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友华金 作品

第六十六章 刘梦谦(一)

“这些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崇祯重重拍了下案几,茶盏随之震动,茶水溅出几滴。

盛夏炎热的一天,阳光像烈火一般灼烤着京城,锦衣卫已经控制了大沽口。这个朝廷运粮要道,向来是肥差中的肥差,但这次竟然牵扯进了冉兴让案。

“王大人,”崇祯唤来守在殿外的锦衣卫指挥使,“立刻接管渡口,严查所有往来船只!”

“臣遵旨!”王德化躬身应道,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大沽口原本归顺天府管,但梁廷栋案后,这里已经不能再留在顺天府手中。崇祯在殿内来回踱步,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陛下,”内侍总管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要请内阁大臣商议?”

崇祯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必了。让军委会直接接手,由袁可立组建海军,这是最好的安排。”

“可是”王承恩欲言又止。

“朕意已决。”崇祯语气坚定,“拟旨吧,将大沽口划归登莱巡抚袁可立管辖。”

但杭州湾的问题,却不能这么简单处理。崇祯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出神。夏日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次日清晨,崇祯用完早膳后,看到奏疏杨所修奏疏时,手指顿了顿。

“弹劾钱龙锡?”他看着奏疏,嘴角微微上扬,“宣杨所修觐见。”

不多时,杨所修就匆匆赶到。他跪在殿前,声音洪亮:“臣有本奏!”

“说吧。”崇祯放下手中的奏疏。

杨所修咬定杭州知府刘梦谦是钱龙锡举荐,因此杭州湾走私粮食给建奴的罪责,也该由这位内阁次辅担着。他说得义愤填膺,唾沫横飞。

“杨所修这条疯狗,倒是用得其所。”崇祯暗自点头,面上却不动声色。

钱龙锡自然不甘背这黑锅。当天下午,他就带着一班幕僚闯入都察院,与杨所修当面对质。两人在院中争得面红耳赤,惊动了整个都察院。

“陛下,”王承恩轻声禀报,“钱大人和杨大人在都察院”

“不必管他们。”崇祯淡淡道,“让他们闹得越大越好。”

果然,钱龙锡很快就来请罪了。他跪在殿前,额头抵地:“臣举荐不当,罪该万死!”

崇祯故作沉吟:“既是你推荐的人,不如你亲自去杭州一趟?”

“臣遵旨!”钱龙锡立刻应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七月初,钱龙锡抵达杭州时,正值大雨。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杭州府上下官员尽数出迎,就连浙江布政使洪思诏也亲自到场。

钱龙锡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进了知府衙门。雨水顺着他的官服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水痕。

“钱大人,”洪思诏笑着上前,“先换身干衣裳?”

钱龙锡摆摆手:“不必了。把知府叫来。”

刘梦谦闻讯赶来,还未开口,就被钱龙锡一个眼神钉在原地。衙门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按着大明官场的规矩,接风宴少不了。酒过三巡,众人心照不宣地找出了替罪羊——南苑街的地头蛇马三,和仁和县主簿张茂才。

“就这两个人?”钱龙锡冷笑一声,“够吗?”

刘梦谦擦了擦额头的汗:“大人,这两人确实”

“行了!”钱龙锡打断他,“你们自己看着办。”

名单很快递到了崇祯手中。他正在御花园赏荷,看到奏疏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呵,终于找到背锅的了?”崇祯冷笑着将奏疏摔在案上,“真当朕是三岁小儿?”

王承恩见状,连忙挥退左右。崇祯站起身,负手而立,望向远处的荷塘。夏日的荷花开得正盛,粉白相间,却衬得他心情更加烦闷。

“传锦衣卫指挥使来见。”

王德化很快就到了。崇祯转过身,目光如炬:“你知道该怎么做。”

“臣明白。”王德化躬身应道。

“记住,”崇祯冷声道,“这次不是演戏。”

锦衣卫的人马立刻行动起来。当天夜里,杭州城内就响起了阵阵哭声。除了马三和张茂才,还有十几户商家也被抄家问罪。

风声鹤唳中,一份密报火速送到了崇祯手中。

“果然,”崇祯看完密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密报显示,被抄家的商户与建奴有私下贸易往来,而且金额巨大。更重要的是,这些商户背后,都有朝廷命官撑腰。

“传旨,即刻拿人!”崇祯厉声道。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明白,皇权不可轻慢,国法不容戏弄。

杭州城内,一场大清洗正在悄然展开。锦衣卫的人马如同幽灵般出没在各个角落,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钱龙锡坐在知府衙门内,看着窗外的大雨,神色复杂。

“大人,”一个幕僚匆匆进来,“又抓了几个人”

钱龙锡摆摆手:“不必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杭州城淹没。

崇祯皇帝站在乾清宫的窗前,寒风透过窗棂吹拂着他的龙袍。他手中握着一份奏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钱龙锡,你当朕是傻子不成?”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案几上的烛火摇曳,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崇祯将奏折重重摔在御案上,纸张四散飞落。这份奏折是关于杭州湾走私案的,钱龙锡在其中玩了个小把戏,说什么自罚三杯,想蒙混过关。

他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上。窗外的风声呼啸,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来人!”

一道冷厉的声音在乾清宫内回荡。殿外的太监总管王承恩连忙小跑进来,弯着腰,谄媚地笑道:“皇爷。”

崇祯转过身,目光如刀:“传旨,要了大沽口漕运郎中王德正的小命,八百里加急送往杭州府仁和县知府衙门。”

王承恩的笑容瞬间凝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奴婢遵旨。”

待王承恩退下后,崇祯又走到窗前。远处的宫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这一次,他要让那些官员明白,皇权不可戏弄。

七日后,杭州府。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钱龙锡正在府衙处理公务。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人!大人!”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地闯入,“京城来了八百里加急!”

钱龙锡抬起头,眉头微皱:“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信函。当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头时,整个人如坠冰窟,手中的信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封御笔亲书的信。短短一行字迹龙飞凤舞:“咱们之间可没有什么过节,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