我便不再对他有任何期待了。”


崔清漪了然于心,轻轻“嗯”了一声。


“我今日来找你,并非存心勾起你从前的那段情,也不是想拆散你和王爷现在的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要好生照看自己的身子,千万不要因为这样的事而伤神。”


原来,她是怕自己知道徐怀瑾成婚的事,伤心不已,所以这才来王府开解自己的。


崔清漪被春风吹着,心中的冷意渐渐回暖,她回握裴洛清的手,发自肺腑地笑了笑:“多谢你对我说这一番话,我都记下了。”


“只是,梁贵妃从前并不满这桩婚事,为何如今又同意了?”她轻轻吐露,似在扮演一个满怀愁思的深闺女子。


裴洛清见她还有些放不下徐怀瑾,坦然道:“听我父亲说,似乎是昭庆公主以死要挟,贵妃拗不过,于是便答应了。”


崔清漪手一低,雪花在窗外打转,似乎飘到了她脸上,又热又凉的。


不太好受。


梁贵妃若是妥协了,那徐怀瑾的命,谁来取呢?思虑许久寻到的好刀,此时却陷入了死局。


这该如何是好……


犹豫的表情落在裴洛清眼中却是愁思,她拍了拍她,小声道:“我和你说这些,就是让你放下徐怀瑾,如今怎么又担心起他了?”


崔清漪着了难,分辨道:“木已成舟,我并无担心,只是有些好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裴洛清莞尔一笑:“别好奇了,他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看,外面雪下得正紧,我们出去看看?”


她点了点头,将这事搁在了一边,起身随她出门:“王爷近日一直在外面,很少回王府,我们去绿影园转转?”


裴洛清为她委屈,不由得叹息:“他这人对谁都是这般冷淡,你别往心里去,时间久了,会好的。”


崔清漪摇头,勉强一笑,觉得萧绥是会唬人的,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她和王爷并无什么感情。


那朦朦雪花,透着晶亮,伴着微风,仿佛是结了霜的眼泪,轻轻地划在绿影园中。


不知在雪中站了多久,崔清漪的脚有些冰,想要回屋,但见裴洛清对园中的腊梅饶有兴致,她也不好先离开。


“啪”的一声。


树上的积攒的雪被裴洛清打了下来,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崔清漪肩上,她抖了抖,正准备追她,膝盖却忽然软了下来。


萧绥抢步上前,拦腰将她抱起,冷然凝视:“怎么回事?”


热意溜溜地在她身子周围转,崔清漪惊讶,忙推他:“你怎么回来了?”


不闻雪的咯吱声,裴洛清疑惑,一抬眼便望见了萧绥的背影,于是好奇走近:“参见王爷。”


等看清他怀里的人,裴洛清面容挂着笑意,似调侃道:“清漪,那我先走了?”


崔清漪探出头,惭愧看她:“你身上都是雪,留下来喝碗姜汤再回去吧。”


萧绥偏了一偏,用身上的玄色貂裘裹住她的身子,吩咐道:“六安,送裴二小姐回府。”


崔清漪拉他的衣裳,表示不满,却听到裴洛清开了口:“不麻烦了。”


见裴洛清摆手,萧绥也没多言,点了点头便抱着她离开了。


裴洛清伫立凝视,直到萧绥的背影渐渐隐没在雪色中。


他方才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像是春日盛开的海棠,闻起来不香,看起来却很美。


不知过了多久,她对着月洞门叹了口气,喃喃道:“多谢。”


进了沁水居,萧绥将崔清漪放在罗汉床上,给她后面垫了绒毯,身上沾了雪花,这会儿化作汤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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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拉拉地黏腻在他的身上。


他蹙眉,转身将身上的貂裘脱掉,一是怕床上都是雪水,二是怕她沾上再着凉。


崔清漪不悦,吸了一口气,猜到他要干什么,于是主动开口:“我自己来。”


说罢,她便解开了自己的披风,到最后,只剩下月白色的里衣,萧绥怕她冷,凑近将她再次抱起来,沉稳走向了床。


单手掀开帷幕,她被他藏在被褥里,腰身也被萧绥烫着。


倏然,雪花凝固在空中,像是未燃尽的香灰,有一种说不出的漫长。


“生气了?”萧绥看她鼓着脸。


他方才从东宫回来,刚进门就听说裴家二小姐来了,正和王妃在绿影园玩雪呢。他将东西放好,进园便看见她欲坠未坠的身子,将她抱进怀里后,才发觉她的身子竟然这么凉。


“王爷对裴小姐也忒刻薄了,外面雪下这么大,还赶人家走。”崔清漪将他的手拿开,往里钻去。


“是她先说走的。”


崔清漪不悦,翻身背着他:“就算这样,那也不能真的让她走。”


“为什么?”


崔清漪反驳:“人家冒着雪来找我,甚至还来开解我,你倒好,直接应下让人家走。”


萧绥侧耳细听,察觉到有一丝异样。


她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裴二怎么会想着来找她?


还开解?


“开解什么?”他找到了缺口。


崔清漪脖子一僵,她有些后悔说出那段话了,不仅要给萧绥解释,还会让他多想。


得不偿失。


半天不言语,她转过身,凑到他怀里,笑眯眯看他:“没什么,她知道我近日未出门,怕我在府里闷坏了,于是来找我说说话。”


“真的?”


他抵着她的额头,像是话本子里勾魂的男狐,轻轻一缕风,就让崔清漪沁在了春水中。


她闭着眼“嗯”了一声,连忙转了话头:“王爷近日都在忙什么?”


“怎么了?”


“总不见你,有些想你。”崔清漪的耳垂泛着粉,脚趾尖却蜷缩着。


梁贵妃这把好刀,她实在是不愿意放弃,所以她想明日去宫里见一见梁贵妃,看看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眼下,能带她去的也只有萧绥了。


萧绥唇一低,直接扣上了她的唇珠,崔清漪明知如此,但身子还是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发热。


“唔——先别……”


见萧绥松开,崔清漪趁着凉气,连忙问道:“王爷还没告诉我,最近在忙什么?”


萧绥偏头,含上她的耳垂,嗓音低沉道:“还记得徐络婉的玉佩吗?”


崔清漪“嗯”了一声,望着帷幕:“记得,你说没找到。”


其实玉佩早被昙云拿了回来,当时让萧绥去徐家,就是为了让他发现那间密室。


萧绥抱着她,往下滑到了她的脖颈:“在徐怀瑾的书房查到一间暗室,里面藏了些东西。”


崔清漪乖顺低头,用下颔叩着他的墨发,轻哼问:“藏了什么?”


“想知道?”


“叫我的名字。”


他轻笑,手指挑开,一路蜿蜒向下,宛如被漩涡困住的石子,随波搅动着。


一股柔波随风而起,崔清漪唔了一声,轻抬起臀,不由自主地插.向他的墨发,着急问他:“你欺负我……”


萧绥抬眸,意味不明地看她娇媚的面容:“还不够。”


崔清漪抓着他的发丝,软了语气:“绥郎……”


窗外的寒风吹着,不仅吹进来几粒雪花,也吹软了她的身子。


待那雪花融化,萧绥才停下。


“卿卿生气了?”


崔清漪的脸含着闷红,低头推他:“起开。”


“怎么能这样说呢?”萧绥起身寻了一块罗帕,轻缓地将她的汤水擦干净。


崔清漪面红耳赤,但还想着那件事,于是她略带怒气问道:“所以,那间暗室到底藏了什么?”


沉默良久。


萧绥搂她,平静开口:“此乃赝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