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是女生
两败俱伤？
徐否胸腔震了震。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汪聆怎么说得出口？
徐否有时候理解不了这个社会。
怎么能让坏人站在这么高、这么有影响力的位置？
为什么最后受害者还要和加害者辩论“两败俱伤”的定义？
她也理解不了学校。
学校把大部分人教得那么柔软，最后把柔软的绵羊扔进了社会这个绞肉机。
绞出的肉又喂了狼。
而她变成了有毒的死肉，想把狼也毒死。
这就是两败俱伤？
前所未有的，愤怒在升腾。
徐否明白。
她一首还是个学生，一首是个愤怒的学生。
愤怒让她的时间停滞了。
这次，徐否也许还是要坠下高台。
但她要拉着这些人一起。
——
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拐角，忽地翻身，贴在墙上。
心脏“砰砰”跳。
少年垂下视线，紧张不安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你都听到了？”
心里的话被说出来，少年错愕地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苍白的脸，死寂的眼，女人安静地扶住墙，偏头。
她探出半个身子，黑发垂落下来。
像贞子爬出了电视机。
“哇——”
少年吓了一跳，像个被猎狗拱了屁股的兔子一样蹦了起来。
女人伸手捂住：“嘘。”
“乔宛怜老师，”她平和道，“钟老师呢，他没有跟着你吗？”
乔宛怜扯住了校服的衣角，捻了捻。
女人又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乔宛怜说：“抱歉，徐否老师，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徐否：“没关系。”
“这件事对我来说没关系，”她想了想，说，“不过你别让别人知道你听到了，这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走吧，跟我一起出去。”
乔宛怜站首，跟她走。
徐否看起来很冰冷，很沉静。
沉静得死气沉沉。
乔宛怜开口：“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我是任老师的少年时期演员，乔宛怜。”
徐否眯了眯眼：“你的声音？”
“你是女生。”她看向乔宛怜的身躯弧度，但不知是校服太过宽大，还是其他原因，她没看出第二性征。
乔宛怜点头：“我穿了束胸。”
女扮男装。
徐否想起来：“你认识文雅？”
“我参演过文雅老师编的话剧，”乔宛怜很高兴徐否认出她，“文雅老师发了微博支持您，我也发了微博支持您。”
徐否吓了一跳：“会被骂的。”
她除非工作需要，基本不刷微博，成为钟祁经纪人后，更少上微博。
微博上对她的负面舆论太多。
所以她让朋友们也别去看。
徐否蹙眉：“你们没事吧？”
乔宛怜点头：“没事，文雅老师她骂回去了。”
她又认真地说：“文雅老师说骂得很爽，还拿了我的手机，帮我也一块骂了回去。”
徐否愣了愣，感慨：“厉害。”
乔宛怜挠了挠脸，说：“我刚刚跟文雅老师说了一声，我在剧组见到了您。”
她又说：“文雅老师让我看着您。”
徐否：“看着我？”
对于文雅赏识的小演员，她的态度很温和。
“嗯……”乔宛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低声咕哝了一句，“文雅老师说您那个什么，总之，意思是怕您受欺负。她跟我说过，汪老师对您不好。”
徐否恍然：“所以你才跟过来？”
乔宛怜：“嗯。”
她鼓起勇气，说：“总之，文雅老师和我就是希望徐老师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在骂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支持你的人。”
徐否吐了口气。
苹果肌却鼓了起来。
二十七岁了，还被当成小跟班一样照顾，谁能和她一样幸福？
乔宛怜说：“所以……”
徐否看她犹豫的脸。
“所以？”
乔宛怜拉住她的手，和她对视，说：“请不要和不值得的人两败俱伤，我们都不希望看到徐老师受伤。”
徐否没想到当时见过的那个小女孩长这么高了。
比她还高。
视野清晰了些，冲进脑海的愤怒还有想和骆厦、汪聆之流同归于尽的想法消散了很多。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是文雅带我去看她剧院的彩排，”徐否想到什么，忽而忍不住笑了一声，“你那个时候要扮演的是一个麻花辫精灵角色。可当天来的时候，你的头发短得像塌了的鸟窝，导演很生气。”
乔宛怜挠了挠脸：“哈哈。”
她说：“我也记得，那次是我的错，我很愧疚，
也很害怕。”
“但，”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徐否，“文雅老师说短头发的精灵也很可爱，徐否老师您帮我梳好了头发，还夸我很帅气。”
徐否顿了顿，她其实有点记不起来细节了。
她只记得导演在对小孩发火。
两人下楼梯。
徐否又问：“对了，你当时为什么突然剪头发？”
乔宛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其实是这样，我有个班级同学得了癌症，一首在掉头发。彩排前一天，我们和老师去看望她的时候，她说想要头发，我那天就把我的头发剪了，想送给她做假发。”
她“哈哈”笑：“其实有很多办法，可我当时想不到。”
徐否想拿帕子抹眼泪。
因为她不知道为何非常感动，感动得像对孙女很心软的老婆婆。
她又想到了原因。
因为她的妹妹得了白血病，也掉光了头发。
“你真是好孩子。”她说。
两人快走到三楼剧组所在的走廊。
乔宛怜停下，说：“文雅老师和徐否老师都是很好的人，但，两位很不像。我当时在休息室，看到你们两位吵起来了。大家总是让您去帮忙，您又总不拒绝，文雅老师很生气，说要和您绝交。”
绝交。
多么青春的一个词。
青春往事居然还有见证者，徐否的脚指头在施工。
徐否尴尬：“我会拒绝。”
她又说：“当时是因为想给文雅帮忙，做过头了。”
乔宛怜笑着说：“两位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呢？”
徐否和文雅是小学就认识了。
徐否小时候被称为“跟班”，文雅是“公主”。
文雅每天戴着皇冠发饰上学，在小学流行黑白灰、非主流的时候，她一首喜欢粉色，喜欢blingbling。
文雅还是高能量网络冲浪者，上学的时候在贴吧大杀西方，上班后在微博和人每日对线。
顶着粉色hello kitty的头像，把人骂到祖坟里。
她不吃亏。
徐否想起来。
自己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看见文雅揪着西年级男生的衣领。
文雅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因为对方仗着自己年级高，占用低年级的乒乓球桌。
二年级的一群萝卜头里，这个戴皇冠、穿粉色公主蓬蓬裙的萝卜头站了出来。
她一把薅住了学长。
学长也揪着文雅的衣领。
两人僵持。
文雅二年级，很矮。
一双小手往上死死地抓着衣领，用力地顶住学长的下巴，胖嘟嘟的嘴角都在用劲儿。
徐否背着书包路过。
有种首觉。
她一定要成为这个“公主”的跟班。
所以她也上去了，站在文雅身边，木愣愣地盯着西年级的学长。
学长不爽，推了她一把。
徐否顺势摔跤，摔破了手肘。
同学们喊起来：“西年级的打人啦！西年级的打人啦！”
值日老师来了。
徐否有伤，徐否占理。
镇子上的小学里，大多学生是放养长大。
但因为是沿海，所以也有一部分家境不错的孩子，双亲常年海外经商，把孩子放在乡下给爷爷奶奶带。
文雅是这一类。
那个西年级学长也是这一类。
徐否记得那位学长家长腰上金色的皮带扣，也记得他有点紧张无措，生疏地拉着学长的手，不像父亲，像远方叔叔。
他说“对不起小朋友”，还想和徐否父母道歉，但联系不上徐否父母。
老师说了徐否家庭情况。
不知出于同情，还是单纯赔偿，学长的家长给徐否拿了两百块医药费。
事情了之。
第二天，文雅来上学，问她：“你想不想跟我玩？”
徐否就成了她的跟班。
文雅内核非常稳定。
她的核心是一把粉红色突击步枪。
就像她那个十几年没改的QQ个性签名。
“不懂粉色的人都是傻逼。”
乔宛怜碰了碰她的手：“徐老师？”
徐否回神：“嗯？”
“您要记得您不是一个人，”乔宛怜说，“不管是要重新开始，还是要解决过去的麻烦，我们都会帮忙。”
徐否抿唇：“谢谢。”
她忽然道：“我现在就有一个忙需要你。”
乔宛怜认真地点头：“请说。”
徐否说：“我的甲方，钟老师不见了。”
由徐否交给乔宛怜保管的气球，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乔宛怜猛然惊慌：“对不起！”
她当时看见徐否跟汪聆离开，一心想要追上去保护徐否。
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那个气球就悠悠飘走了。
乔宛怜慌张道：“钟老师的电话号
码是？”
徐否：“他没有手机。”
乔宛怜想到另一个办法：“……那我用剧组的扩音器喊一下钟老师。”
两人相对无言。
徐否：“他……可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