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知廉耻怎么写
元霜耳中嗡的一声,握着酒壶的手不住颤抖。首发免费看书搜:常看书
谢则安抖出方帕,厌恶地掩住口鼻,“姑娘可读过书?”
他闻到了,元霜极力平稳呼吸,低声道:“读过几年。”
“既读过,可知廉耻二字怎写?”
指尖几乎掐进肉里,元霜狠狠咬了下唇,没法再说。
谢则安横了她一眼,往旁边挪动了下,“姑娘既读过书,想必出身也不算卑微,既沦落至此,就该以死证清白,而不是在这里赔笑卖弄风情,好歹不枉费家中父母教诲。”
谢则安出身高贵,为家中独子,自出生以来一生便是顺风顺水,他不理解这群女子,既家中遭了事,被贬为贱籍,就该以死证清白,而不是苟活,丢人。
元霜浑身骇冷,脸色刷的惨白了下来,好久她才将倒好的酒推到他面前,断断续续说,“可,可是,不是只有活着,才,才有希望吗?活着,才有未来,死难道不是最简单,最懦弱的做法吗?”
谢则安不认同,“姑娘直说自己连死都怕,不必为自己的低贱找借口。”
这些话,一字一句像利刃一般划着她的心口,元霜不怨谢则安,只怪霍岐山。
若不是他,这辈子她都不会听到则安对她说这么多恶毒的话。
霍岐山撑着手肘,看着她慌乱复杂的表情,喝了口美人喂来的美酒,咽下辛辣,品味着她的痛苦。
滋味……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好。
他推了把身侧美人,“去,把她换回来。”
那美人却不情愿,半靠在他身侧娇嗔道:“我可不去,那谢将军说话毒得很,人家都是劝人从良,他可好,劝人从死,还是霍大人好。”
她捏起一粒葡萄要往霍岐山口中送,对上他阴恻恻的目光,吓得愣在那。
在昌乐府她也有所耳闻,坊间言,这位霍大人三年时间从千户爬到如今的位置,可谓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上通达官显贵,下通绿林异士,凡是挡了他的路,唯死有已,行事作风狠辣歹毒。
美人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多言,急忙跑去了谢则安那。
元霜得知被喊回去,长长松了口气,这种场面,她待在谢则安身边,每个呼吸都觉得煎熬。
她失魂落魄往霍岐山那去,没走几步,一双油腻腻的手扯住了她的手腕。
“霜儿姑娘,来,陪本官喝一杯。”
李大人大腹便便,打了个酒嗝,拉着她死命往身侧拽。
在他来看,元霜不过是昌乐府的一员,既是昌乐府的人,那就是用来服侍他们的,随便用。
元霜看着他肥肠满肚的模样,忍不住恶心。
可想想,她本来就是被霍岐山安排来做这些的,若她拒绝了,霍岐山还能给她药物和银两吗?她和柳儿张嬷嬷,要如何在元府自处?
霍岐山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照她的脾气,定是会给那狗官一拳,然后破口大骂。
然等了片刻,却见元霜认命般在那狗官身侧坐了下去。
霍岐山眉头紧皱,拳头不自觉攥紧。
“霜儿姑娘,早听闻昌乐府有位琵琶高手。”李大人大笑着,倒了杯酒递到她面前,“喝了这杯,不知有没有荣幸,单独听姑娘弹一首?”
元霜硬着头皮接过,看到他那只肥胖的手已经缓缓向她伸来。
终究还是忍不住,她闭上眼,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然片刻,没有油腻的触感,响起李大人疑惑的声音。
“霍大人?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元霜睁开眼,霍岐山正立于她身前,高大的身躯挡在她和李大人之间,隔绝了那猥琐的视线。
“确实叨扰大人了,但霜儿,是我的人。”
“简直可笑。”被搅了好事,李大人恼羞成怒,“谁不知昌乐府的人,是大家的,现如今还成了你独有?”
霍岐山森寒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也敛了将才的笑意,“我早已同冯公公将霜儿从昌乐府赎了出来,从今日起,她便是我的人。”
“李大人,你若不信,可到冯公公那里问个明白。”
冯公公那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任司礼监掌印,在场的官职再高,不过二品三品,哪来的资格去同冯公公言语什么。
而霍岐山,竟与冯公公相交甚好,还能从他手中赎人出来。
李大人顿时吃瘪,狠狠喝了口酒,把脸扭到一旁。
元霜还在发怔,就被那人抓着胳膊,粗鲁的拽了起来,在众人惊愕,畏惧的目光中离去。
行至三楼,他将她甩进屋内,眼底情绪晦涩,“服侍我,你不情不愿,比上吊还难耐,服侍那头猪头,我看你是挺享受,元霜,还是你天生就是入昌乐府的货色?”
还以为他是帮她呢,元霜将将涌上的那点动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也不用这般用言语糟践我,左右你今日唤我来,就是为了给这些人取乐,眼下也如了你的意,你还有何不满足?”
他下颌紧绷,漆黑的眼仁浓稠如夜,
盯着她那张面如死灰,像死了丈夫的脸半晌,倏然气笑了。
“你说得对,我原本就是想拿你送人取乐,只是不是今日,待有一日,我定把你剥光了,送那些权贵床上,看着你受尽折辱!”
元霜牙关紧咬,满眼不甘的瞪着他。
恰时房门被敲响,传来元柔的声音,“岐山哥哥,你在里面吗?大哥让我来喊你喝酒。”
霍岐山转身开了门。
元霜今日穿的是昌乐府的衣裳,酥胸半露,鬓发微垂,戴着人皮面具扮成琵琶手霜儿,虽不敌原貌艳丽,却也是娇柔妩媚。
元柔登时火冒三丈,“怪不得哥哥这么久不来,原是在这被这种狐媚子绊住!”
说着一手提裙,一手扬起就打来。
手腕在半空被截住,她怔愣地望着眼前人,心头不可控制地跳动了下。
这是他第一次碰她!
随即就有些委屈。
“岐山哥哥,你……”
“妹妹现在是元家二小姐,不再是乡野丫头。”霍岐山甩开她的手腕,“打一个艺妓,未免有失身份,当心落人口舌。”
原来,他是在为她着想!
一瞬间,元柔心头的委屈消散,红霞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