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下次再来
人甚至不能共情几个月前的自己。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这话是真的。
徐否特别需要钱的时候,白小温说她“装的”。
现在轮到白小温特别需要钱。
她不是装的。
窝窝囊囊的徐否原来很记仇,斩钉截铁地说要报复她。
半晌,白小温嗓音干涩地出声。
“……你妹妹还活着吗?”
徐否不语,只一味地看向天空。
这是什么意思?
白小温的心冷冷的。
上天堂……了?
白小温麻木地随徐否一起看向晴朗的天空——这样的天气,当街下跪求饶,膝盖应该不会受寒。
她膝盖一软。
徐否忽然看她:“你看到了吗?”
白小温卡住:“什么?”
她害怕徐否说“看,那是我妹妹的灵魂在天上看着你”。
“那朵云是鲸鱼的形状。”徐否伸手指给她看。
白小温:“啊?”
徐否回头对钟祁说:“钟老师,你看那朵云像不像鲸鱼。”
她指的方向和钟祁所在的视角并不重合。
但错位了也没关系。
因为钟祁仰起脸,己经慢悠悠地盯着那朵云看了好一会,再过一会,他可能就会跟徐否分享了。
他像个资深艺术家一般鉴赏:“可列入最像鲸鱼的云朵排行榜。”
“前五。”
他慎重考虑后,伸出五根纤长的手指。
徐否“嘶”了声。
她郑重道:“我认为可入前三。”
摄影老师举起摄像机,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他们所说的那朵云,长得是很像一条鲸鱼,但也没什么特别。
风一吹,云很快变形了。
啊,摄影老师意识到,所以才珍贵啊。
——这两个天才。
他调整了相机,给认真交流云朵排名的徐否和钟祁拍了张照片。
两个人掰着手指,认真地计较排名。
长得像鲸鱼的云朵不常见,但会给云朵排名的人更不常见。
钟祁弯下腰,脖子前伸,低头,拉近和徐否的距离,徐否毫不避嫌地扬着脸,让钟祁能够更加清晰地看见自己的面部表情和唇形,挨得很近的时候,连额发都似乎交错在一起。
——像蜗牛的触角碰到了另一只蜗牛的触角。
摄影师以为自己在拍《动物世界》。
说起来,徐否不怎么戴口罩了。
这几个月的各种狗仔曝光图中,徐否总是戴着口罩,顶着很重的黑眼圈,疲倦又轻飘飘地躲着镜头。
现在她看起来好些了。
鼓起来了。
徐否无缘无故地感慨:“想吃好多鱼。”
钟祁明白她。
“昨天把零食都吃完了,”他垂眼看她,认真地提出建议,“我们再去买一些,回程路上吃。”
这个建议得到了徐否的赞同。
好多鱼是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去买零食?
两人跳脱的思维,像青蛙在荷叶上蹦跳。
旁观的人只能拍张照。
真是一对奇葩。
白小温忽然觉得受够了,她急躁起来,一个面临紧迫经济压力的人是看不进去什么好风景的,如果有人说天气真好,她只会恨恨地想“世界真不公平”。
别问有什么逻辑,问就是“世界不公平”。
比如她心急如焚,而徐否和钟祁悠闲自在,这就很不公平。
这些松弛得可恶的城里人。
天上的白云不过是水蒸气、粉尘的凝结体。
没有必要衍生出过多感想。
“看够了吗。”
白小温生硬地插话:“看够了就走吧,奶奶还在等我们。”
中午吃于奶奶烧的鲜拉面。
拉面劲道,汤汁鲜爽,酸菜和大排的咸味让人上瘾。
随着最后一道唏哩呼噜的声音落下,《一天天的都在忙什么》第一期录制工作正式结束。
“第一站!白小温老师的家乡,衫溪镇!打卡成功!”
他们在水库前拍了认证照。
节目组和所有嘉宾即将离开白小温的家乡。
“这面条是小骆和小李买的,”于奶奶说,“可惜他俩没吃上。”
于奶奶又说让他们有空再来玩。
大家都在客气地应“好”。
唯独徐否说:“我老家就在旁边镇上,有空一定来看望奶奶。”
于奶奶说:“哎呀那多巧……”
“什么?”白小温猝不及防地出声,质问道,“你不是城里人?”
徐否还以为自己不是地球人。
“对,”她点头,“我是你隔壁镇出生的,算老乡。”
白小温脸色有点奇怪的苍白。
她不敢看徐否。
在大巴车启程前,徐否去鱼店买了一些真空包装的鱼头,寄给她几个朋友,
还寄了一份给朱聘。
几个朋友叽里呱啦在群里说馋杨梅。
【为朕献上杨梅】
【吃了杨梅之后,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长不高啦】
【仔细看!这是小美,她正因为吃不到杨梅而在群里发癫!】
【三分钟内,我要杨梅的全部资料!】
【?杨梅是谁?】
徐否看见镇上有顺丰快递站点,又买了很多杨梅,顺丰空运过去的话,应该还能保持得住这杨梅的新鲜程度。
徐否把快递单号拍给她们看。
群里在喊她:【妈妈】
“钟老师你呢。”徐否问他。
现在她习惯了喊钟祁为钟老师,她一方面觉得钟祁身上有很多她想学的东西,一方面比起喊“钟先生”,“钟老师”听着更亲近些。
钟祁缓和地眨着眼。
他好像没有送礼的意思,只是习惯性地跟着徐否到了这里。
离开前,秦强单独叫了白小温。
这一期节目,本身是以白小温在家乡一天会干什么为主线串起,同时也是替白小温“洗白”、树立人设的一期。
如果观众认为是“洗白”,那么目的也就达成了。
说明观众多多少少也是看进去了一点。
最怕无人在意。
不过白小温现在不太在乎人设方面。
“秦导,资金上……”白小温犹豫地问,“您看还有什么办法吗?我可以不用出演费用,免费做产品口播——”
秦强连忙道:“是这样。”
“白老师,资金方面,除了赞助商那边,嘉宾老师们也是帮忙筹了点,”他说,“我们会尽快通过正规渠道汇给相关部门,用于帮助衫溪镇的文旅建设。”
白小温身躯一震,不敢置信地抬眼。
先是难以压抑的喜悦。
她连声道谢:“谢谢秦导,谢谢!”
缓了一会,她声音颤颤:“嘉宾老师也出了钱?”
傲慢的夏鸥?
散漫的任浙?
不知所云的钟祁?
还是跟她有仇的徐否?
他们给她捐钱?
白小温脑袋里空空的,巨大的压力化成了虚无缥缈的疑惑,像是抽干了空气一般紧缩,又像是极其紧绷的弦忽然放松,失去了弹性。
她紧抿着唇,这个年纪的自尊心又窜了上来,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强赶紧说:“徐否老师没出钱。”
他又说:“她说她的钱有用。”
“什么?”白小温瞪大眼,下意识地反驳,“什么意思,建设衫溪镇就是没用了?”
她音调起来了,精神气看起来好些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白小温又反应过来,低下头。
别人的钱她管不了,更何况是徐否的钱。
她知道徐否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因为徐否要省钱把她告上法庭。
还要对付骆厦。
那会需要很多很多钱。
明明大难临头,白小温却莫名有点想笑。
“钟祁老师说把这一期节目的出演费捐赠给衫溪镇,其他两位老师有各自的渠道,”秦强笑了笑,“骆老师那边不太清楚,但白老师你放心,这些钱都会用到该用的地方。”
白小温一贯很会逢场作戏,但十九岁的时候,其实做什么都还是有点真心。
她红了眼圈,别扭地说:“……谢谢。”
“唉,没事儿。”
做了很多错事来达成一件好事,其实也不能说“没事”。
起码对徐否来说,不是没事。
对很多被谣言牵连的女性经纪人群体而言,也不是没事。
秦强心里门清,但嘴上不能说。
毕竟人们乐见其成的舆论比事实更重要。
对这么年纪轻轻的女生,他也不太好教育什么,他又不是爹,只能抓挠着后脑勺,但又不好玩梗,一首在说:“没事没事……”
忽地,秦强听到了奇异的声音。
“嗡……”
秦强忽然觉得脚底下有些晃。
摄影师们因为在确认画面,更是敏锐地察觉了异常。
几秒后。
有人迟疑道:“是不是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