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小溪水 作品
66.第 66 章
莫夜寒问道：“你一直跟在二公子身边？”
楚简点点头，道：“整个楚宅，只有二公子愿意和我说话。别人都嫌我笨，只有二公子肯收留我，还给我取了名字，愿意让我在身旁伺候。我摔倒了，他也不恼，还帮我擦药。”
许是觉得自己几次在莫夜寒面前出了丑，这番说辞莫夜寒只怕不信，他于是解释道：“二公子的吩咐，我一直很小心的办好，这次出来，也没丢钱。”
说着，他拍了拍胸口。外衣里钱袋里的钱币碰撞，发出几声脆响。
这不就是说，他之前出门弄丢过钱？
李寒庭心叹，这楚云还真是好性子，能收留楚简这样糊涂的下人，又能耐心教导，要做到这些，没些耐心和善意是不行的。
“我这便要回楚宅了，你要不要一同回去？”
莫夜寒说着，招呼吻虎向前继续行走。
楚简见了吻虎有些好奇，目光一直跟随，然而每每望向吻虎，他身体僵硬，显然有些害怕。
见莫夜寒果然向着楚宅的方向走去，他急忙跟了上去。但许是因为腿上疼痛，走的急了步子便不太平稳，一瘸一拐的。
“你腿受了伤，要不要骑上来？我这吻虎经过驯化，不会伤人，你不必怕。”莫夜寒边说，边让吻虎走在另一侧，用自身将吻虎与小童隔开，而后拍了拍吻虎的背，示意楚简上去。
“不骑了。”楚简小声道，“我不怕它，是二公子的灵鹿怕它。二公子说，吻虎与灵鹿天生是对家，不能在一起。”
李寒庭干笑两声。
虽说灵鹿天性惧怕强大的妖兽这点不假，但明明自己害怕，还拿出灵鹿做说辞，这孩子口是心非的本领大概是浑然天成的。身子僵的石头一样，还要嘴硬。
楚简跟在莫夜寒身侧，一同向楚宅走去。
莫夜寒顾及楚简的腿上，走的格外慢了些。
楚简时不时的瞥向吻虎，问道：“它……驯服厉害的侍兽，是不是都很辛苦？是不是都要花好大功夫？”
莫夜寒道：“人与侍兽之间，因缘各不相同，我也只是驯服了行云而已。其他人与他们的侍兽之间是何情形，我也不知道。”
楚简低下头，表情有些忧伤。
“怎么了？”莫夜寒微停下脚步，关切问道。
楚简闷闷问道：“那拥有侍兽，究竟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这问题我也无法回答。”莫夜寒知道他心里挂着楚云的喜忧，于是安慰道，“我会帮楚二公子找回灵鹿，到时楚二公子必然欢喜。”
楚简张张了嘴，没有说话，而后不再言语，只默默走在莫夜寒身侧。
到了楚宅门口，楚简与莫夜寒作别。
莫夜寒将伤药送给他：“这药按时用，你的腿上的伤能好得快些。”
楚简犹豫了片刻，最终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时已接近晌午，莫夜寒进了客房院门，见桌上已备了饭，简单收拾下，将手中那几枝花别在门上，而后在院中安抚下吻虎。
雏兰花衬在日光下更显淡然，自花间望去，莫夜寒的侧影合着光，安然平静。李寒庭卧在桌上，看的沉醉。
门外几声响动，被人推开，楚城立在门口。见了莫夜寒，喜笑颜开，连院门也没来得及关，便跑了过来。
“莫姑娘，好消息。”
李寒庭差点就朝他翻个白眼。
大晌午是一般人用饭的时间，楚城便忙不迭的跑来，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莫夜寒问道：“楚公子何事？”
“大好的消息。”楚城眉飞色舞，“我今日到城外闲逛，碰巧听人说起在郊外见过一只灵鹿，这线索姑娘可还满意？”
李寒庭干笑两声，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莫夜寒问道：“郊外何处？”
“城外十里，护城河旁。”楚城言罢，期待的看着莫夜寒。
莫夜寒沉思一刻，而后坐在桌前用起饭，将楚城晒在一旁。
楚城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不去？”
莫夜寒抬眼：“用过饭我自会去寻线索，多谢楚公子告知。”
想是未料到莫夜寒如此冷淡，楚城好似被破了冷水，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见莫夜寒真的只顾着吃饭，板下脸准备离开。
才走到门口，便见门外站着一个人。
“你来此处做什么？”
听出楚城语气不善，门外的楚简浑身一抖，握了握手中的食盒，断断续续说道：“今日，二公子的……食盒……”
“不必看了，他死活随他。你走开点，别在我面前晃着碍我的眼。”
楚城将食盒推开，瞪了楚简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简在门外不知所措，想往门内躲，又不敢进。
莫夜寒见了便起身，将楚简拉进院门。
“我在这里，站一站就好。”
楚简只站在院门口，不敢进门，偶尔向门外望一望，看看楚城是否走远。
看楚简这畏缩的样子，李寒庭眉头压的快要挤扁了眼眶，半膝的脸就快要扭作一团。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回到了眼前。楚城出现，便应了他与莫夜寒的猜测。想着，他站起身舒展身体，准备大展身手。
莫夜寒看楚简手中食盒沉重，想让他放下歇歇，无意间瞥见楚简眼中噙泪。
“或许楚公子因灵鹿一事心情不爽，不必太介怀。”
莫夜寒这话显然没有其效果。若还是人，李寒庭方才定然要上场说教一番，错错楚城的傲气，也涨涨楚简的胆量。
“我能……在这里待一会儿吗？等大公子走远了，我就走。”楚简说着，提起提着食盒的手臂抹了把脸。
莫夜寒此刻也不知该劝什么，只得先将食盒接过来。谁知食盒握在手上，比想象中重了不少。
食盒盖子并未盖严，一眼看去，里面的饭菜丝毫未动。
“男儿丈夫，莫要被人数落几句便要落泪。”李寒庭最终忍不住，跃进院子。
楚简听不懂兽语，不知李寒庭说了些什么，只是垂泪。
莫夜寒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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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在想着什么，片刻，道：“想哭便将泪流尽。”说着，指着那食盒道，“你还有事要做，不是吗？”
楚简怔了一怔，再也不刻意压抑，猛然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李寒庭愣住了，那些准备好的豪言壮语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胸中什么东西似乎柔软下来。
莫夜寒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楚简身侧，无声的陪着。
良久，楚简渐渐缓和情绪，摸了摸脸上的泪，莫夜寒这才开口。
“二少爷不思饮食，你担心？”
楚简表情明显一滞，进而点点头：“二少爷这样已有一年了，这些日子身子越来越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夜寒看得出，楚简是真心关怀楚云。在这楚宅之中，他是第一个表现出对楚云关心的人。
“或许等找回了灵鹿……”
莫夜寒本想说，或许等找回了灵鹿，楚云心情愉悦，身体便会好起来。转念一想，楚云是因为灵鹿异能之故才身体孱弱，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不如找不回来得好。”
楚简这句话声音虽小，却被莫夜寒和李寒庭听进耳中。
“若没有那灵鹿，说不定二公子还能……”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楚简擦擦泪，不再言语。
莫夜寒只待他平静下来，将人扶起来。想要将食盒递到他手上，却发现吻虎一直绕着那食盒转。
“先回去吧。”莫夜寒说着，安抚下行云。
谁知刚要提起食盒，半膝猛然跃过来，将食盒撞翻，里面的碗碟一下子散了出来。
李寒庭绕着食盒走了两圈，爪上沾满了饭菜。
莫夜寒急忙将半膝抱开，蹲下身想要将食盒收拾起来，无意间瞥见那食盒里的东西，手下一顿。
“二公子平日就吃这些？”
“是。”楚简见食盒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急忙来帮忙。见到食盒里的东西，瞬间替楚云委屈起来，“二公子的饮食一向是大公子张罗……”
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只加快了手下动作，将餐具收拾好，向莫夜寒道过谢，转身出了院门。
“你看到那食盒里的东西了吗？”待楚简走远了，莫夜寒才问道。
李寒庭之前只觉得食盒中的食物原封不动，并未想到食盒里装的是这样的东西，只是见吻虎一直对那食盒感兴趣，他才打翻食盒想要一探究竟。
“那里面一半的东西不像是给人吃的东西啊。”李寒庭道，“倒有些像是给灵鹿吃的。”
“蒲尾、甘黍、纤绒花……”李寒庭默念着，“这些都是灵鹿喜食得。将这些东西与人的饮食混在一起给楚云，而且还藏在食盒底层，楚城想做什么？”
他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
如若觉得楚云喜欢这些，大可光明正大的给，这些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何必遮遮掩掩？
“罢了。”他对莫夜寒道，“这么想是想不明白的，不如我们亲眼去看看。”
临溪乡的护城河正在眼前，乡城屹立在河溪一侧。
“是这里吗？”莫夜寒问道。
楚简点点头，道：“整个楚宅，只有二公子愿意和我说话。别人都嫌我笨，只有二公子肯收留我，还给我取了名字，愿意让我在身旁伺候。我摔倒了，他也不恼，还帮我擦药。”
许是觉得自己几次在莫夜寒面前出了丑，这番说辞莫夜寒只怕不信，他于是解释道：“二公子的吩咐，我一直很小心的办好，这次出来，也没丢钱。”
说着，他拍了拍胸口。外衣里钱袋里的钱币碰撞，发出几声脆响。
这不就是说，他之前出门弄丢过钱？
李寒庭心叹，这楚云还真是好性子，能收留楚简这样糊涂的下人，又能耐心教导，要做到这些，没些耐心和善意是不行的。
“我这便要回楚宅了，你要不要一同回去？”
莫夜寒说着，招呼吻虎向前继续行走。
楚简见了吻虎有些好奇，目光一直跟随，然而每每望向吻虎，他身体僵硬，显然有些害怕。
见莫夜寒果然向着楚宅的方向走去，他急忙跟了上去。但许是因为腿上疼痛，走的急了步子便不太平稳，一瘸一拐的。
“你腿受了伤，要不要骑上来？我这吻虎经过驯化，不会伤人，你不必怕。”莫夜寒边说，边让吻虎走在另一侧，用自身将吻虎与小童隔开，而后拍了拍吻虎的背，示意楚简上去。
“不骑了。”楚简小声道，“我不怕它，是二公子的灵鹿怕它。二公子说，吻虎与灵鹿天生是对家，不能在一起。”
李寒庭干笑两声。
虽说灵鹿天性惧怕强大的妖兽这点不假，但明明自己害怕，还拿出灵鹿做说辞，这孩子口是心非的本领大概是浑然天成的。身子僵的石头一样，还要嘴硬。
楚简跟在莫夜寒身侧，一同向楚宅走去。
莫夜寒顾及楚简的腿上，走的格外慢了些。
楚简时不时的瞥向吻虎，问道：“它……驯服厉害的侍兽，是不是都很辛苦？是不是都要花好大功夫？”
莫夜寒道：“人与侍兽之间，因缘各不相同，我也只是驯服了行云而已。其他人与他们的侍兽之间是何情形，我也不知道。”
楚简低下头，表情有些忧伤。
“怎么了？”莫夜寒微停下脚步，关切问道。
楚简闷闷问道：“那拥有侍兽，究竟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这问题我也无法回答。”莫夜寒知道他心里挂着楚云的喜忧，于是安慰道，“我会帮楚二公子找回灵鹿，到时楚二公子必然欢喜。”
楚简张张了嘴，没有说话，而后不再言语，只默默走在莫夜寒身侧。
到了楚宅门口，楚简与莫夜寒作别。
莫夜寒将伤药送给他：“这药按时用，你的腿上的伤能好得快些。”
楚简犹豫了片刻，最终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时已接近晌午，莫夜寒进了客房院门，见桌上已备了饭，简单收拾下，将手中那几枝花别在门上，而后在院中安抚下吻虎。
雏兰花衬在日光下更显淡然，自花间望去，莫夜寒的侧影合着光，安然平静。李寒庭卧在桌上，看的沉醉。
门外几声响动，被人推开，楚城立在门口。见了莫夜寒，喜笑颜开，连院门也没来得及关，便跑了过来。
“莫姑娘，好消息。”
李寒庭差点就朝他翻个白眼。
大晌午是一般人用饭的时间，楚城便忙不迭的跑来，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莫夜寒问道：“楚公子何事？”
“大好的消息。”楚城眉飞色舞，“我今日到城外闲逛，碰巧听人说起在郊外见过一只灵鹿，这线索姑娘可还满意？”
李寒庭干笑两声，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莫夜寒问道：“郊外何处？”
“城外十里，护城河旁。”楚城言罢，期待的看着莫夜寒。
莫夜寒沉思一刻，而后坐在桌前用起饭，将楚城晒在一旁。
楚城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不去？”
莫夜寒抬眼：“用过饭我自会去寻线索，多谢楚公子告知。”
想是未料到莫夜寒如此冷淡，楚城好似被破了冷水，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见莫夜寒真的只顾着吃饭，板下脸准备离开。
才走到门口，便见门外站着一个人。
“你来此处做什么？”
听出楚城语气不善，门外的楚简浑身一抖，握了握手中的食盒，断断续续说道：“今日，二公子的……食盒……”
“不必看了，他死活随他。你走开点，别在我面前晃着碍我的眼。”
楚城将食盒推开，瞪了楚简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简在门外不知所措，想往门内躲，又不敢进。
莫夜寒见了便起身，将楚简拉进院门。
“我在这里，站一站就好。”
楚简只站在院门口，不敢进门，偶尔向门外望一望，看看楚城是否走远。
看楚简这畏缩的样子，李寒庭眉头压的快要挤扁了眼眶，半膝的脸就快要扭作一团。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回到了眼前。楚城出现，便应了他与莫夜寒的猜测。想着，他站起身舒展身体，准备大展身手。
莫夜寒看楚简手中食盒沉重，想让他放下歇歇，无意间瞥见楚简眼中噙泪。
“或许楚公子因灵鹿一事心情不爽，不必太介怀。”
莫夜寒这话显然没有其效果。若还是人，李寒庭方才定然要上场说教一番，错错楚城的傲气，也涨涨楚简的胆量。
“我能……在这里待一会儿吗？等大公子走远了，我就走。”楚简说着，提起提着食盒的手臂抹了把脸。
莫夜寒此刻也不知该劝什么，只得先将食盒接过来。谁知食盒握在手上，比想象中重了不少。
食盒盖子并未盖严，一眼看去，里面的饭菜丝毫未动。
“男儿丈夫，莫要被人数落几句便要落泪。”李寒庭最终忍不住，跃进院子。
楚简听不懂兽语，不知李寒庭说了些什么，只是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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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简怔了一怔，再也不刻意压抑，猛然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李寒庭愣住了，那些准备好的豪言壮语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胸中什么东西似乎柔软下来。
莫夜寒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楚简身侧，无声的陪着。
良久，楚简渐渐缓和情绪，摸了摸脸上的泪，莫夜寒这才开口。
“二少爷不思饮食，你担心？”
楚简表情明显一滞，进而点点头：“二少爷这样已有一年了，这些日子身子越来越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夜寒看得出，楚简是真心关怀楚云。在这楚宅之中，他是第一个表现出对楚云关心的人。
“或许等找回了灵鹿……”
莫夜寒本想说，或许等找回了灵鹿，楚云心情愉悦，身体便会好起来。转念一想，楚云是因为灵鹿异能之故才身体孱弱，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不如找不回来得好。”
楚简这句话声音虽小，却被莫夜寒和李寒庭听进耳中。
“若没有那灵鹿，说不定二公子还能……”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楚简擦擦泪，不再言语。
莫夜寒只待他平静下来，将人扶起来。想要将食盒递到他手上，却发现吻虎一直绕着那食盒转。
“先回去吧。”莫夜寒说着，安抚下行云。
谁知刚要提起食盒，半膝猛然跃过来，将食盒撞翻，里面的碗碟一下子散了出来。
李寒庭绕着食盒走了两圈，爪上沾满了饭菜。
莫夜寒急忙将半膝抱开，蹲下身想要将食盒收拾起来，无意间瞥见那食盒里的东西，手下一顿。
“二公子平日就吃这些？”
“是。”楚简见食盒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急忙来帮忙。见到食盒里的东西，瞬间替楚云委屈起来，“二公子的饮食一向是大公子张罗……”
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只加快了手下动作，将餐具收拾好，向莫夜寒道过谢，转身出了院门。
“你看到那食盒里的东西了吗？”待楚简走远了，莫夜寒才问道。
李寒庭之前只觉得食盒中的食物原封不动，并未想到食盒里装的是这样的东西，只是见吻虎一直对那食盒感兴趣，他才打翻食盒想要一探究竟。
“那里面一半的东西不像是给人吃的东西啊。”李寒庭道，“倒有些像是给灵鹿吃的。”
“蒲尾、甘黍、纤绒花……”李寒庭默念着，“这些都是灵鹿喜食得。将这些东西与人的饮食混在一起给楚云，而且还藏在食盒底层，楚城想做什么？”
他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
如若觉得楚云喜欢这些，大可光明正大的给，这些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何必遮遮掩掩？
“罢了。”他对莫夜寒道，“这么想是想不明白的，不如我们亲眼去看看。”
临溪乡的护城河正在眼前，乡城屹立在河溪一侧。
“是这里吗？”莫夜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