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浅浅 作品

第四十三章 新式炼钢

与此同时,一辆普通的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勇虎驾车,陈粮三兄弟骑马护卫左右。春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赵远掀开车帘,看着陈粮问道:“陈粮,听说你们昨日没去县衙,是有什么事吗?”

马蹄声踏在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远处,一队商队正向他们迎面而来。

陈勇和陈猛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地上,在他们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没什么大事。”陈粮红着脸支吾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就是娘身子不太好,去请大夫看病了。”

赵远闻言眉头一皱。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一场小病都可能要人命。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关切地问道:“大夫怎么说?病情如何?”

“不、不严重。”陈粮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闪烁着不敢与赵远对视,“大夫说吃点药就能痊愈。”

赵远站起身来,踱步到窗边。院子里的老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树影。他转过身,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老人家的身子骨要紧。每天得给她补充营养,鸡蛋鱼肉猪肉一样都不能少。要碰上谁家的牲口生崽,去挤点新鲜的奶,煮熟了给老人家喝。这些都对身体有好处。”

三兄弟听得眼眶发红,喉头微微发紧。虽说现在工钱不少,但他们从小过惯了苦日子,日子过得紧巴巴。就连护卫团分到的鱼,也都留给孩子们吃,大人们能喝点汤就不错了。

“是,少爷。”三兄弟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赵远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语气不由得更加柔和:“以后有事直说,大家都担心你们。”

“嗯。”三兄弟更觉得昨天的付出值得了。灭了五狼窝后,震岳叔派他们来为恩公赶马车,这可是一种荣耀。在小赵村,能为恩公赶车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

赶车的勇虎搓了搓手,忍不住问道:“赵哥,那天,咱们威风得很,你怎么不去县城逛逛?现在事都完了,反倒来了。”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前天的胜利还沉浸在兴奋中。

“去舅舅家。”赵远微微一笑,“上次我们做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驾!”勇虎兴奋地一挥马鞭。马蹄声哒哒作响,扬起一路尘土。上次陪赵远玩了三天泥巴,还背负了去勾栏的骂名,他现在特别想知道到底做出了什么东西。

马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前行,不多时便到了县城韩家铁器坊。铺子门前挂着的铁匠招牌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舅舅韩壮铁和表妹韩清莲已经在门口等候。

“远儿,听说你们真的灭了五狼窝,还抓住了黑心狼?”舅舅一脸难以置信。这两天,整个县城都在传这件事,街头巷尾说书人添油加醋,把故事讲得神乎其神。

韩清莲站在一旁,扎着的两条大辫子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阿爹,怎么可能是表哥。他又不会武功,哪能打山贼。”

赵远只是轻笑不语,目光落在院子里堆放的各色工具上。

韩清莲瞥了眼马车,撇嘴道:“表哥,你又在败家了。一辆马车根本不够用,还额外弄了三匹慢马。养四匹马,一个月少说也得花两贯银子。”她说话时眉头微蹙,一副心疼钱财的模样。

“清莲,这些马可不是赵哥置办的。”勇虎连忙解释,生怕赵远被误会,“是从五狼窝缴获的。而且,虽然赵哥不会打架,但我们能打败五狼窝,全靠他在后面指挥。”

韩清莲愣在原地,俏脸微红地看着赵远。阳光下,她清晰地看到表哥眼中闪过的笑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自信光芒。在她印象中,只有戏文里的大将军才有这样的本事。没想到一向败家的表哥,居然也能指挥村民打败山贼。

“居然是远儿在指挥!”舅舅兴奋地说,胡子都翘了起来,“清莲,快去买菜买酒,阿爹要给你表哥庆祝。”

“阿爹,有话直说,想喝酒冲我说。”韩清莲白了一眼,“表哥又不喝酒。”说着拉着赵远往屋里走,“你打了胜仗是该庆贺,不过我有话要说你。”

赵远一头雾水地跟着进去,不知道这丫头又打什么主意。院子里,几只麻雀在地上蹦跳觅食,看到人来,扑棱棱地飞走了。

韩清莲指着院子里的三个坛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埋怨:“按你说的方法,我和阿爹四处打听烧瓷的能人,捏出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胚体,生火烧了三口大窑。光是这个就花了五十贯钱,好歹给我烧出几个像样的坛子。加上之前的,一共花了一百贯钱了。”

“这么多!”勇虎心疼得想哭。他辛苦了三天,还背负了那样的骂名,就弄出这三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坛子。阳光下,坛子表面泛着青灰色的光泽,看起来实在平平无奇。

“有三个已经很不错了。”赵远抱起石墨粘土坩埚,轻轻敲击听声,心中欢喜。本以为能出一个就算成功,没想到竟然烧出三个好的。这不是配料的问题,而是这个时代的火候难以控制。能出三个,已经超出预期了。

“就这破坛子,花了一百贯你还说值。”韩清莲叉着腰,气得俏脸通红,“真是个败家子。”她说话时鼻子都皱了起来,显得格外可爱。

“清莲,跟表哥说话就这德性。”舅舅板着脸训斥,但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宠溺。

“花了一百贯,折腾出三个破烂坛子,你还惯着他。”韩清莲撅着嘴嘟囔着,从赵远身边走过,“要是待会儿弄不出铁水,别仗着是表哥就耍威风,咱们之间的账,我迟早要算清楚。”

“要是这次能成功?”赵远挑眉问道,眼中带着几分促狭,“你上次可是说过的。”

“烧出来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韩清莲一甩大辫子,提着菜篮子出门了。阳光下,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倔强。

“这丫头,脾气这么倔,以后谁还能看上我。”舅舅看着韩清莲的背影摇头叹气,眼中却满是疼爱。

“舅舅,我们开始吧。”赵远笑道,“先试着烧一炉铁水。”

“远儿,这东西真能把铁融成铁水?”舅舅将信将疑。他做了这么多年铁匠,连官府的高炉都无法完全融化生铁,最多只能半融化。说话时,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胡子,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能的。”赵远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笃定。

他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铁匠铺的炉子改造成坩埚炉,拼命鼓动风箱。阳光渐渐西斜,直到夜幕降临才开始烧铁。

舅舅、壮虎和陈粮三兄弟围着炉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炉火映红了他们的脸,这一个就要三十多贯钱的坩埚,他们生怕给烧坏了。

赵远却在后院摆起了枪桩架势,专注地练习着。月光下,他的身影时而舒展,时而收敛,仿佛在跳一支无声的舞蹈。

韩清莲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看着赵远,大眼睛不停地眨着。这个表哥现在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竟然有些好看起来。以前他可傲气了,总是看不起人,现在那些破毛病全没影了,脑子里还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主意。

就像前些天送来的月露膏,洗完澡浑身上下清爽得很。她打听过,这种月露膏一块要卖三贯钱,都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才用得起。当时虽然心疼他败家,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要是坩埚这次冶炼失败,看在月露膏的份上,就不怪他了。她在心里暗暗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铁水都化了!”勇虎突然大叫一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陈粮三兄弟伸长脖子一看,惊讶道:“真的化了!”

“化了,生铁全化成铁水了!”舅舅用铁棍搅了搅,兴奋得像个毛头小子。炉火的光芒映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掩不住那发自内心的喜悦。

韩清莲猛地站起来,冲到炉子旁。盯着坩埚里那滚烫的金属液,通红的炉火映照着她震惊的表情。作为铁匠的女儿,她很清楚生铁融化意味着什么。这可以打造出宝刀名剑,一把刀能卖出令人咋舌的高价。

“远儿,终于把铁水给冶炼出来了!”舅舅兴奋地跑到赵远身边,完全没了长辈的样子。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显然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

赵远笑着点点头。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一坩埚钢就能让人如此兴奋。月光下,他的笑容显得格外温和。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迅速将炽热的铁水灌入模具,渐渐凝固成高碳钢块。把这些高碳钢明天再裹在生铁上,用“包钢法”打造刀剑。这样打造出来的刀剑既锋利,背部变得更加坚韧,即便被重击也不会轻易断裂。

尽管他对包钢工艺了然于心,可至今没亲手打造过一把刀剑,这些还要靠舅舅去摸索。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赵远打了个哈欠,刚准备躺下休息。

韩清莲却走了过来,低着头红着脸说:“炉子终于把铁水给冶炼出来,我输了,你倒是说说,让我做啥。”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娇俏。

“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赵远笑着摇头,但想了想又说,“明天舅舅准备锻造把好刀,帮我收集点猪羊牛马的尿。”

“什么?你又要我处理那些破烂玩意?”韩清莲气得跺脚,声音都变了调,“好,我输了就去弄。”说完转身就走,“床自己铺,洗脚水自己烧,脏衣服自个儿洗去吧!”

“真的要弄啊,这些玩意可不是小事。”赵远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弄,我输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韩清莲跑进房间,紧紧抓着被褥磨牙,“混蛋,我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输了赌注就要拿我开涮!”

吱呀一声,门开了。赵远走了进来:“我可没存心整你,用畜生尿液是为了让刀剑更锋利。”

“别以为你读书多就能骗我。”韩清莲转过身去,背对着赵远,“谁打造神器利刃用尿液?”

“好啦,清莲,表哥这都是逗你呢,忙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了,早点收拾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