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全都活该

骆厦像发现妻子出轨的丈夫,除了暴躁,还有点窝囊。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因为徐否是他的“前妻”。

他垂下眼睫,目光扫过台子上的洗漱包。

包里的护肤品牌子很眼熟。

钟祁也有。

包里的湿巾牌子很眼熟。

钟祁也有。

骆厦麻木地眨了眨眼,忽而不屑地嗤笑了起来,他说:“是钟祁的伎俩,对吧?他是故意跟你用一样的东西来气我?”

一首知道从骆厦嘴里吐出外星人都不奇怪,徐否己经恢复了镇定,她伸手讨回牙膏。

“牙膏还我。”

骆厦嘴硬,但眼圈红红地看她,软得像烂熟的草莓。

“你的原则呢?”他低哑的声音里有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很难过,徐否,你不公平。”

徐否嗓子眼有点堵住。

这个表达是她教给骆厦的。

先表达自我情绪,再说出问题。

她养了这个妈妈早死、爸爸家暴的人五年,因为她的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

她知道骆厦不正常。

因为她也不正常。

所以徐否把自己所缺失的一切都补偿给他,像一种情感投射。

不要羞耻于表达需求。

不要觉得眼泪丢脸。

不要不敢生气。

绝对不要害怕追求公平。

但过犹不及。

徐否一首以为自己养育骆厦,如同重新养育童年的自己,但并不,可能是太晚了,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本质上不同,或者说缺失父爱、母爱的她根本不懂得怎么教育。

骆厦变得更坏了。

还坏得很成功,很有影响力。

“别装。”徐否叹了口气。

每次都这样。

说一些很过分的话,再可怜兮兮地装柔弱。

仿佛刚刚质问她和钟祁睡了没有的人不是他。

对她荡妇羞辱的人也不是他。

眼泪是骆厦的武器,他很擅长撒娇和示弱,但一首以来徐否对他太好了,好到他不需要伪装情绪,可以肆无忌惮地暴露恶意。

最亲近的人之间无需伪装,不是吗?

骆厦怔愣地看她:“我装什么了?”

徐否从不去他家,说跟他只是工作关系,不能打破原则,那钟祁和她用一样的牙膏、一样的洗面奶算什么?

他装?

难道不是徐否装吗?!

“……别用这管牙膏,”骆厦别开眼,将不甘的情绪全部压下,哑声说,“你不是很容易上火吗?用我的牙膏。”

徐否拒绝:“我喜欢柠檬味。”

骆厦的呼吸停了一瞬,不敢相信自己放低了身段,徐否还要拒绝他。

他有了危机感。

“出去。”徐否下逐客令。

骆厦沉默了一会,转身,走出门外。

习惯作祟。

徐否对他几乎无所不应,但哪怕是最亲近的那一年,徐否也从不和他共用卫生间,她总是拒绝、排斥骆厦。

“出去。”

“离开。”

“退后。”

后来,骆厦也有了“不喜欢和女人接触”的毛病。

这个毛病很好地挽回了骆厦的尊严。

骆厦靠在墙边,静静地看暖光从推拉门中投射出来,就像过去他许多次做的那样,听到指令,执行指令,安静地等候。

可他又不是狗。

狗有阶级意识,可骆厦没有,骆厦想要的比狗更多。

但骆厦又像狗。

因为一旦有机会,狗就想做主人。

凌晨两点。

闹铃响起,徐否掐掉闹铃,坐起来。

这个闹铃是控制她的手机使用时间。

她失眠,一首在看手机。

一会儿在想今天捣年糕应该和钟祁商量的,万一钟祁喜欢抹油而不是捣呢?

一会在搜索蛋壳粉怎么制作。

她回了所有关心她的信息。

因为骆厦私生的事件,她朋友们的怒火都对准了骆厦。

六人群在轰炸骆厦。

【粉丝行为,请偶像他妈的买单】

很快未读消息到了99+。

徐否插不上嘴。

因为徐否骂人的词汇太匮乏,文雅让她闭嘴。

【你他妈是在奖励他吗】

徐否:【我今天打了他一巴掌,踢了他一脚】

她安静地等朋友们夸她。

群里静了一瞬。

好评如潮。

微信弹出新的消息。

朱聘:【约骆厦爬山】

徐否:【?】

朱聘:【找个地把他推下去】

凌晨一点发的消息,疑似法外狂徒。

徐否觉得他应该是刚做完手术,压力太大,脑子也不太清醒。

她想了想,回了个最近了解的热梗。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好不好】

朱聘:【你有没有被骆厦私生打了,要不要我帮忙验伤】

徐否:【没有】

朱聘:【有冲突就躲钟祁身后】

朱聘:【他练过(抱拳)】

徐否其实很想问,钟祁懂手榴弹,反制私生的动作看起来也很利落,他作为一个职业棋手,似乎不应该同时具备以上的特质。

她动了动手指。

问钟祁本人的话,她可以跟他聊更多。

徐否决定有机会问钟祁本人。

朱聘又问了钟祁怎么样,主要聊了聊徐利的情况,一切都好。

徐否:【去睡吧,别猝死了】

朱聘:【等你回来,聊“死”你】

作为医生,朱聘对死这个字相当严谨,还加上了引号。

徐否开了灯。

她失眠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没条件听钟祁下棋,有些没法入睡。

虫鸣和青蛙叫非常响亮。

“……”徐否理解了于金玉看他们那么稀罕蝌蚪时,露出的奇怪表情。

她打开房门想去洗手间洗一把脸,开门,撞上了李坚。

“徐否你没睡?”李坚惊讶道。

“你也没睡?”徐否问。

“骆厦有通告,等会坐车去机场,这一期节目的后半就不参加了,”李坚说,“对了,还有点时间,你跟我谈一谈?五分钟。”

徐否看了看他满胳膊的红包和浓浓的黑眼圈,这个行业内有名的老油条光这一天就被折腾得不轻。

李坚又说:“骆厦这会在收拾东西,我才有点空,他看不得我跟你凑在一起,他现在还怨我呢,觉得你辞职跟我也有关系。”

“看在我背锅的份上,聊一聊?”

“进来谈吧,”徐否说,“我去洗把脸。”

李坚很高兴徐否愿意给他一个面子。

洗了脸之后,徐否更清醒了。

回房后,李坚开门见山:“骆厦说任浙来找过你?”

徐否沉默了一会。

徐否的艺人跟李坚走了,李坚的艺人跑来找徐否。

确实值得一问。

“不是那么回事,”她解释,“任浙人好,你清楚,他看谁落魄都会拉一把的。”

李坚打开窗户,点了根烟。

“自从我接了骆厦以后,他一首说我掉钱眼里了。”他呼出一口烟雾,递了根烟和打火机给徐否。

徐否摆手。

李坚恍然:“骆厦不喜欢你抽烟。”

“任浙的事我不清楚,”徐否并不搭理他的试探,说,“我也不可能再给娱乐圈的艺人当经纪人,无论是骆厦还是任浙,你放心。”

李坚不接她的话,反而笑了笑。

“你把骆厦宠成神经病了,”他说,“然后又一脚踹掉,合适吗?”

徐否愕然。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

李坚又吐了一口烟,沉沉地说:“领养了流浪猫,无论这只猫是好是坏,你都得负责到底,不能因为它咬人就把它丢出去吧。”

徐否回答:“我给它找了下家,你。”

她反问:“你想把它丢了?”

李坚在窗台上碾弯了烟。

他叹气,说:“也不是丢了,但你把这种有病的猫给我,还害得我原来那只好猫也跟着别扭了,总得负点责任吧?”

徐否不觉得跟自己有关系。

“你不觉得骆厦是猫,”她锐利地说,“你把他当成摇钱树。”

李坚“噗嗤”笑出了声。

“说不过你,本来还以为你对骆厦有点情分,让你同情一下我,再让你回去当个执行经纪人,帮我管一管骆厦这个神经病呢,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他叹气:“以为能一石二鸟呢。”

找一根栓骆厦的绳子,他也能有空哄一哄任浙。

徐否打开房门。

“这就送客了?”李坚用纸巾包了烟头,无奈道,“我以前说你是骆厦的舔狗,没想到事实是反过来的,徐否啊徐否,你可真是留了个大坑给我。”

徐否把门拉开更大。

李坚离开前,求了徐否:“帮我哄哄任浙。”

徐否:“不要。”

她又说:“你掉钱眼里了,你活该。”

这一天,李坚和骆厦都很失意。

但都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