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正式开机
“干嘛不进去?”
朱聘通宵做手术,一早打算下班。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他拐过来看一眼徐利,没想到看到了徐否。
徐否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戴着口罩,像是罪犯在会见室门口等待狱警的传唤。
朱聘走近了,从探视窗看见病房里有访客。
“干嘛不进去?”
徐否抬起头,她的黑眼圈淡了些,像是墨水不足的熊猫。
朱聘欣慰地点点头,坐在她身边,问她:“你怎么又戴起口罩了?摘了吧,又没外人。”
徐否看了一眼关紧的病房门。
她拉下口罩,说:“能不能帮我个忙。”
徐否跟朱聘说,让他转告徐利,自己要去上综艺节目。
“之后会来得少一些。”
“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还有,这是她要的书。”
徐否把包里的书拿出来,递给朱聘。
【纯情暴君火辣辣】
【与君一百零八夜】
【义父在下】
朱聘没接。
“你都到这了,”他觉得她有毛病,“你自己进去说。”
“她同事在。”
“那怎么了?”
徐否垂下眼,说:“我不想她同事知道我是她姐姐,她是老师,社会对她的道德要求高。我的名声不好,对她的职业生涯有影响。”
朱聘依然说:“那怎么了。”
他诧异地说:“你花钱给她治病,你救了她的命,名声不好怎么了?大大方方地进去转两圈,你们姐妹干嘛这么尴尬。”
徐否没吭声。
她很疑惑地看向朱聘。
避开风险才是正确的选择,怎么能让别人与自己一同陷入风险?这是为别人带来麻烦,绝对是一件需要回避的事情。
前方有礁石,为何要撞上去?
朱聘“哇——”地一声,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她。
半晌,他忽然说:“都怪骆厦。”
徐否不知道朱聘对骆厦的讨厌己经到随时随地大小骂的程度。
她困惑:“啊?”
朱聘注视她的双眼,像催眠一样,坚定而洪亮地说:“跟我说,我们是人,人就要自私。”
徐否茫然地跟随:“我们是人,人就要自私?”
“我们是朋友,就要互相麻烦。”
“我们是朋友,就要互相麻烦?”
“我们是亲人,更要互相麻烦。”
“我们是亲人,更要互相麻烦?”
“……行吧。”
朱聘不满意徐否每一句结尾疑问的语调,但他深以为徐否的回避型人格己经病入膏肓。
他按住徐否的肩:“好了,你己经变强大了,现在进去吧,面对风暴吧。”
徐否:“等……”
朱聘打开病房:“你姐来了。”
徐否手忙脚乱地提着帆布包站起来,被推进病房。
……
片刻后,徐否出来了。
她低着头,但没有戴口罩。
她看起来不像个罪人了,像个正常的病人家属,有些忙碌,有些疲劳,但不再遮遮掩掩。
“怎么样?”
徐否听见略微嘶哑的声音。
她惊讶地别过头,看到朱聘还坐在长椅上。
他应该是熬了通宵,刚要下班,眼下青黑,胡茬没理。
但因为担心她,所以还在等她。
“咋啦,怎么不说话?”
朱聘扶了扶滑下的眼镜框,打了个哈欠,困倦地看向她,像个刚加班回来但依然坚持检查孩子作业的父亲,关切地问她。
“像你说的那样,”徐否回答,“谢谢。”
她茫然地说:“徐利……把我介绍给她的同事们,她说会看我的节目,她的同事们也这么说。”
“嗯嗯,做得好。”
朱聘又放松地打了个哈欠。
徐否有些不知所措。
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和亲人相处。
她很感谢朱聘的解围。
这种时候,该怎么表达?
她对于身边的朋友总有种亏欠感,难以表达自己的感谢,即使是说了“谢谢”,也总觉得自己不够真心,一首处在什么也做不好的紧张之中。
“不用谢了。”朱聘看出她的尴尬。
他插着兜,站起来。
颇有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侠客感。
“下次带栗子饼要多给我一袋。”
侠客嘴馋地补了一句。
——
一个星期后。
县级市下属的某镇中。
徐否和钟祁下了大巴车,两人沉默地看看绵延的小山,看看潺潺的溪水。
“嘎嘎嘎……”
一群鸭子摇摇摆摆地路过他们,“噗”地拉了一地。
空气里传来新鲜的鸭屎味道。
徐否回过神,拉下口罩,问跟随他们的摄
影师。
“我们参加的是变形计?”
摄影师不说话,只拿镜头怼着她。
在综艺里,摄影师总是不说话。
但摄影师的神情不对。
“节目组说,我们要体验其他嘉宾的生活,”徐否又问,“我们有嘉宾住在镇子里?”
摄影师显而易见地心虚。
徐否的眼像警察捉小偷的探照灯。
她回想自己五年经纪人生涯中,哪位艺人的家安在离市区有一百公里远的村镇里。
——这让她怎么想?
她回头,看向钟祁。
钟祁拖着行李箱,迎着闷热的夏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一双眼在观察西周的河道、房屋、田野,像跟着老师出来春游的小学生。
他很惬意,袖口被风吹得鼓鼓的,像两只飘起的水母。
徐否静下心来。
她问摄影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摄影师递给她一个信封。
徐否拆开信封,看到一张手绘地图,地图上标着目的地。
“……这算地图?”
图纸上是铅笔画的简图,没有街道名称,没有房屋号码,像从漂流瓶中捡到的藏宝图,在目的地上画了个“x”。
不幸的是,徐否有些路痴。
更不幸的是,地图一角写着:【请在半小时内抵达目的地!否则取消午餐资格!】
徐否挑眉,盯着镜头后的摄影师。
“地图,你画的?”
摄影师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若有所思:“快饭点了。”
镇子里没有很多高大的建筑,阳光首首地照在他们身上。
鲜明的泥土、青草气味蒸腾起来。
马上会更热。
在这座陌生的镇子里,他们要找到一个不明人物的住所,很快会饥肠辘辘,还会因为夏日炎热而满头大汗。
急躁加深了饥饿,饥饿又加重急躁。
情绪上很容易波动。
情绪波动,就容易出节目效果。
尤其是徐否这样声名恶劣的公众人物,如果挂了脸,想必被骂得六亲不认。
徐否从背包里取出遮阳帽,碰了碰钟祁的肩。
他转过头,看她说明:“有任务,要在半个小时内找到地图上的住所。地图简陋,可能要找一会,我们先做防晒工作。”
钟祁盯着她的唇形,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帽子。
他垂下脖子,温顺地把头探过去。
徐否把遮阳帽给他戴好,把防晒喷雾拿出来:“闭上眼睛。”
钟祁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把嘴唇抿紧,任人揉搓,让徐否想到了被奶奶用烫毛巾搓脸的孩子。
他总是让她产生很多联想,让她想象力都丰富。
钟祁睁开眼睛,说:“我来看地图。”
徐否把地图递给他。
十五分钟后——
节目组在住所附近支起棚子,躲在阴凉处,正在吃老乡送的杨梅。
杨梅是从后面的山上现摘的,酸甜多汁。
节目组的人一个个吃得牙齿黑红黑红。
他们欢声笑语。
监听的pd也把耳机摘下。
“哎呀,真香。”
“酸溜溜,甜滋滋~”
太放松了,没看见摄影群里发出的消息。
【紧急情况!!!】
他们还在欢声笑语。
“我画的那个地图,包抽象的,嘉宾们绝对找不过来。”
“哥哥~他们看见我们在吃杨梅,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
冷淡的女声传来。
节目组人员齐齐回头,看到向他们温和打招呼的一对男女。
男人目光平和,女人目光锐利。
徐否拉下口罩。
“中午好,”她伸手,“来点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