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高价收购
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屋外传来阵阵寒风，从门缝中钻进来，让人不由得瑟缩。
“卢虎，你理解错了。”赵远轻声开口，目光温和地看着面前这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我不是嫌贵，而是觉得太便宜了。”
卢虎愣在原地，眼中闪过困惑。他下意识地搓了搓粗糙的双手，那是常年煮盐留下的痕迹。其他灶户也面露不解，互相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一斤盐六文大洋，你们连温饱都难以维持。”赵远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灶户。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脸上布满岁月的沧桑。
“从今天起，我以八文钱一斤的价格，每年从老张庄收刮六十万斤盐。”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瞬间陷入死寂。油灯的火苗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所有灶户面面相觑，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有人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有人使劲揉着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八八文？”卢虎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都在发颤。他那布满老茧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其他灶户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扑通扑通地磕头。有人已经喜极而泣，泪水打湿了地面。
这些年来，盐商们总是想方设法压低收购价格，让他们勉强糊口。就连柳主给甲头的价格，也不过六文。而眼前这位年轻公子，竟然要给八文！
“公子不可啊！”卢虎突然大喊起来，声音中带着焦急，“这样您会亏本的！从这儿拉货到富阳，路上还要花很多钱”
“对啊公子，四文就够了！”
“我们能吃饱就知足了！”
“路上还有山贼，您还要雇人护送”
灶户们纷纷劝阻。虽然八文的价格令人心动，但他们更怕赵远赔钱后不再收购。那样的话，他们又要回到以前那种苦日子。
赵远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这么定了。不过我有个要求，煮盐之前要多加一道工序，虽然会增加些工作量，但能提高盐的品质。”
“全听公子安排！”卢虎等人连忙应道，脸上写满了感激。
顾玉兰取出纸笔，她的动作优雅从容：“那就签个血书，也好让双方都有个保障。”
就在众人准备签字画押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脚步声杂乱，夹杂着刀剑碰撞的声响。
柳冷和钱巡检带着一队官兵闯了进来。寒风裹挟着尘土涌入屋内，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
看到这两人，所有灶户垂头丧气，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连卢虎也浑身紧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柳冷冷眼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卢虎身上。他打了个响指，两个家丁抬着一个檀木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银锭。在昏暗的光线下，银子泛着冰冷的光泽。
“卢虎，这可是整整一千两白银。”柳冷傲慢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只要你跟柳主立契书，以后你们村的盐全部卖给柳主，这银子归你了。”
在场的灶户们呼吸都急促起来。有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
一千两啊！这可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卢虎看着那些银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那银光仿佛要刺穿他的眼睛，诱惑着他伸手去拿。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坚定下来：“柳管事，对不起，我们已经答应要卖给赵远了。”
“哼，本老爷又不是瞎子，那契书还没画押！”柳冷冷笑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他给八文，柳主也给八文，还有这笔银子。你最好想清楚了，没有官袋和印戮，就算你们煮出再多盐，只能偷偷摸摸倒卖！”
卢虎咬了咬牙，突然抓起契书，咬破手指摁下血印。鲜红的指印在白纸上格外醒目：“我选好了，卖不出去我认了！但恩情不能忘！”
“找死！”
柳冷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打人。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眼中闪烁着凶光。
啪！
一声脆响在屋内回荡。
所有人都愣住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柳冷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远。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火辣辣的疼。“在我面前打我的人，你哪来的胆量？”赵远淡淡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你敢打我？”柳冷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钱巡检！”
钱巡检立刻拔刀，刀锋在油灯下闪着寒光：“光天化日行凶伤人，给我拿下！”
就在这时，孟青松冲了出来，一个耳光抽在钱巡检脸上。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狗东西，谁敢动我叔，找死是不是？”孟青松怒喝道，声音中带着贵族子弟特有的傲气。
“你你是谁？”钱巡检脸色大变，手中的刀都在微微发抖。
“孟家嫡长子孟青松！”
这一刻，柳冷和钱巡检如遭雷击。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老张庄的灶户们也惊呆了。孟家可是郡望门第啊！那可是连知府大人都要给三分面子的存在。
钱巡检立刻跪地求饶，但孟青松根本不理会，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滚！回去告诉盐政衙那些人，谁敢招惹老张庄，孟家直接断了他的生路！”
钱巡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狼狈的样子让人不禁想笑。
赵远看向柳冷，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去告诉你们柳主，他这些天做的事我很不高兴。要是还敢再来，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看谁能断谁的财路。”
“哼，你算老几啊？”柳冷冷笑一声，带着人离开了。但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仓皇。
卢虎等人这才松了口气。有了孟家和同知府的支持，再加上盐运使的默许，他们总算可以安心做生意了。
赵远处理完事务，便带着众人启程返回郡城。凤鸣阁诗会就在后天，作为评判，他必须准时到场。
马车缓缓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赵远闭目养神，补上这些日子的觉。
顾玉兰坐在一旁，俏脸微红，时不时偷瞄赵远一眼。她还记得三天前的赌约，不知道公子会让她做什么。既期待又害怕，想问又不敢问。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增添了几分娇羞。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跳微微加快。
就这样纠结着，马车已经行驶到离郡城只有十里的地方。
此时，在前方一里外的树林中，十个蒙面人正埋伏在路边。枯黄的落叶堆积在地上，随风轻轻摇晃。
其中一人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看他的眼神充满畏惧。就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让他们感到紧张。
为首的蒙面汉子咬牙硬挺：“目标是个少年，身后跟着十来号精壮汉子，四个是狠角色，其中两个打起架来格外厉害，这两个交给你对付。”
“可以。”那人淡淡道，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拦人一百两，每刀再加一百两银子，杀一个一千。砍六刀再送个痛快，杀他个片甲不留。”
“你他娘的！”领头人忍不住骂道，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平时帮派打架才要十两，现在怎么涨这么多？”
“帮派打架和劫道杀人能一样吗？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那人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行，目标来了，你对付那两个最厉害的！”
“先给钱。”
“事后给！”
“你要是死了，我找谁要钱？”
“算你狠！”
领头人咬牙切齿地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远处，马车的轱辘声已经隐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