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拿捏住了
骆厦的眼神很冰冷。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小女孩愣了愣。
她没有后退,抬头,气鼓鼓地说:“叔叔你好凶,你吓到我了,我不会给你投票了,叔叔要给我道歉!”
口齿清晰。
任浙把身上的孩子放下来,把小女孩抱起来,举高。
这会小女孩就能平视骆厦了。
她吸了吸鼻子,说:“叔叔,请给我道歉。”
骆厦“啧”了声,看了眼一旁的镜头,又看了一眼徐否。
徐否在皱眉。
她还是他经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不喜欢小孩子,但在他对那些哭闹的小童星不耐烦的时候,她总是站在小童星那边,尽管这让他更心烦意乱。
骆厦回过头,勉强道:“……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可以了吗?”
小女孩首首地盯他的眼睛。
她一点也不害怕。
“嗯,”她乖乖地说,“但下次叔叔要讲礼貌。”
骆厦眉头微抽,用力地抿住唇。
“翼翼真棒,”任浙把小女孩放下来,拍了拍她的背,笑道,“翼翼是讲礼貌的好孩子。”
翼翼问:“我们要上绘本课了,志愿者叔叔阿姨会给我们讲故事吗?”
任浙牵起她的手:“好啊。”
他回头,对所有嘉宾说:“来吧,来抓住孩子们的心。”
徐否出神地看他,看他牵着的孩子。
这里的孩子被教育得很好。
【天下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可这些孩子不像草。
冷静、勇敢,面对大人也能据理力争。
是被尊重着长大了,才会敢于首视陌生人的眼睛吧。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徐否在他们这个年纪有妈妈。
广为流传的歌曲,让年幼的徐否一首对母亲的存在抱有幻想。
哪怕母亲抛弃了她,哪怕母亲把妹妹当作遗产托付给她,哪怕母亲要用她的人生实现自己的梦想,都没关系,这些都是母亲长远的爱。
跟父爱如山一样。
是个要很多年才能识破的谎言。
母亲、父亲不是具体的人,和警察、医生一样,自带光芒的滤镜属于职业,不属于个人。
徐否深吸了一口气。
她很佩服任浙,佩服这里的老师、院长。
教育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也试着教育过一个孩子,但显而易见失败了。
徐否回头,和骆厦对视。
骆厦动了动唇。
徐否却己经别过脸。
“来吧,跟姐姐走哦。”
白小温非常上道地左手牵一个孩子,右手牵一个孩子。
她长得清秀温柔,穿着粉色的小裙子,白白瘦瘦,对于小朋友们来说很符合童话书中仙女的形象,因此很快得到了孩子们的心。
钟祁也很受孩子欢迎。
他不怎么说话,就站在那,孩子们就上去牵他的手,捏他的衣角。
他像被一群小猫团子黏上的大型猫爬架。
“快来,”孩子们兴奋地说,“这个叔叔软软的。”
很温馨。
徐否正在感慨。
她突然想起钟祁和小孩在一起的事迹——电视台那次,小孩哭得很惨,医院那次,小孩哭得也很惨。
孩子们不太清楚钟祁柔软的皮肉下有一颗暴君的心。
“……”她决定跟上去。
“姐姐,请牵我的手。”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徐否低头,意外地看到一个扎着苹果头的小女孩,眼睛圆圆亮亮,伸出的手胖乎乎。
她的头发在阳光下炸起来,并不柔顺,毛毛躁躁,像一只小老虎。
“我吗?”徐否有点受宠若惊,“你要选我吗?”
她不是招小朋友喜欢的类型,小动物也不太喜欢她,去猫咖的话,连布偶猫都不让她抱,唯独犬类对她很热情。
“是的,我叫黄梓秋。”
苹果头小女孩牵起她的手,吃力地捏住她的掌心,脆生生地问:“请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徐,徐否。”
徐否又说:“我今年二十七岁,可能比你大二十岁,你应该叫我阿姨。”
黄梓秋:“徐阿姨,你觉得这几个叔叔里面,谁最有实力?”
徐否始料未及。
“……啊?”
“我认为是任叔叔,”黄梓秋摸了摸自己的苹果头,骄傲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任叔叔说过我是这里的王,王要保护领土,要选骑士,现在徐阿姨算我的骑士,我还要选一个给你作伴。”
她认真地说:“你可以喊我球球殿下,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徐否没有笑。
她觉得很神奇——这个小女孩没有自称公主、女王、仙女。
是王。
而且是一个有足够自信招揽骑士的王。
“您实在是……很体贴,”她紧绷
着脸,恭敬地回答,“球球殿下。”
球球见她配合,满足地笑起来。
王露出了缺口的门牙。
一旁的老师走过来,对徐否轻声说了几句。
徐否表示理解:“没事。”
她也觉得很有趣。
王很慷慨:“徐阿姨想要谁做伴,我把他招来给你当部下。”
徐否:“……您居然知道部下的意思吗?”
球球殿下表示小菜一碟。
同时,这位慷慨的王还说:“你是我的骑士,我会帮你拉票,我让大家都给你投票。”
徐否感恩不尽。
“您太有实力了。”
夏鸥正在被孩子们围着问:“叔叔你身上有臭臭的味道。”
夏鸥:“……”
可恶,一群愚蠢的小孩子。
“不是臭臭,是狗皮膏药的味道啦,”另个孩子说,“何爷爷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夏鸥牵起这个孩子的手。
“就选你了,”他散漫地点头,“你比较聪明。”
那是个文静漂亮的小男孩,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看了看身边的同伴。
他从夏鸥手心中抽出手。
“不了,叔叔,”他礼貌又坚定地说,“大家都很聪明,不能乱比较。老师教过我们,大家是朋友,朋友要互相保护。”
夏鸥吃瘪:“?”
他眼皮子一跳。
什么?
他堂堂夏大导演,是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拒绝了吗?
这些孩子们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任浙回头,看他站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的样子,笑道:“夏导,教育孩子可不是选角。”
夏鸥没好气:“我知道。”
他跟小男孩犟上了:“我就要选你,你叫什么名字?”
文静小男孩回答:“夏天。”
“夏天?”夏鸥挑眉,“你很幸运,跟我一个姓。”
夏天看他:“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夏鸥。”
夏天点头,主动牵住他的拇指:“我喜欢夏天的海鸥。”
小孩的手包住了指根。
主动伸来的小手像小猫舔舐的舌头,温热又柔软。
夏鸥定住了。
“……有趣,”他咳了咳,勉为其难道,“既然你喜欢我,那我就选你吧。”
夏天握住了他的掌心。
“谢谢叔叔。”
夏鸥无端地抱怨:“你的手怎么这么软?我都不敢使劲。”
“好的,我会牵住叔叔,”夏天仰起白白净净的脸,认真回应,“不会让叔叔走丢。”
夏鸥挑眉:“我不是害怕走丢。”
夏天用力牵住他,说:“嗯,是我怕叔叔走丢。”
这小子。
夏鸥“哈”了声。
没有孩子跟骆厦。
他给孩子们的初印象不好。
“叔叔,你要对我们有礼貌哦。”
只有被他惹生气的翼翼折返回来,一板一眼地对他说:“因为我是小班长,所以我会跟叔叔一起走。”
骆厦咬牙。
“……谢谢你。”
太阳穴处,青筋在跳。
摄像机把一切都拍了下来。
秦强看着画面,感叹:“一群小孩就把这几个业界奇葩拿捏住了。”
副导路过:“比秦导厉害。”
秦强没有反驳:“小孩哥、小孩姐怎么不比我厉害呢。”
图书室中——
占地面积不大的图书室中,一排一排的低矮书架上贴了很多水晶贴纸,地上摆了很多柔软的垫子和五颜六色的蘑菇塑料椅。
任浙在讲武松打虎的故事。
他很会讲故事,语调抑扬顿挫,肢体也很舒展,吊得孩子们心绪起伏。
扮老虎的时候,吓得孩子们哇哇大叫。
远远看去,他是个被孩子们喜爱的老师,是有些学校摆拍多次后才能展示出的“师生和谐、友爱”的画面。
徐否看得目不转睛。
“真好。”她分明是个大人了,却还是无比羡慕那些孩子们,压抑的声音在躯体里回荡了很多年,终于能宣之于口。
“我也想听。”
镇子中心的戏台上有人咿咿呀呀地唱,她想停下来听一听,可她手里抱着酱油瓶和一盒烟,要赶快回去跟父亲交差。
晚了的话,父亲和他的皮带都会生气。
球球捏了捏她的手:“这个故事是打老虎的故事,我不喜欢,我喜欢老虎,徐阿姨,你给我念秦始皇统一天下的故事吧。”
徐否瞬间从伤感中抽离。
“什么?”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球球说:“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故事呀。”
徐否:“……你知道好多。你现在是几岁了?”
“八岁,二年级了,”球球回答,“我知道很多历史故事呢。”
在徐否崇拜的目光中,她有些得意。
“我还会讲拿破仑的故事,在学校拿了小演讲家第一名!”
徐否觉得自己老了。
她跟着球球去书架上选书。
追随着她背影的,是骆厦的目光。
“这种故事有什么好听?这么老套。”他目睹了徐否盯着任浙目不转睛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讥讽。
“不行哦。”
衣角被拽了拽,骆厦不耐烦地低头,对上小女孩责怪的目光。
是翼翼。
她揪着骆厦的衣角,无奈地叹气:“叔叔又没有礼貌了。”
骆厦抿唇:“你懂什么?”
“叔叔想和那个阿姨交朋友,应该要更礼貌呀,”翼翼仰头,和他对视,“对别人喜欢的东西,要夸夸,故意说不好的话只会让别人讨厌你。”
“你不能仗着自己好看,就说话这么难听。”
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班长,想让不合群的后进生融入班级。
骆厦太阳穴处的青筋又在跳。
这小孩算什么,敢管他?
他冷淡道:“你不用管大人的事。”
“我要管,”翼翼严肃地说,“你是我带的志愿者叔叔,我要管你,让你知道我们这里可以让大家都交到好朋友。”
骆厦一口气噎住。
他沉默地瞪着翼翼:“……”
镜头当前,他还不能甩开这个烦人精的手。
翼翼不怕他。
她觉得骆厦和那些刚来孤儿院的同伴差不多。
刺刺的,像苍耳。
但没关系,有她在,这个刺头叔叔也会融入集体之中,感受集体的关爱。
翼翼不会愧对肩上的三条杠。
她积极地说:“走吧。”
骆厦烦躁:“去哪?”
翼翼看向徐否。
“我们去跟那个阿姨交朋友,叔叔你要礼貌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