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刘梦谦(二)
就在这时,布政使洪思诏悄悄呈上了一份机密文书。这份密奏巧妙地揭露了钱龙锡的一些问题,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其为官作风的不满。
崇祯看完密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走到御案前,提笔批复:“政治投机也好,不要脸也罢,只要能用,朕就给你机会。”
两天后,杭州知府刘梦谦和仁和县知县赵文方被革职查办,押解进京。
海防松散,漕运腐败,这才是根本。他决定等郑三俊到任后,重新制定海防和漕运制度。同时,他也在筹备一支全新的海军总司。
就在杭州湾被封锁的同时,辽东战事也在悄然酝酿。
七月十五,广宁城外。
大雨倾盆而下,雨水在城墙上冲刷出道道水痕。城楼上的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一队斥候冒雨疾驰而来,马蹄声踏破了雨幕的寂静。他们的铠甲上沾满了泥水,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督师!”为首的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建奴大军就在一百五十里外,但只有三万人马!”
祖大寿闻言一惊,雨水顺着他的铠甲滑落:“三万?不是说有六万吗?”
“千真万确,我们观察了半月有余。”斥候抹去脸上的雨水,“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似乎想要抢在大雨之前到达。”
何可纲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督师,末将觉得建奴此次怕是另有图谋。”
袁崇焕负手而立,任由雨水打湿衣衫。去年一战,关宁铁骑已经今非昔比,更有孙传庭的三万御林卫在锦州,建奴若只带三万人马来犯,未免太过托大。
“继续密切监视,有任何异动立即报告。”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稳。
祖大寿按捺不住,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督师,末将愿带三万勇士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可轻举妄动。”袁崇焕瞪了他一眼,“皇太极此人诡计多端,我们当以守城为主,同时加紧在辽河边筑城。”
何可纲向前一步:“不如与孙军帅商议,来个两面夹击?”
“放屁!”祖大寿怒道,雨水从他的胡须上滴落,“我辽东军何须仰仗外人!”
“住口!”袁崇焕厉声喝止,“孙将军可是陛下亲自挑选的御林军统帅,你若是被宪兵司听去了这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与此同时,锦州城中。
孙传庭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阴沉的天空。他的身边,亲兵打着油伞,但他似乎毫不在意淋湿的衣衫。
“将军,要不要派人去打探消息?”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
孙传庭摇了摇头:“不必了,建奴此次举动蹊跷,我们静观其变。”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将士们:“传令下去,加强城防,严防死守。”
两份奏疏很快送到了崇祯手中。乾清宫内,烛火摇曳。
“陛下。”孙承宗看完奏疏后说道,“皇太极此举,恐怕另有所图。”
崇祯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辽河流域。地图上标注着各个要塞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显示着军队的调动。
“朕知道他的目的。”崇祯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他想要的是蒙古,辽河西岸的调兵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
“那要不要撤回卢象升?”孙承宗问道。
“不。”崇祯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既然他要玩声东击西,那我就跟你玩一玩。朕已经给卢象升下了密旨,让他效仿冠军侯故事,给我狠狠干他们!”
孙承宗这才明白过来。袁崇焕守广宁,孙传庭驻锦州,而卢象升的两万天雄军却是一支建奴不知道的奇兵。
崇祯三年盛夏,一场风暴正在酝酿。南京城内人心惶惶,街巷之间尽是窃窃私语。户部尚书李元起落网的消息如暴风般席卷而来,令人震惊的不仅是这位朝廷重臣的身份,更是他私通建奴、暗中贩卖粮食的罪行。
“听说了吗?李大人府上搜出了大量金银!”茶馆内,一位身着青衫的食客压低声音。
“岂止是金银,”邻桌的商人凑近了些,“我听说还有建奴送来的贵重皮毛,光是貂皮就装了好几箱!”
“嘘——小声些!”店小二端着茶壶走过,神色紧张地左右张望,“这两日官府查得紧,可别乱说话。”
短短数日,十余人被拿下,锒铛入狱。衙门的大牢挤得水泄不通,每天都有新的犯人被押解进来。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完了!”一个穿着华服的商人瘫坐在牢房角落,面如死灰。
“你嚎什么?”隔壁牢房传来冷笑,“要完也是一起完,谁让咱们都跟着李大人做这买卖。”
风声愈演愈烈,街头巷尾都在传,此事牵连甚广。不仅驸马冉兴让参与其中,就连浙江屠家也脱不了干系。
杭州城内,往日热闹的街市冷清了许多。商铺纷纷关门,就连平日里最繁华的清河坊也少了往日的喧嚣。
“大人,不好了!”一名衙役冲进知府衙门,“朝廷派来的钦差到了城外,说要彻查粮食案!”
知府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他颤抖着手指翻开案头文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北方战云密布,辽东战事一触即发。商人们嗅到了战争的气息,纷纷开始囤积粮食。大街小巷的粮铺前排起长队,百姓们争相抢购。
“掌柜的,再给我来两袋米!”
“没了没了,今儿的米都卖完了,明天再来吧!”
“怎么能没了?昨天不是还有很多吗?”
“这不是要打仗了嘛,谁还敢多存货?”
朝堂之上,争论不断。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臣焦虑的面容。
“陛下,当务之急是稳定粮价!”兵部尚书张凤翔拱手道,“若任由粮价飞涨,恐生民乱!”
“哼,稳定粮价?”工部侍郎冷笑一声,“现在辽东用兵在即,朝廷粮饷从何而来?”
七月十七,崇祯召见了陈新甲。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崇祯放下手中奏折,目光如炬:“陈爱卿,朕有要事交付。”
陈新甲躬身应道:“陛下请吩咐。”
“即刻启程前往朝鲜。”崇祯的声音沉稳有力,“皮岛一万精兵,务必在九月前调往益州。”
陈新甲心中一凛。张家口、大沽口、杭州湾的粮道被堵,皇太极必然会对朝鲜下手。这一步,陛下算得何其精准。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这是尚方宝剑,全权处置。去吧。”崇祯从案头取出一柄金光闪闪的宝剑。
陈新甲双手接过,转身大步离去。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渐行渐远。
大沽口码头,海风呼啸。
“大人,船已备好。”一名穿着灰衣的随从低声禀报。
陈新甲点点头,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天边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