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唐刀利刃
赵远看着地上的铺盖，嘴角微微上扬。小时候和表妹同睡一屋也就罢了，如今都长大了，舅舅还是这般安排，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他抬头望向窗外，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院子里的梧桐树影婆娑摇曳。
“表哥，你睡地上！”韩清莲俏脸微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她双手叉腰站在床边，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赵远慢悠悠地靠在门框上，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舅舅说我身子弱，让我睡床上。你打地铺。”
“阿爹偏心！”韩清莲跺了跺脚，气呼呼地铺起了被褥。她的动作有些粗鲁，被子拍得啪啪作响，仿佛在发泄不满。
赵远看着她忙活的身影，突然一个翻身，直接躺在了地铺上。被褥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皂角味道。
“喂！你干什么？”韩清莲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太累了，不想爬床。”赵远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眼睛微眯着看向房梁。
韩清莲气得直跺脚，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起来！你脚都没洗，把我被子弄脏了怎么办？”
“那你去帮我打盆洗脚水。”赵远的语气依旧慵懒，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打！”韩清莲撅起嘴，转过身去。
“真不打？”赵远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说不打就不打！”韩清莲背对着他，语气坚定。
赵远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我给你买支金头钗如何？”
韩清莲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的：“表哥，你要温水还是热水？要不要加点盐？”
“烫一点，加盐。”赵远轻笑一声。
“又在败家！”韩清莲嘴上抱怨，却还是欢快地跑出去打水了，脚步声在院子里回荡。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表哥，水温刚刚好。”
赵远坐在凳子上，将双脚浸入水中，温热的感觉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韩清莲蹲在一旁，看着他享受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
“表哥，你真的要给我买金头钗吗？”她小声问道。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赵远擦干脚，重新躺回地铺。
待两人都躺下，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窗外传来阵阵蝉鸣，偶尔还有几声蛙叫。
“表哥。”韩清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好奇。
“嗯？”
“表嫂真的像传言中那么漂亮吗？”
“不漂亮。”赵远的声音平静。
“啊？不是说她是富阳县第一美人吗？”韩清莲惊讶地坐起身。
“漂亮二字配不上她。”
“那她有多好看？”
“比你好看十倍吧。”
黑暗中传来咯吱咯吱的磨牙声，韩清莲气得直翻身。
“那改天我要去看看表嫂！”
回应她的只有均匀的鼾声。
“臭表哥！说两句话就睡！”韩清莲气得直磨牙，却也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铁匠铺里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火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红色的火星四处飞溅。
赵远站在一旁，看着舅舅按照他的指点，将高碳钢反复折叠锻打，最后包裹熟铁。汗水顺着舅舅的额头滑落，但他的眼神却异常专注。
“舅舅，这里要多打几下。”赵远指着刀身的某处说道。
舅舅点点头，举起铁锤继续锻打。每一次落锤都恰到好处，火星四溅中，刀胚渐渐成型。
整整一个上午，一把造型优美的唐刀终于成型。刀身流畅，刀背厚重，刀刃锋利，整体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滋啦——”
烧红的刀身浸入油脂中，又拿动物尿液来炼，最后打磨抛光。舅舅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娴熟，显然是经验丰富。“这是我这些年打造过最好的刀！”舅舅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刀身上的流水纹，眼中满是欣喜。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锋利不锋利。”韩清莲站在一旁，撇了撇嘴。她的头上戴着一支新买的金头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试试就知道了。”赵远淡淡地说道。
舅舅取来一摞皮甲，摆在凳子上。皮甲是上好的牛皮制成，坚韧结实。
唐刀出鞘，寒光闪烁。刀身上的纹路在阳光下如同流水般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嗖！”
一刀斩下，皮甲应声而裂。清脆的声响在铁匠铺中回荡。
“一层、两层三十六层！”韩清莲数完，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皮甲。
“不是我厉害，是你表哥教得好。”舅舅笑着说道，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表哥，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韩清莲红着脸道歉，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道歉有用要捕快做什么？”赵远冷笑，“除非你帮我洗衣服。”
“表哥！”韩清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带着笑意。
“勇虎，你来试试。”赵远转头对着一旁的少年说道。
勇虎接过唐刀，只觉得入手沉稳，刀身平衡。他深吸一口气，一刀劈下。
“咔嚓！”
五十层皮甲应声而裂，连凳子都被斩断。木屑四溅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再和陈粮的刀互砍试试。”赵远突然说道。
“这不太好吧？”众人都露出心疼的表情。陈粮的刀可是县城最好的铁匠打造的，价值不菲。
“手中的刀，就是为了战斗而生，不试怎么知道好坏？”赵远的语气不容置疑。
在赵远的坚持下，勇虎和陈粮各持一刀。阳光下，两把刀都闪烁着寒光。
“铛！”
金铁相击，火星四溅。陈粮的刀应声而断，断口处参差不齐。而赵远打造的唐刀却完好无损，刀身上连一道痕迹都没有。
“神器啊！”舅舅激动得热泪盈眶，他颤抖着手抚摸着刀身，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一般。”赵远淡淡道，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
“勇虎，这刀送你了。”
“啊？”众人惊呆，就连勇虎自己也愣在原地。
“赵哥，这太贵重了”勇虎结结巴巴地说道。
“拿着，还不就那么回事儿，有啥难的。”赵远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勇虎如获至宝的模样，赵远笑了笑：“你们也别急，等舅舅再打几把。”
夜深人静，赵远躺在地铺上，思绪万千。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留下一片银白。
“表哥，你在想什么？”韩清莲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带着几分困意。
“在想这刀该卖到哪里去。”赵远轻声说道。
“去州城啊。”韩清莲打了个哈欠。
“路上不太平，到处是山贼。”
正说着，突然，敲门声响起。清莲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扇门，脸上带着几分慌乱，眼神闪烁不定。
“怎么了？”赵远放下铁锤，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清莲咬了咬下唇，压低声音道：“周、周掌柜来了。”
赵远眉头微皱，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整理了下衣襟，大步走向门口。身后的勇虎和陈粮三兄弟默契地跟上，手中的唐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