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动欲

当朝大司空,一品朝臣,就这么死了。

裴氏唏嘘不已。

秦府和宋府就隔着一条街,算算时间,秦问婵死的时候,他正在熟睡。

虽然这么想不好,但是幸亏流民闯的是秦府,万一是宋府和观澜园……

越想越怕,他得去给菩萨上炷香,保佑女儿。

裴氏来的快,去的也快。

留个雕塑似的江暮秋在一旁站着。

杨管事有许多事情禀报,最终还是退出书房,顺便带上房门。

门一关,江暮秋动了。

猝不及防下,宋观澜抓紧腰带:“你你干什么?”

他倔强地抿着唇,动作不停地扒她衣裳:“别装了,让我看看。”

“看什么?”

他突然愤怒,声音也跟着提高:“你受伤了,总要有人给你上药吧!”

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视线模糊,他都看不清宋观澜的脸了,但还是执着地要扯她腰带。

宋观澜抓住乱摸的手:“我没受伤。”

“撒谎!我闻到血腥味了。”

应该是和傅娆玉打斗时夜行衣上蹭到血了,鼻子真灵,藏书柜里都能闻到。

“真的没有,连根头发丝都没掉。”

确定她没有受伤,江暮秋上前一步,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听说死了好多人,我不敢闭眼。”生怕再睁眼就听到她的死讯,“还好你平安无事。”

宋观澜心中触动,但还是委婉提醒:“昨夜我一直在府中,自然平安无事。”

宋三娘子“失足”落马,众人皆知她伤了脚,不在府里养伤,能去哪呢?

自己心都要碎了,她却!

江暮秋气愤地磨牙,真想咬她一口!

他咬了。

齿尖触到肌肤没舍得用力,怕她疼又舔了一口。

颈侧温软湿滑,宋观澜猛地推开他。

江暮秋后退两步站稳,眼睛红,鼻尖红,耳朵也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时眼睛发直,看不出丝毫悔意,甚至舌尖下意识舔过唇瓣。

宋观澜张张嘴,手毫无意义地挥动。

“杨管事该等不及了,你先,你先回去。”

“唔。”

江暮秋拉开门,越过向他行礼的侍卫们和盼绿往后院走。

盼绿快步跟上:“郎君,你的脸?”

“哦,很红吗?”

盼绿仔细看看:“是有一点,您哭过吗?”

脚步一顿,江暮秋摸摸脸,有点紧绷。

记忆上涌,他刚刚哭得一点都不美,还对宋观澜大声说话,还顶着这张脸咬了她。

丢死人了,难怪又被推开。

*

宋观澜曾推开江暮秋许多次,唯独这次是因为动欲。

不知道是这具身体的问题,还是她自己的问题,连喝三杯凉茶才将将压住燥意。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做了几组深呼吸,木着脸将衣领往上扯了扯,遮住还未消散的牙印。

召来杨管事。

“府中安然无恙。”

昨夜有几拨人见宋家门庭显赫,试图闯入,但刚靠近就被牌匾上的“宋府”二字吓退。

“丛青可有消息?”

“百名府军,两人重伤,十一人轻伤,丛青和禁军交接完便能回府,目前京都戒严,禁止任何人出入。”

“皇宫那边呢?”

接连响起的爆炸声惊醒半个京都,她好奇了一晚上。

杨管事神色莫名:“为庆祝君后寿诞,姮亲王府进献百箱烟花,不知什么原因,炸了。”好消息,烟花储存在皇城偏僻的宫宇,燕帝及后宫群君还有皇女皇子没有被波及。

坏消息,百箱烟花威力巨大,皇城一角年久失修,炸开好大一个破洞。

更坏的消息,有流民趁机潜入皇城,皇城司和禁军至今还在搜查。

她回来的路上差点和禁军撞上,便猜到整个京都防卫都由禁军接管。

昨夜,皇城司人手分散,以至于皇城险些失守。巡防营则反应过慢,增援太迟,延误了阻截流民的最佳时机。

前者由傅娆玉掌管,她调拨一半人力阻挡流民,勉强称得上功过相抵。

后者因傅娆萱——

等等,傅娆萱?

原书中,被江暮秋鸩杀的继女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宋观澜双手抱胸,明明收到求援却视若无睹,真是该死。

“让人施压,先摘了傅娆萱的乌纱帽。”

杨管事提醒:“娘子,她是死罪。”

摘乌纱帽不叫施压,叫保她!

宋观澜知道:“傅娆玉不会让她死的。”

甚至拼了命也会救她。

傅家曾追随燕帝打江山,被赐侯爵,傅侯有两个女儿,她去世后,大女儿也战死沙场,理应由二女儿承爵,但旨意一直未下。

据传,陛下更属意从年轻一辈中挑选娘子继承爵位。

而傅家只剩下大房的傅娆玉和二房的傅娆萱两位娘子。

傅娆萱文不成武不就,凭借家族蒙荫才混进巡防营作威作福。傅娆玉虽凶名在外,但确实受陛下看重,勋贵世家默认爵位是她的。

她没理由要保傅娆萱啊!

杨管事不明白。

可大司马离京前吩咐她们听从宋观澜调遣,娘子决意如此,那就这么办!

消息刚递出去,傅娆玉为傅娆萱跪在殿前求情的事就传开了。

朝臣从她身边路过,纷纷避让。

被黑衣人重伤,赶回皇城又经历一场恶斗,腰上伤口反复撕裂,只用白布简单做了包扎。

现下白布染成红布,因为长时间跪在殿前吹风,红布干透,血屑簌簌飘落。

张大监迈着碎步走来,低声劝道:“傅大人快回吧!陛下不会见你的!”

流民入城劫掠,百姓损伤惨重,大司空死于自家府门,皇城一角被炸,一夜之间,天家颜面荡然无存。

燕帝秉雷霆之怒,接连处死数位大臣,傅娆萱正在其中,没有牵连侯府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此刻求情无异于引火烧身,何况细究之下,傅娆玉也难逃责罚。

张大监跟着燕帝多年,算是看着傅娆玉长大的:“你这是何苦呢?”

她垂下眼。

这是要犟到底的意思。

“事发突然,群臣束手无策,陛下要彻查此事,缺一位主办官。”

“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那还不赶紧回去养伤?”

“谢大监指点。”

看她起身艰难,张大监扶了一把,这才看清她身下官服已经被血浸透,难怪脸色如此难看。

“这这这,先去太医院吧!”

“不必。”

出宫,回府。

父亲段氏果然候在门边,他扑上前急声问道:“陛下宽恕萱儿了吗?她怎么还没回府?老候君急坏——”

一道红色身影蹿出来,推开喋喋不休的段氏,转身扶着摇摇欲坠的傅娆玉:“看不见妻主浑身是血吗?!”

段氏踉跄,怒目而视:“你,她是你哪门子的妻主啊!”

他根本不听段氏的话,把傅娆玉送回卧房,帮她解开衣裳。

看到腰上的惨状,一边哭一边处理伤口:“怎么伤的这么重啊?到底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傅娆玉,别管侯府了,你辞官吧!”

傅娆玉几次昏厥又被痛晕,恍惚听见这句话,目光涣散一瞬。

丛青回府后,派去莫府的二十人也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听闻莫府来人,宋观澜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