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浅浅 作品

第十六章 图谋不轨

刘多宝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韩勇,你你”他结结巴巴地后退两步,差点绊倒。这厮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韩勇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贪财归贪财,但他清楚什么钱能拿,哪笔钱是不能碰的。刘多宝这人心胸狭窄,今儿个从他手里弄走六十两,迟早要遭报复。

他余光瞥向赵远,心中暗自盘算。这位少爷连偷他东西的贼都给银子,才是真正的大方之人。跟着这样的主子,才有前途。况且今天一天就赚了三十两,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壮丁走了进来。

“赵少爷!”刘多宝突然转向赵远,语气软了下来。他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痕。“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不跟你作对!”

赵远负手而立,目光平静:“你这种人,我信不过。还是去县衙说清楚吧。”

两个壮丁上前,架起刘多宝就要往外走。刘多宝挣扎着,脚下的靴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们真以为能拿捏住我?”刘多宝突然狂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告诉你们,我在县城可是有人的!你们拿我没办法!快去找人,快去!”

他的喊声回荡在院子里,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赵远扫了一眼刘多宝的帮闲们,发现没人敢轻举妄动。

当即带着刘多宝、钱五、钱八、陈勇一行人往县城进发。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

不多时,勇虎和八方带着另外两个帮闲和一名贼人赶了上来,银子凑齐了。

租了两辆骡车,赵远写好状子,一行人浩浩荡荡上路。

“远哥”勇虎搓着手,声音里带着紧张。“咱们这去告状,会不会见到县太爷啊?”

车上众人都紧张起来。对这些村民来说,县太爷就如天上的神仙,平日里想都不敢想。

“未必。”韩勇轻哼一声,抹了把额头的汗。“尽管县太爷已经开始审案,普通案子都是这么走流程,觉得不重要的话,批注一下就交给下面人办了。这事儿多少沾点里长的事,这事儿有点鸡毛蒜皮。”

“那咱们到了怎么递状子?”赵八方探出头来问道,“是不是要敲鼓喊冤?”

韩勇脸色一变,呵斥道:“胡说!那登闻鼓岂是随便能敲的?县太爷刚从外面回来要开审,差役才能敲的。要是敢乱敲,先打你四十大板再说!到了衙门就给我安分点!”

众人连连点头,缩回了脖子。骡车继续向前,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赵远靠在车厢上,暗自叹息。大唐的诉讼都有规矩,从县衙到府衙再到州衙,一级一级往上告。要是敢越级告状,不管大案小案,先打四十大板。

这案子要是没有县衙小役参与,县太爷估计就批注一下完事。现在还真说不准会不会升堂。压根不想跟县太爷打交道。秀才虽然号称小相公,但在公堂上还是要行跪拜之礼,只有秀才才能免跪。

骡车摇摇晃晃走了大半天,终于看到了县城的轮廓。高大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土黄色的光芒,城门楼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韩勇掏出耆长腰牌,顺利进城。刚过城门,一辆华丽的马车突然拦住去路,车前钉着圆形黑底鎏金“刘”字木牌。

刘多宝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韩勇的脸色却大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县城有“周、刘、钱”三大豪强,垄断着最赚钱的“布、盐、粮”生意,钱家就是最大的盐商。以前刘多宝总说他和县城钱家是一脉,原以为是吹牛,现在看来还真有些关系。

车帘掀开,一个头戴方巾、身穿锦袍的青年走下马车。他的举止优雅,面带儒雅之气,远远向赵远抱拳:“赵兄,别来无恙!”

赵远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有话直说。”

这钱修德是县城钱家嫡子,和他同年考中秀才,今年又考中了秀才,是富阳县有名的青年才俊。当年在县学时,钱修德眼高于顶,瞧不上这乡下出身的家伙。

自从赵远娶了孙雅芳后,这三年也不再进学,两人便没了往来。不过孙家和钱家是世交,孙雅芳与钱修德从小一起长大。这三年来,钱修德暗示过几次,让赵远和孙雅芳和离,愿意付一笔钱,可赵远始终不肯点头。

“赵兄果然快人快语。”钱修德指着刘多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是我钱家旁支叔伯,不知轻重得罪了赵兄。我替他向你道歉,还望赵兄给个薄面,看在钱家的面子上,莫要再追究。钱家感激不尽。”

“哼哼!”刘多宝得意地看着赵远,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县城钱家作为富阳县最大的盐商,就连知县都得给点情面。就凭你一个小小秀才,敢跟钱家叫板?

韩勇连连给赵远使眼色,希望他答应下来。钱家不光有钱,势力更大。从郡城运盐到富阳县,路上山匪无数,多少商队被劫,唯独钱家从未出事。

每任知县、典簿、县丞上任,都要登门拜访钱家。没有钱家支持,这几个地头蛇最近日子不太平。钱家要想动一个小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早知道刘多宝和钱家有关系,就算要了他的命也不会牵扯进来。韩勇心中暗暗叫苦,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如果我不答应呢?”赵远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却不敢靠得太近。午后的阳光依旧炙热,照得地面发烫。

钱修德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那你尽管去县衙,我保证你的状子连县太爷跟前都进不去。当然,你要是想告状尽管去,不知道赵兄能不能吃得消,能不能挨得住那顿板子。”

“刘多宝设局让我抵押雅芳、房产、田地,是你指使的吧?”赵远冷冷道。

刘多宝震惊地看着赵远,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这败家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竟然看穿了别人的心思?他一声不吭,就凭钱公子亮个相,就猜中了九成九!

“你变聪明了。”钱修德诧异地看着赵远,脸色渐渐阴沉。阳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条阴冷的蛇。

“就你这乡巴佬,压根配不上孙姑娘。要不是孙家当年变故,你连她的边都沾不上。我和雅芳从小就认识,她本来早该是我的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拿钱离开雅芳,不然等着瞧更大的麻烦吧。”

韩勇心头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惊骇。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官印,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滑落。

刘多宝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若不是有钱少爷撑腰,我又岂敢算计一个读书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蔑,仿佛在炫耀自己的靠山有多硬。

壮虎、勇虎和赵八方三人站在一旁,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他们粗犷的面容上写满怒火,却又不得不强忍着这口气。毕竟,在这富阳县城里,钱家就是天。

“更大的麻烦?”赵远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他缓缓起身,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砰!

一记重拳,毫无预兆地砸在钱修德脸上。拳头与肉体相撞的闷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这麻烦够大不够大?”赵远的声音冰冷刺骨。

钱修德踉跄后退,左脸瞬间高高肿起,嘴角渗出鲜红的血丝。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右手不自觉地捂住脸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韩勇张大了嘴,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刘多宝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微微发抖。

“你你敢打我?”钱修德的声音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知道我是谁吗?”

两个家丁立刻反应过来,怒吼着冲上前来。他们挥舞着拳头,就要为主子报仇。

勇虎如猛虎下山,健壮的身躯瞬间拦在两人面前。他冷冷地盯着两个家丁,眼神中的凶光让对方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惦记我妻子,还想毁了我。”赵远冷冷开口,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打你一拳都是轻的。”

“很好,很好!”钱修德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一拳,我要你百倍奉还。在富阳县,根本没人敢动钱家的人!”

“现在有了。”赵远目光如刀,字字铿锵,“我不但打你,要毁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大言不惭!”钱修德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你一个乡下泥腿子,我是钱家嫡长子。你我之间,无论是学识、地位还是家业,都天差地别。就凭你,也想毁我?”

“就凭你干的这些龌龊事。”赵远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我要去郡城找个戏班,把你干的这些事编成戏文。一场戏给十两银子,不出三个月,你就会身败名裂。到时候,提学官肯定会剥夺你的功名,你这辈子也别想再科举了。”

“你你敢!”钱修德浑身一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就你这泥腿子,拿得出十两银子?”

“那我还有个更省钱的法子。”赵远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声音越发冰冷,“整整一天不停地贴告示,三个月里能写出一千张告示。郡城贴五百张,州城贴五百张。你说这效果,是不是比唱戏还强?”

嘶!

韩勇和刘多宝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看向赵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畏惧。这招实在太毒了!读书人最重名声,一旦臭名远扬,科举之路也就到头了。

赵远眨眼间就想出两种毁人之法,这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阴谋?韩勇不禁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这个年轻人。

钱修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就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我不会再打雅芳的注意,也不管刘多宝的事。大家各自安生!”

“希望你说到做到。”赵远面无表情,眼神却透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钱修德转身看向刘多宝,阴恻恻道:“到了衙门,管好你的嘴。否则,连被刺字充军的机会都没了。”

刘多宝瘫软在车上,眼中尽是绝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上。

形势瞬间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