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浅浅 作品

第十五章 萝卜带泥

“赵少爷饶命!”陈粮突然跪地痛哭,“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偷到啊!是张庄的钱五钱八,他们说”

“住口!”陈勇急忙打断哥哥的话,但已经晚了。

赵远眼中精光一闪,转向韩勇:“韩耆长,我记错了,昨晚其实只有一个贼。”

说着,一锭银子不着痕迹地塞到韩勇手中。银子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重量刚好。

韩勇眼睛一亮:“哦?是吗?看来兄弟们是白忙活一场了”

他心领神会,立即改口:“来人,把陈勇带下去!”

最终,只有陈勇被带走。临走前,赵远又给了陈粮十两银子:“带你三弟去看大夫,若是揭不开锅了,来小赵村找我。”

看着赵远远去的背影,陈粮和陈猛泪流满面。从未见过这样的善人,明明是苦主,却还要帮他们。阳光下,赵远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一行人押着陈勇往张庄去拿钱五钱八。春日的阳光温暖却不炙热,路边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韩勇眯着眼睛看向赵远:“你是冲着刘多宝去的吧?”

“耆长真是明察秋毫。”赵远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这可不是小事。”韩勇面露为难之色,“我们都是衙门中人,这事”

“加钱。”赵远直截了当。

“咳咳,这个”韩勇眼珠一转,故作为难,“你加多少?”

“三十两纹银!”赵远嘴角微扬。这韩勇,果然是个明白人。

陈勇被押在队伍中间,低着头默默走着。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是通向更大目标的垫脚石。但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队伍渐行渐远,留下一串脚印和飞扬的尘土。阳光依旧明媚,照在这片土地上,却映照出人世间的种种无奈与悲欢。

韩勇看着前方的道路,心中盘算着这笔买卖的得失。他知道赵远此行必有深意,但只要银子到位,其他的都好说。二十年的衙门经历告诉他,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赵远走在最前面,背影挺拔。他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接下来的计划:先拿下钱五钱八,再顺藤摸瓜找到刘多宝。

路边的农夫们看到这队人马,都远远避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氛。

小刘庄的青砖瓦房里,刘多宝躺在藤椅上,脸上盖着热毛巾。昨日被打得像猪头般的脸,今天总算消了些肿。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昨晚去小赵村的事情如何?”刘多宝咬牙切齿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怨毒。他轻轻揉了揉脸上的淤青,那里还隐隐作痛。

一个帮闲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去了去了,赵八方那厮被偷了五十两银子,今早哭得稀里哗啦的。”

“五十两?”刘多宝猛地坐起,热毛巾掉在地上,“那败家子疯了不成?给一个地痞流氓这么多银子!”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

帮闲暗自撇嘴,心想你这铁公鸡,跟了你一年到头也捞不到几个钱。他低着头,不敢让刘多宝看到自己脸上的不屑。

“陈家三兄弟呢?”刘多宝眯着眼问,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那败家子可有被捅两刀?最好是直接捅死。”

“这个”帮闲支支吾吾,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陈粮他们失手了,听说被勇虎打跑了。”

“勇虎能打过他们三个?”刘多宝一脸不信,手指在藤椅扶手上敲打着,发出不耐烦的声响。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里长不好了!”另一个帮闲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苍白,气喘吁吁,“钱五钱八的大哥来报信,说韩耆长带着弓手和壮丁抓了陈勇,又去张庄拿了钱五钱八,现在正带着赵远和壮虎往咱们这边来了!”

“韩勇这个混账东西!”刘多宝腾地站起来,藤椅被他带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他敢动我的人?十有八九是那败家子买通了他,想把我也牵扯进去敲诈一笔!”

屋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个帮闲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那现在怎么办?”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多宝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铜锣:“去敲锣,把全村的男丁都叫来,我倒要看看,他韩勇有多大的胆子!”

很快,锣声响彻小刘庄。沉闷的锣声在村子里回荡,惊起了树上的麻雀。虽说是“小”刘庄,但这村子一点也不小,四百多人口,能出动的青壮年就有百来号人。

村民们纷纷拿着农具赶来,有扁担的扁担,有锄头的锄头,甚至还有几把长枪大刀。他们聚集在刘多宝家的院子里,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里长,他们来了!”突然有人喊道。

只见村口出现一队人马,韩勇带着四个弓手、六个壮丁,押着陈勇、钱五、钱八,还有壮虎跟在旁边。阳光下,弓手们背上的弓箭闪着寒光。

“韩勇,你这个王八蛋!”刘多宝指着对方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四溅,“咱们都是县衙的人,你竟然帮外人对付我,收了多少好处?”

“刘多宝,休要胡言乱语!”韩勇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我韩勇办事,向来秉公执法!倒是你,身为里长却指使盗匪入室偷盗,依照律法应当受到惩戒!”

“放屁!”刘多宝怒道,脸涨得通红,“我堂堂里长,岂会干这种勾当?钱五钱八,是不是韩勇逼你们诬陷我?”

钱五钱八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恐惧。

韩勇拔出牛尾刀架在两人脖子上,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一遍!”

“是、是里长让我们去通知陈粮三兄弟的”两人吓得直哆嗦,声音颤抖。

刘多宝眼中寒光一闪,转身对着村民们高声喊道:“乡亲们,给我拿下这个败家子!谁要是抓住他,来年可减免部分租赁费用!”

这话一出,村民们眼中都露出贪婪的光芒。对于这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农户来说,免一成租子可是天大的好处。

“还有,抓住他的人,以后踢斗的时候也能少踢一次!”刘多宝又补充道。

这下村民们彻底红了眼,举着农具就要冲上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站住!”韩勇大喝,声音中带着官威,“我乃北平城中的德高望重之人,目前是受命于朝廷,你们敢违抗王法?”

村民们脚步一顿,面面相觑。虽然租子和踢斗的诱惑很大,但违抗王法的后果也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就在这时,赵远突然动了。他如闪电般夺过一个弓手的弓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弓弦被拉成满月,羽箭瞄准了人群。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带着尖锐的啸声。

箭矢擦着一个村民的耳朵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深入三分。那村民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其他村民也都吓得纷纷停步,手中的农具掉了一地。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些是真正的官差,不是平日里可以讨价还价的里长。

“壮虎,拿下刘多宝!”赵远沉声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壮虎提着枣木棍冲入人群,棍影翻飞,如龙游九天。那些村民手中的农具根本近不了身,转眼间就被打倒一大片。有人想反抗,却被壮虎三两下就打得爬不起来。

“这、这是什么功夫?”韩勇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庆幸自己站在了对的一边。

陈勇也看呆了,想起父亲说过的那些武将故事,终于明白为何说一将当关万夫莫开。壮虎的身手,让他想起了那些传说中的英雄好汉。

很快,壮虎就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刘多宝,把他扔在赵远脚下。刘多宝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脸上的伤痕更显狰狞。

“快给他上枷锁!”赵远喝道。

刘多宝急了,他知道一旦被带到县衙,自己就真的完了。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向韩勇:“韩勇,咱们打过交道,我出十两银子,你放我一马如何?”

“十两?”韩勇冷笑,心中却有些动摇。

“等等!”刘多宝看向赵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是六十两”

刘多宝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韩勇这厮最是贪财,只要给足好处,什么事都敢干。六十两银子,足够让他卖命了。等这事办完,再找他算账!

韩勇一言不发地盯着刘多宝。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心动了?”赵远站在一旁,目光淡淡地扫过韩勇的脸。

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

韩勇突然板着脸,“砰”的一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一下。“放肆!我韩勇行走江湖这些年,最恨的就是见利忘义之人!”

他大手一挥,声音洪亮:“来人,刘多宝勾结盗贼,押往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