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浅浅 作品

第四十五章 诗会相邀

院子里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周富贵正捏着一方绣花手帕掩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打量着周围环境。看到赵远出来,他眯起眼睛,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是让人意外啊,”周富贵慢条斯理地说道,“五湖府来的赵少爷,竟是个乡下秀才。婢女是铁匠的女儿,原来韩铁匠竟是你的亲舅舅。最让人惊讶的是,那西域琉璃糖霜,居然是出自你这里制造出来的。”

赵远心头一紧。这些天来,周富贵显然已经查清了他的底细。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问:“周掌柜既然知道了,不知今日来访有何贵干?”

周富贵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蓝布包袱:“赵少爷,我们周家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个买卖。”

“哦?什么买卖?”赵远双手抱胸,目光落在那包袱上。

“两个选择。”周富贵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个,我们周家出一万两银子,买断你的制糖秘方。从此以后,你不得再制作糖霜。”

“一万两?”赵远冷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周掌柜这是在说笑吧?”

一斤上等糖霜能卖到四十贯,一万两银子才能买多少糖霜?周家这是想用这点钱,就买断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的秘方?

“赵少爷别急着拒绝。”周富贵循循善诱,脸上带着老狐狸般的笑容,“糖霜简直是比黄金还金贵,那是我们周家在背后运作的结果。从咱们这儿一路颠簸到州城,一路上要养活五十多号人马,还要打点山匪,偶尔貨物都会被抢得一干二净。这风险可不小啊。”

赵远眼中寒光一闪:“所以呢?”

“你要是自己去卖,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周富贵意有所指地说,“不如拿了这一万两,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

赵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周家觉得麻烦,那我去找顾家合作好了。顾小姐上次买月露膏时可是很爽快。”

周富贵脸色骤变,声音也不复之前的从容:“赵少爷这是何意?做生意讲究个先来后到”

“周掌柜。”赵远打断他的话,目光如刀,“我这个人最讲究将心比心。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心里清楚得很。”

勇虎和陈粮三兄弟缓缓围上前,眼中杀气腾腾。这些天来,他们手上都沾过血,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杀气。经过五狼窝一战,这几个人早已不是当初那群普通的村民。

周富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些乡下人可都是真正的杀星,连五狼窝那帮悍匪都被他们剿了。他暗自懊悔,今天带来的护卫实在太少。

权衡再三,周富贵终于低头:“是我唐突了。这样吧,我们还按原价收购糖霜,至于具体数量和价格,赵少爷你来定。”

“四十贯一斤,一分不能少。”赵远冷声道,“货款八成黄金,两成银子。另外,还要按比例送黑糖到小赵村。”

“好说好说。”周富贵连连点头,额头的汗珠更密了,“那我要三百斤糖霜,马上就往家里赶,准备凑银子。”

等周富贵马车远去,扬起的尘土渐渐落定,赵远转身对舅舅说:“舅舅,你和清莲搬到小赵村吧。”

“表哥是担心周家会对我们不利?”清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赵远点点头。经历了钱家的事,他深知这些豪强为了利益能做出什么事来。利字当头,人性最是经不起考验。

“远儿,舅舅早就在县城扎根了”赵铁匠搓着手,面露难色。

清莲突然插嘴:“表哥,阿爹是舍不得花寡妇!”

“臭丫头!”赵铁匠涨红了脸,抬手作势要打。

清莲躲在赵远身后,吐了吐舌头:“阿爹对隔壁街的寡妇早就垂涎三尺。以前是没钱,现在”

赵远眼睛一亮:“舅舅,这是好事啊。等周家送钱来,我给你留一千两,赶紧把亲事定下。”

“这”赵铁匠搓着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她要带着瞎眼婆婆和一双儿女,没人敢要”

“孝顺又重情义,这女人真是把我服得五体投地。”赵远笑道,“咱家不差这几口人吃饭。再说了,舅舅你一个人也不是长久之计。”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传来。周家的管事带着四个伙计,抬着几个沉重的箱子进了院子。打开一看,两千两银子,七百两黄金,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缭乱。

赵铁匠看着这些财物,一时有些恍惚。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就连打了一辈子铁,也不及这些钱的零头。

清莲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金子,又赶紧缩回手,生怕弄脏了似的。她偷偷看了眼表哥,心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简直比话本子还要精彩。

不等他们商量聘礼的事,又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勇虎等人神色一凛——来的是赵为民和孟捕头。

赵为民身着青衫,气度不凡,孟捕头则一身捕快装扮,腰间佩刀。两人下了马车,赵为民走在前面,孟捕头紧随其后。

“赵先生,本人厚着脸皮拜访,还请大人宽恕。”赵为民抱拳行礼,态度恭敬。

赵远摆摆手:“不必多礼。”

“是。”赵为民取出一封请柬,“我来是想请先生参加凤鸣阁诗会。”

“凤鸣阁诗会?”赵远接过那封烫金请柬,纸张触感细腻,显然不是寻常货色。他随手翻开,目光在那行行金字上掠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赵为民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远的表情。自从上次赵远提出的拆墙之策被朝廷搁置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远露出这样的神色。

“先生可有兴趣参加?”赵为民试探着问道。

赵远将请柬合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凤鸣阁诗会的来历他略有耳闻。当年,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开国皇帝在五湖府外一战定乾坤,奠定江山社稷。那一战后,皇帝豪气干云,在战场上赋诗一首。后来五湖府太守便修建凤鸣阁,每年举办诗会,以纪其事。

“对这场诗会,我压根提不起半点兴趣。”赵远将请柬推还给赵为民,语气淡漠。

屋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落一地斑驳。赵为民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先生学问渊博,自是不屑这等小道。只是”他顿了顿,“上次先生那拆墙之策,朝廷至今未有回音。想来又是被左相右相争来争去,最后不了了之。”

“别再跟我说这些破事儿了!”赵远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两派狗咬狗,只顾着相互拆台,哪管百姓死活?”

赵为民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连忙转移话题:“这凤鸣阁诗会虽然规模比不得从前,但依然有不少名士参加。学生与主持人孟方霄颇有交情,专门给您争取了一个评判的机会。”

赵远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你说参加的都是些什么人?”

“有学问大家、明州举子,还有郡望子弟、世家公子。”赵为民如实答道,“每年诗会都会收到不少赞助。”

“那这诗会应该不缺钱吧?”赵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赵为民愣了一下,随即恍然。莫非先生是想借此机会筹集善款,接济那些被苦难压垮的老百姓?想到这里,他不禁对赵远更加敬佩。

“只是”赵远皱眉沉思,“从富阳县到五湖府,要走两百七十里地,路上也不太平。”

一直站在门边的孟捕头这时开口道:“老爷,若先生想去,还真有办法解决。”

“哦?说来听听。”赵远来了兴趣。

孟捕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小心地展开:“从这里到五湖府,原本要过乌狼山、翠云峰和天门峡三处险地。如今乌狼山的山匪已被先生剿灭,只剩下翠云峰和天门峡两处需要小心。”

赵远接过地图仔细端详。虽然画工粗糙,但标注详尽,连驿站客栈都有标明。地图边角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翻阅。

“这地图不错。”赵远点点头,“路上带刀剑可以吗?”

“这个倒是不难。”孟捕头笑道,“只要去衙门报备,交些钱拿个文书就成。如今外面的局势可不太平静,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着,孟捕头压低声音:“先生可有兴趣做盐商?我们从钱家抄到明年的盐钞,明天要拍卖。”

“需要多少银子?”

“六十万斤盐钞,官府定价一斤五钱银子。不过到时候肯定会抬价。”孟捕头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赵远让陈粮取来十块月露膏,分给赵为民和孟捕头。两人接过月露膏,脸上都露出喜色。这月露膏可不是寻常货色,据说连京城贵妇都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