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浅浅 作品

第五章 初到鱼市

“夫君”孙雅芳轻声呼唤,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清秀的面容上,映出几分羞涩。

赵远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柔和地看向她:“别叫夫君,叫老公。”

“这”孙雅芳俏脸一红,连连摇头,裙摆在她急促的动作下轻轻晃动,“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现在是咱们两个人。”赵远放缓语气。

孙雅芳急得跺脚,莲步轻移,来到赵远身边:“老公是对阉人的称呼啊!夫君你只是暂时身子虚弱,找个大夫调理便是,何必自嘲”

赵远眉头微皱:“阉人?”

“是啊。”孙雅芳低垂着眼帘,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历朝历代阉人的称呼都不同。官面上叫寺人、黄门、貂珰,尊称内官、内臣。还有些难听的叫法,比如内竖、阉臣、太监,揍那些不成器的男人”

“你怎么对这件事了解得如此详细?”赵远狐疑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孙雅芳咬了咬唇,声若蚊蝇:“记得小时候曾有位道士经过我家,说我有凤命。父亲就把我当秀女培养,教了些宫廷礼仪规矩”

“凤命?”赵远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夫君别生气!”孙雅芳慌忙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个道士分明是个江湖骗子,我哪有什么凤命嫁给夫君,无论夫君有什么吩咐,我都会竭尽全力,我愿意陪伴你度过余生。”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次日清晨,晨露未干,赵震岳已经赶着骡车在院子里忙活。几个大木桶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准备出发去县城。

孙雅芳眼中带着关切:“夫君,路上多注意,遇事别冲动。实在不行,就去找我哥,我相信他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照顾我。”

赵远看着她担忧的样子,轻轻理了理她的鬓发:“好好看家,等我回来。”

目送赵远离开,孙雅芳抚摸着被他触碰过的脸颊,脸上泛起红晕。昨夜两人虽只是说了些体己话,但现在的夫君让她很是欢喜。温柔体贴,处处为她着想。能有如此体贴深情的丈夫,真是三生有幸,即便永远不能圆房,她甘愿为这份感情付出一切。

清晨的山路上雾气弥漫,壮虎和赵八方在前面探路,赵震岳赶着骡车走在中间,赵远和勇虎殿后。乱世烽烟,生活艰难,特别是夜里常有强盗出没。土路崎岖不平,稍不注意车轮就会陷进坑里。

好在赵震岳对夜路熟悉,一行人走得还算顺利。渐渐地,天边露出鱼肚白,远处的县城轮廓若隐若现。

“远哥”勇虎搓着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赵远转头看他。

“能帮我改个名字吗?”勇虎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咱们村里叫"虎"的太多了。壮虎、勇虎、七虎、八虎,巧的是,跟我同名的竟有两人。我想像我爹一样找个先生改名,他以前叫大山,现在改成震岳多气派!”

赵远笑道:“你内心最渴望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勇虎偷瞄了眼父亲的背影,压低声音:“我渴望为家国出一份力,把荒人赶回北方去,夺回咱们的土地!”

赵远没想到这个吃不饱饭的少年,竟有如此志向。他沉吟片刻:“不如就命名为破虏吧。”

“破楼?”勇虎急了,脸上写满了失望,“战火摧毁了城池的防线,多晦气啊!远哥,换个好听的”

“不是破楼。”赵远哭笑不得,“虏是对北方荒族的称呼,破虏就是打败荒人的意思。”

勇虎眼睛一亮,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这样啊!破虏、赵破虏,太威风了!谢谢远哥,以后谁叫我勇虎我都不理!”

“勇虎?”

“啊?”

赵远大笑。勇虎这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除了远哥,谁叫我勇虎我都不理!”

“勇虎,过来帮忙!”前面的赵震岳喊道。

“来了!”勇虎苦着脸跑过去,心里又补了一句:除了远哥和爹,谁叫我勇虎我都不理!

壮虎趁机来到后面,扭扭捏捏道:“远哥,我也想改名”

“你想做什么?”

“我喜欢练武,但家里穷,爹说练得狠了会伤身体,就没怎么练”壮虎低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遗憾。

“你会武功?谁教的?能打几个?”赵远来了兴趣。

“爹教的一些军中功夫,就打过老虎”

赵远玩味一笑:“既然要练武,非得将功夫练到炉火纯青。不如叫"赵无双"如何?”

“这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太过宏大?”壮虎有些犹豫。

“为自己的未来设立明确的追求,也是一种鞭策。”

壮虎重重点头,眼中燃起斗志。

赵八方也凑了过来:“远哥,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太平常,也帮我改改呗?”

“天下热血男儿,休戚与共,这还普通?”

“对啊!”赵八方眉飞色舞,“这么一说就不一样了,多气派!不愧是读书人!”

走了半程,赵远两腿发软,只能勉强乘坐骡车前行。而赵震岳父子和赵八方依旧健步如飞,这等脚力让他叹为观止。山路逐渐平缓,远处传来市井的喧嚣。

到了县城,一排夯土城墙巍然耸立,正中是座青砖城楼。城门三米高,城楼上驻守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下有监门官。城墙上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过,刀枪寒光闪闪。壮虎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唯有赵震岳面色如常。

“卖鱼骡车,入城一百文!”守备兵懒洋洋地说,眼神轻蔑地扫过几人。

赵远皱眉掏钱。以前只要五十文,新县太爷上任后就涨了一倍。这些钱够一家人吃两顿饱饭了。

进了城,街道两旁尽是砖瓦房,偶有二层小楼。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不少农村人终生未曾踏出家乡,能来县城的都是少数。

五人赶着骡车来到西市。大业实行坊市制度,集市是买卖交换的中心,坊里是普通百姓安居的地方,中间有砖墙隔开,有固定的开闭时间。西市已经热闹起来,各种摊位排成一排排,叫卖声不绝于耳。

“得先打听打听鱼价。”赵震岳说着,目光在周围扫视。

勇虎和壮虎面面相觑,倒是赵八方主动请缨:“包在我身上!”说完就钻进了人群。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将行情摸得一清二楚。商贸往来,税收不容小觑,鱼价按大小分级,从二十文到六十文不等,活鱼还能多卖二十文。

刚进西市找好摊位,八个地痞流氓就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豹头环眼的壮汉,敞着怀露出胸毛,抱臂冷笑:“走进庙宇,虔诚参拜,来西市不拜地主,打算在这儿做点小生意?你们哪来的胆量如此放肆?”

几个地痞围成一圈,虎视眈眈地盯着赵远一行人。市场上的其他商贩见状,纷纷低下头假装没看见,生怕惹祸上身。

赵震岳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壮虎和勇虎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只有赵远依然神色平静,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这位大哥说笑了。”赵八方上前一步,陪着笑脸,“我们是第一次来,不懂规矩。要交多少规费,您说个数。”

豹头壮汉嘿嘿一笑:“识相!每担鱼要交保护费五十文,你们带了多少鱼?”

“五担。”赵八方答道。

“那就是二百五十文。”豹头壮汉伸出手,“拿来吧!”

赵远冷笑一声:“五十文一担?怎么不去抢?”

“小子,你说什么?”豹头壮汉脸色一沉。

“我说,你们这是明抢!”赵远站了起来,“官府收税十抽一,你们倒好,直接要五分之一!真把自己当西市地主了?”

“呦,还是个明白人!”豹头壮汉狞笑着走近,“既然明白,那就更该知道,在西市做生意,没有我们罩着可不行。”

“是么?”赵远不屑一笑,“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们!”

“你看我敢不敢!”豹头壮汉一步上前,握紧拳头就要…

“啪”地一声,只见赵震岳已经一个巴掌抡到他的脸上,豹头壮汉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