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牙爱吃糖 作品

7. 自诩情深

一回府,苏翎就被卢国公叫去问话,他起初还想拒绝:“殿下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更何况……”


苏翎看了眼躺在厢房里的病奴,说什么不愿在这时候离开。


季尧年则是随意地坐在他小院的竹椅上,完全进入了闲适的状态:“不用担心,难道你这卢国公府还能有什么洪水猛兽吃了我不成?


苏翎知道她这是在赶自己走,但是想到一会可能会出现的场景,他只能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叫了那日给你看诊的徐医侍来,让他看看这九尾鸢能不能解,如果他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望殿下宽宥……”


季尧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叉手谢罪的苏翎,语调微提:“孤果然没说错,有偏见一直是你苏翎,你刚才还在找孤讨要说法,问孤为何不信你,怎么现在还替别人求上情了?苏越鸣,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心,既做错了事,还要他人轻易原谅。如果你没有留在孤身边的觉悟,那便不要摆出这副作小伏低的模样,还不如像初见时那般桀骜,孤至少还能高看你两眼。”


苏翎被她说得只觉脸热,觉得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虚伪。


他站在树下,最后垂眸沉声道:“那臣……便如殿下所愿。”


系统看着苏翎离开的背影,觉得剧情的走向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你们这是正常君臣关系吗?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驯狗。


季尧年侧身轻瞥了系统一眼,然后从书房中取出纸笔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不知画着什么。


等到徐凌云带着药童赶到,他一进院子看清里面的场景后便有些怀疑地退了出去。


他知道苏翎今日去东宫上值的事情,此人能出现在苏翎的院落里已是不简单,再加上自己那日在东宫胡乱揣测的形象……哪有什么貌美侍从,他撞倒的那个人,竟是太子殿下!


面前之人逐渐和记忆中的侍从重合。


徐凌云不敢睁开眼,仿佛一切只是自己看到的幻觉。


季尧年察觉到他的动作,也没说话,只是取了一张新纸将画盖住,然后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个传闻中苏翎帐下的第一谋士。


“那日冲撞殿下是臣失仪,请殿下恕罪。”


又是一个要自己恕罪的。


季尧年转着手中的扳指,脸上看不出喜怒:“孤从不轻易罚人,徐医师只需要回答孤一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让孤满意,那孤自然可以把那次意外忘记,若是不满意……”


她起身站到徐凌云面前,示意药童把药箱给自己:“那日见到太子之后,你可得出了什么结论,又对苏翎说了什么?”


徐凌云保持着叉手行礼的姿势,稍微思索了一番,选择了一个较为保守的答法:“当时臣探出太子殿下中了一种名叫金泰玉的慢性毒,臣久不在京,不了解东宫内情,所以当时不敢将事情告知。但臣在离开东宫后,便立刻告知了苏府率,希望他能在殿下身边找出投毒行凶的幕后之人。”


“很聪明地回答。”季尧年拍了拍手,表示赞许,“但这不是让孤满意的答案。”


徐凌云的腰更弯得更低了些,说话的声音也一并温吞了起来:“是臣有私心,不愿戳破宫中隐秘,故而没有及时向殿下告知。”


他说完,季尧年还是没有动,只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盯着他看。


徐凌云隐约猜到太子想听的是什么,也明白东宫那次‘意外’怕是太子刻意为之,他心里一横,所幸将话全部说了出来:“臣那日在侍从身上嗅到了与殿下寝宫相似的熏香,但苏府率之前并没有闻到,所以臣猜想……臣那时只觉得殿下与那名侍过于亲密,于是提醒了苏府率,但并没有与其他人谈论过这一猜测。”


“原来是熏香。”季尧年拧眉轻叹,“怪不得苏翎今日一直追着孤身边的近侍问香料,结果闹得东宫都人人都想来孤身边蹭着闻两下。但很可惜……这个答案也不是孤想要的。”


徐凌云拿不准她的意思,一时间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先去看看病患吧。”季尧年示意徐凌云去厢房,“苏翎叫你来时应该也跟说了大致的情况,你且诊脉看看他有救吗。”


“竟真是九尾鸢。”


徐凌云进屋后先查看了中毒情况,本想让药童将药箱拿给自己,只是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季尧年便将药箱中的炎雪丸递给了他。


“多谢殿下。”


徐凌云接过后,立时给那病奴喂了下去,心里却在暗暗惊愕,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精通药理,这般冷僻的毒都能识得,还知道缓解毒症的办法。


思及此,他便看向季尧年大胆地开口道:“殿下几次试探我,可是有意招我入东宫?只是某身无长处,怕是要辜负殿下一番美意了。”


季尧年垂着眼,想起昨日詹事府给自己递上来的秘文,于是像着玩笑一般笑着背了出来:“徐凌云,字干霄,出身赵郡徐氏,善诗能文,通晓医术,少时父徐擎意外病故,年十一,祖父亡故,其母改嫁河内司马氏,故受家中叔父欺压,年十五,叔父被贬河南府司录参军,路遇蛮贼,不幸身亡,后又随同乡苏翎远赴边关……”


在徐凌云不堪受辱的表情中,她继续说道:“徐凌云,你很清楚,你要的东西,苏翎给不了你。哪怕你以后可以陪他在边关吹几十年风沙,但你永远都摆脱不了苏府谋士这个前缀。徐家的门楣,氏族的兴旺等得起吗……你还要熬多久?只怕苏翎还没封到天策上将,你便把自己拖垮了。”


“徐凌云,你真的甘心做别人的踏脚石吗?”


年轻的医侍看向了太子,眼里满是冰冷:“殿下找我,不也是为了登上那至高之位吗?都是被人利用,选谁又什么不同?况且苏三性情温厚,待我如兄长,我怎可无端弃他于不顾?殿下身边能人众多,想必也不缺我一个。”


“你说得对。”


季尧年先是肯定了他的说法,然后像是开了玩笑般随口说出了让徐凌云胆寒的话。


“孤听闻这苏家二娘子貌美贤淑,颖悟绝伦,其品性更是堪为京都典范。只是……前些年好像嫁到了汝南,做了袁家妇,这本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可竟三年无子,不仅袁氏妯娌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贵妾美婢更是抬了一房又一房。”


“你要对元寿做什么!”


徐凌云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他愤怒地站起身来,只想知道太子会不会对苏娘子出手。


不知道太子也是从何处知晓自己对苏二娘的龌龊心思,但她这些年过得艰难,他一个外男不方便出面为她撑腰,只能借着苏翎的名义给她送些金银补药,希望她能过得好些。


季尧年见徐凌云急了,反而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一旁欣赏着他快要崩溃的表情:“有卢国公在,这桩婚便不可能退,这些年即便有苏翎为苏二娘撑腰,但袁家也没有改变态度。”


“孤知道你心里藏着人,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孤虽然不能为了你去和整个袁氏翻脸,但却可以帮苏娘子堂堂正正地和离,从此让她的夫君远离京都。”


她观察着徐凌云皱起的眉,继续说道,“这第二个选择有些不一样,前些日子父皇赏了孤两株青花骱莲,徐大人想必是知道这东西,论药草的滋补功效,它当属头名。若是有此圣药,再配合你的医术,治好苏娘子的隐病想必不在话下。”


徐凌云在听到青花骱莲后,便立刻激动地抬起了头,哪还有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季尧年将药箱合住,淡定地道:“孤想要的也很简单,你入东宫做太子宾客,我便替你完成这两个选择中的一个。至于苏家那边……你治好了二娘子的隐病,又是了东宫,想来他们也不会太过计较。”


“不过……徐凌云,你得先将他治好,才算有了和孤谈条件的资格。”


徐凌云看着床上面比纸白的少年,第一次衷心地叉手行礼道:“定不负君所托。”


等今日的诊疗结束,系统百无聊赖地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着季尧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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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它胡乱哼哼着想要引起注意:“你说徐凌云会选什么啊?要是我,肯定要和离,然后将风风光光地苏娘子娶回家。”


季尧年提笔仔细描着画中人的轮廓,缓缓说道:“他什么都没选,他选的是他自己。苏氏在袁家受苦已久,苏翎甚至因为这个姐姐不惜和家里闹翻跑去边关建功,只为了求一纸和离书。可我看徐凌云刚才的反应,他应是只是想治好苏娘子的身子,还想让她替袁家繁育子嗣,绵延香火。这么些年,他嘴上是为了苏娘子清誉着想,不肯打扰,说到底还是怕自己担上个风流不羁的名声,影响官路。他答应入东宫的请求,不仅得了晋升的青云梯,还能通过青花骱莲博得苏家的好感,恐怕就连苏翎这个呆子都拿他没办法。”


“整整七年啊……若是真的喜欢,又怎会不心疼她在袁氏蹉跎的这些年?”


季尧年叹了口气,心情有些莫名的烦躁。


系统啪唧一声倒在桌上,哀叹道:“这徐凌云也是个怪人,既然没这么喜欢,又何必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自诩的深情最为可怕。”季尧年揉了揉手腕,感受着院子里的残阳,心情也好了不少,“即便他想治,苏娘子也不一定想要他给的这份‘大礼’,就像他这些年送到袁氏的药材金玉,最后不都全样给退回来了?”


“啧啧……他这是求什么啊。”


系统搞不懂这些复杂的感情,它纠结了一会,便开始无聊地在季尧年身边打起滚来。


……


苏翎被老爹罚着跪了半下午的祠堂,直到晚间才回来。


他在院门口没看到亮灯,还以为季尧年出了什么事,于是赶忙扯着跪麻的腿跑进了院里。


直到看到自己挂念的人正乖乖地窝在竹椅上小憩,那颗慌乱不安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还好……还好她还在。


苏翎屏住呼吸,将身后跟着的随从赶了出去,然后一个人默默从屋子里取了一件自己最华贵的圆领当作披袍盖在了季尧年身上。


看着对方被自己的衣服完全裹住,只留下大半漂亮的脸在外面,他的嘴角没来由地上扬起来。


心里忍不住念叨着,她怎么这般不会照顾自己,身体不好,却还喜欢到处逛,怪不得东宫那些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宫。


好在晚间不算太凉,苏翎见季尧年睡得安稳,也就没打扰,只是坐在一旁守着她。


直到无意间瞥到桌上那几张类似于画的东西,原本还喜滋滋的苏三郎立刻就变了脸,他瞪了一眼呼吸平稳的太子,气得差点没把自己手里那几张薄薄的纸揉烂。


画上之人竟全是他们今日买回来那个叫阿絮的奴隶。


其中一张,尺度之大让苏翎这个狂野汉子看了都一阵脸红,他甚至能想象到太子持笔作画时脸上的鲜活表情,那是她面对自己时从未有过的妖冶魅惑。


他本身是极其反感这种事情的,可若那人是太子……


不管了,即便是太子也不行!


身为大齐的储君怎么能有这种污点?


虽然自己日后不一定常伴殿下身侧,但她也是自己未来的君上,怎么能有这种怪癖?


他一定要把殿下这个坏毛病改过来!


苏翎一边想着,一边将那幅裸着身子侧看的美男图收了起来,甚至故意将对方腰窝处那一串鸢尾花撕了下来,狠狠地撕成了碎片。


定是有人蓄意勾引,他们这些心怀不轨、企图引诱殿下之人都该挨廷杖!


“你……这是在干吗?”


季尧年在半梦半醒间,好像看见苏翎恶狠狠地在做什么,等她想睁大眼睛看清时,对方却微笑地提醒她如果休息一定去屋里,在院里小憩容易贪凉生病。


“你当真没有别的事情要与我说?”


季尧年半信半疑地将自己的画收起来,然后向里屋走去。


许是夜色昏暗,她还没完全清醒,也就没有注意到苏翎脚下踩着的几朵墨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