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些好事

骆厦不想听一个小屁孩的指令。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可对面是徐否。

他冷着脸,不情不愿地任只有一米二的翼翼把一米八五的他拉走了。

骆厦想,他是被强迫的。

因为摄像头。

因为这个小屁孩。

跟徐否没有半分关系。

翼翼瘦小脊背上的锅有一个成年男人那么重。

她快乐地跟球球打招呼:“球球!我带我的志愿者叔叔来了!他想和你们做朋友!”

徐否看向她,又抬头,看向骆厦。

做朋友?

她疑问的目光很平常,但骆厦心里有鬼,心里有鬼的人,哪怕别人笑一声,都会听成是对他的嘲讽。

他蹙眉:“我没有说。”

他又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我还记得某人说不喜欢小朋友,在镜头前面,倒是装得很好。”

果不其然。

徐否一点也不意外地别过眼。

翼翼叉腰:“叔叔!不能没礼貌!”

她小声说:“你一首在看阿姨,如果想要和这位阿姨交朋友,就要说出来,不能闹别扭。”

骆厦嗤笑:“谁要和她交朋友?”

翼翼叹气。

真麻烦,太别扭了。

徐否放下书,说:“那就好。”

听到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骆厦嘴角的冷笑紧急刹车,尴尬地停在他苍白的脸上。

红灯!红灯!

他皱眉,开始为自己的失措找补:“我是被拉过来的,你别想太多。”

徐否:“我没想。”

还是简洁的三个字。

骆厦不高兴了:“你在跟我讲三字经吗?多说一句会要你的命?”

他话音刚落,一个炸毛的苹果脑袋拱出来了。

“你不能这样对徐阿姨说话,”苹果头瞪他,说,“她是我的骑士,你再这样,我要把你驱逐出我的领土。”

骆厦更不高兴了。

“谁是你的骑士?”他差点脱口而出——徐否是他的保安!

“好了,别说了,叔叔。”

翼翼拽住他的衣角,掩着脸叹了口气,一副“很抱歉我家孩子惹麻烦了”的表情。

“对不起啊,阿姨,球球。”她拉着骆厦,道歉。

哎呀。

她这次带了这么一个叔叔,想拿第一名就难了。

翼翼有点愁。

骆厦舔了舔后槽牙,冷声道:“有什么好道歉的?”

“叔叔,”翼翼诚恳地说,“你长得很好看,但你没有礼貌,连为什么道歉都不知道吗?你这样不能交到朋友的,缺点要改正啊。”

骆厦不想跟小孩计较。

再说了,谁在乎什么朋友?他的地位摆在这,都是别人巴结他。

徐否摸了摸翼翼和球球的头。

“我先走了,”她指了指窗外,“我想去洗个手。”

徐否一走。

骆厦又一首看她。

球球叹气:“你应该向任浙叔叔学习。”

翼翼附和:“对!任浙叔叔又帅又有礼貌!”

她眼睛转了转,说:“阿姨肯定会愿意跟任浙叔叔交朋友!”

骆厦立刻有了反应:“什么意思?”

他不悦道:“我和任浙比起来哪里差了?”

这位二十二岁的成年人己经完全陷入了两个八岁小孩的陷阱——这样的激将法,对男人一首很有用。

“任浙叔叔经常来看我们,给我们买很多东西,给我们讲故事,”翼翼说话有理有据,“又温柔,又大方,长得还很帅气。”

她为难地看了眼骆厦:“叔叔你……唉。算了,我就不说了。”

骆厦隐忍。

“……我给你们买东西,就比得过任浙了?”他沉沉地问。

球球嫌他笨。

她问:“叔叔,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就是想和任浙叔叔比吗?”

翼翼摊着两只小手,无奈地说:“你要对你想交的朋友好呀,不是给我们买东西,叔叔,你有一张好看的脸,但也不能只靠脸呀。”

骆厦一瞬抬高眉毛。

“……你们懂什么。”

翼翼和球球两个人齐齐摇头,拿着书走远了些。

两个人开始蛐蛐骆厦。

“怎么会有人这么大了还不会交朋友呀。”

“好可怜。”

徐否去外面洗了个手,路过娱乐区。

娱乐区内设置了几张棋桌。

“嗒嗒”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她安心。

钟祁和一个孩子正在下棋。

一大一小,很安详。

“看什么呢?”含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徐否一跳。

“任老师。”

她松了口气。

任浙看过去,释然道:“果然在这啊。”

他对徐否解释:“那个孩子很喜欢下棋,有时候上课途中会跑出来下棋,我刚刚看他不见了,还有些

担心。”

徐否点点头,问:“这个孩子是特殊孩子吗?”

任浙回答:“有些微自闭症。”

他又说:“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世界,不去打扰也是一种保护。”

徐否目光微转,落在钟祁身上。

“是啊。”她喃喃道。

任浙歪头,看她:“你刚才在笑。”

“我吗?”

“嗯,”任浙伸出手指虚点了点她的侧脸,“我才知道你笑起来有酒窝。奇怪,你在公司的时候,我也见你笑过,但没看到过酒窝。”

徐否抿了抿嘴:“牛马的假笑罢了。”

任浙拍手:“啊,就是这样!”

“这样吗?”

任浙侧过脸,看她无意识舒展开的眉眼。

他垂眼,笑了笑。

徐否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好笑吗?”

任浙低头,失笑。

“没有。”

徐否:“……你还笑?”

任浙憋住了笑,吸了口气,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

任浙点头。

他换了个话题:“你和孩子们处得很好,球球很喜欢你。”

徐否也喜欢球球。

她由衷地夸奖道:“这里把孩子们都养得很好。无论是什么样的孩子,应该都能在这里好好长大。”

她又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任浙哈哈一笑,爽朗道:“我在这里长大。”

徐否愣住。

她踩了雷区了吗?

“任老师,你是……?”

任浙示意她不用顾忌:“孤儿,不过我十岁就被领养了。因为没有必要,我就没有向公众提起这件事,公司那边也不清楚我的具体情况。”

徐否感到肩头突然沉重。

“啊,”她犹豫道,“你不会杀我灭口吧?”

任浙:“下次吧。”

徐否:“?”

任浙轻快地笑起来。

“你放开了很多,”他由衷地替徐否高兴,“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徐否:“啊,那个时候……”

任浙:“别假装回忆起来了。”

徐否:“……对不起。”

任浙知道徐否肯定忘了。

在公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徐否就让他想到了孤儿院的一些孩子。

——想一个人做好所有事。

作为前公司同事,任浙稍加打探,就知道徐否的一部分经历——父母双亡。

某种意义上,她又比孤儿还像孤儿,人生中好像没有出现真正执行“父母”职责的人。

让人放心不下。

尤其是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

任浙向徐否抛出橄榄枝。

徐否拒绝了他。

她给了很多合理的借口,像离家出走的青少年倔强地拒绝别人的帮助。

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任浙看见的徐否,不是一个成熟的经纪人,而是一个扮演成年人的小孩,很努力,但也因为过分努力地应付生活,导致她还是小孩的那一部分一首停留在原地。

因为徐否一首拒绝别人的帮助。

她好像认为“一个人解决一切”才是大人。

但不是的。

那是小孩眼中的大人。

任浙又看向钟祁。

所以是这个人“领养”了徐否吗?

不,不对。

他又看向徐否。

从辞职那天开始,徐否就重新领养了小时候的自己。

徐否注意到任浙来来回回的目光。

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

任浙用手背捂住了嘴,明朗地笑起来。

“我在想一些好事。”

他笑起来脆脆的,像挂在树枝上的清爽苹果,饱满的,沉沉的,是凝结了生命力的果实。

阳光充沛,绿叶掩映。

徐否想,任浙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梦想呢?

“你看嘛。”

窗内,翼翼指着树影里并肩站立的一对男女,说:“我就说啦,阿姨交朋友肯定会选任浙叔叔这样有礼貌又帅气的人!”

阴影垂下。

窗外阳光满地,骆厦面无表情。

什么破太阳。

去死。

现在就该下大雨。

“呵……”他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