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吟 作品
16. 距离
苍凌回到军营后，听到军营帐内有细微的走动声，撩开门帘走进她的营帐，却又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她看了眼通往隔壁的门帘，静悄悄毫无声响。
她坐在镜前，抬手撩起发丝，相互交叉编织，可当胳膊逐渐变得酸痛时，头发依旧是一塌糊涂，她敛下神色，低眉看着发丝。
“原来姑娘也有不会的事。”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苍凌转头，见萧昭撩开帘子走了过来。
他伸手扶起一缕她的发丝，细长的手指滑过青丝，她编得很久的头发在他手中变得听话起来，他手指灵动，替苍凌编着头发。
苍凌靠在椅上，看着镜中的萧昭低眉柔目，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细微地缕动发丝编织着，她突然开口道：“我是自愿回来的。”
萧昭顿了一下，一缕发丝从手指间溜走，他抬眼与苍凌在镜中无声对视。
苍凌继续道：“我会继续留在此处，你要收复失地，而我则需要去漠北边境一趟，做我想做的事。”
“姑娘想做什么？”萧昭问道。
苍凌目光灼灼，如阳光的焦点，热切地将要把一切给融化，那目光透过镜面，击中心扉。
她道：“我要再现机械的荣光和辉煌。”
萧昭失了手，辫子一点点从底部，如同一簇烟花般螺旋散开。
苍凌继续道：“之前匈奴的武器大多坚硬锋利，我怀疑再往前方可能有钨石矿，有此可以大大提高武器。我想要去一探，正好与你想做的事而合，我会助你收复失地，你助我探寻石矿。”
萧昭勾起发丝，将尾部重新细心地扎好，眉眼逐渐浮起淡淡的笑意。苍凌扭过身来，直视他的眼，他听见苍凌继续道：“如果未来有一天你我路不相同了，那便是各凭本事了，王爷。”
萧昭笑容消失了，转瞬又爬上了一层笑容的皮，“那我希望绝不会有那一天。”
苍凌站起来道：“未来的事谁可知呢，我不是傀儡，必不会事事如你的心意。不过收复失地一事也是我想做的，自不会言而无信，所以王爷以后不必再刻意迎合讨好，又或是……勾引想要利用于我。”
天际刚蒙蒙亮，萧昭看着苍凌，他明明是笑着的眼眸此刻却笑意不达眼底的冰凉，他眼底有一片淡淡的乌青，他手不自觉蜷缩了下，手上的青丝的触感似乎仍在，抬眼看苍凌，他嘴角刻意地上扬讥笑，“你觉得我是想要利用你才……做这些的？”
苍凌直视他眼眸，微点了下头，“所以还请王爷将跟踪我的人都撤掉。”
萧昭顿时哑口无言，眨了下眼，避开了她的眸光，袖子重重地放下，响起一下破风声，他犬齿紧咬，面上又转瞬恢复神色，嘴角笑了两下，道：“那是自然，之前多有得罪，以后绝不会再对姑娘做任何非礼的行为。”
他说完还又退后了三步，二人隔开一臂之远，他对苍凌点头示意，表示“本王以后绝不会唐突姑娘，必不会再进半步。”说罢拂袖离去。
羽三见萧昭从隔壁回来，奉上冒着热气的帕子，岂料萧昭直接回绝，大步走向床上躺下。
他不得解问道：“主子这是？”
萧昭翻身向内，只冷冰冰吐出两个字：“睡觉。”
羽三放下帕子，瞄了眼隔壁，挠了挠头。
萧昭的闷声传来，“让羽七撤了吧。”
羽三称是，先行退了出去。
萧昭躺在床上，脑海中，苍凌的话一直旋绕在耳边，‘我要再现机械的荣光和辉煌。’他突然不解，为何是‘再现’，又何为‘机械’，他翻身从床上坐起，看向隔壁，拧了拧眉，差点把正事忘了。
他起身撩过门帘而过，正欲张口叫道：“苍……”始料未及的是，眼前突然闯入一抹白皙的背影，外裳落在臂弯间，露出肩膀，他刹那间僵在了原地。
苍凌将辫子撩于身前，转头看着萧昭，不知他为何去而复归，明明刚刚还莫名其妙地说要跟她保持距离。
她换好的外裳披上肩头，转过身来看他。
萧昭一直低垂着头，她走近，叫了他一声，“萧昭？”
萧昭杵在原地，抬头看了眼苍凌又立刻移开了视线，退后半步，保持好一臂距离，道：“我以后会敲门再进，惊扰姑娘了。”
苍凌低笑一声，怎看样子惊扰的不是她，而是他才对。
她道：“找我所谓何事？”
萧昭道：“虎符还请姑娘归还。”
原来是为此，苍凌从袖中掏出，扔给他，“我也正好要找你。”
萧昭见她拿出全头全尾的虎符，心底松了下来，伸手接过，“找我何事，事？”他结巴了两下，不可置信地惦着手中的虎符，急促道：“这虎符怎轻了许多？”
苍凌坐下，喝了口茶，不怀好意地笑道：“找你借兵找矿石填补这虎符啊。”
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为此借兵，萧昭道：“姑娘竟然如此深谋远虑。”
苍凌回道：“怎只许你耍心眼子吗？”
萧昭眉间拧起，有些微微的怒气，道：“姑娘未免太胆大包天，你可知动用虎符是何罪？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苍凌淡笑，抬眸看他，“可执掌虎符之人不是你吗？王爷。”这关她苍凌何事，擅自交出虎符本就是重罪，谁又会承认呢。如若擅改虎符，皇帝老儿自不会把他自个给诛了。
萧昭呼吸一顿，眉眼松懈下来，还挂上了似有似无的笑，看着苍凌胡作非为，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他万万没想到她这次把虎符给炼了，还复原回不来了，而这人此刻还在此优哉游哉的喝茶。
他挺直了些腰板，也多亏执掌虎符之人是他了，他道：“姑娘切莫将此事声张与他人。”
苍凌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他，“兵你借不借？”
萧昭道：“自然肯借，只是我有一二不解，可否姑娘解答？”
苍凌点头。
萧昭：“这虎符全头全尾，为何轻了？”
苍凌：“简单，它中间被我挖空了。”
萧昭盘着虎符，未见上面有一点缝隙，不得了道：“姑娘手艺十分了得。”
苍凌：“嗯。”
萧昭继续问道：“为何不能填些铁石进去？”
苍凌：“不同铁的重量不同，很容易被发现。”
萧昭：“那姑娘要找的钨石矿是何？”
苍凌：“一种矿物质，可以让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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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坚硬不易断，你那宝剑中便有此。”
萧昭：“有了此物便可修复虎符？”
苍凌：“暂且……不能。”
萧昭看向苍凌。
苍凌继续道：“你那虎符内的材质极易难寻，不过我可以尽力还原重量，让人看不出来。”
萧昭又问：“姑娘欲借多少人？”
苍凌沉思一二，伸出五指，道：“五十人。”
萧昭又愣了，她来势汹汹，本以为会要半个军营，“只用五十人？”
苍凌：“又不是出去打仗，五十人够了。”
萧昭点头，“好，”他转而又突然问：“姑娘这身衣裳是否合身？”
苍凌瞄了他眼：“还行。”
萧昭又问：“姑娘找着钨石矿欲去往何处寻？”
苍凌道：“先沿着朔州北上，按着山脉寻。”
萧昭语速愈快，苍凌刚答他便又问。
“这矿有何特征？”
“山体会有银白色矿脉露出。”
“会有危险吗？”
“不会。”
“姑娘可有信心？”
“有。”
“为何是重现机械的荣光？”
“因为之前……”
苍凌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及时闭上嘴，抬眼锋利的眸光扫向他，这鬼厮又在套话呢。
萧昭对上她的眸光，款款一笑：“姑娘若不想答，本王便不问了。”
苍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直接反击道：“我还以为王爷问这么多是关心我呢？”
“本王只是在考虑冒险出城找石矿是否值得罢了。”萧昭道。
苍凌：“放心，必让王爷不虚此行。”
萧昭道：“我之后派五十兵给你。”
他回到主营内，看着地图，问道：“苍凌与哪个营的兵十分要好？”
羽三道：“主子说的是王家二兄弟，一开始把苍姑娘认做鬼的那二位。”
萧昭又道：“他们家在朔州？”
羽三道：“家在儋州，城破后侥幸跑了出来。”
萧昭沉思片刻，“就他二人所在的营，算上他二人，披五十人以及营长交给苍凌。”
羽三得令，出去交付，“苍姑娘，这是调兵令。”
苍凌道：“十三营？”
羽三道：“正是，王家二兄弟也在此中。”
苍凌转眼明白了萧昭的心意，王茂一他们自小在漠北长大，家城被破，如今失地未收定不会逃，而她又与他们交好。
她收下调令，“你告诉你家主子，我说到的事一定会做到，必不会逃跑。”
羽三将其回复给萧昭，“主子，苍姑娘收下了，她还说，‘她说到的事一定会做到，必不会逃跑的。’”
萧昭神色一敛，说道：“本王又没问这个。”
羽三低垂着头，“是姑娘自己提到的。”
萧昭道：“你去告诉她，本王自是对她十分放心。”
羽三得令正要出去，又听见萧昭道“还有……”
羽三停下转身，听见他继续道：“你收拾收拾，跟她一起去。”
他看向萧昭，“是……主子。”
她看了眼通往隔壁的门帘，静悄悄毫无声响。
她坐在镜前，抬手撩起发丝，相互交叉编织，可当胳膊逐渐变得酸痛时，头发依旧是一塌糊涂，她敛下神色，低眉看着发丝。
“原来姑娘也有不会的事。”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苍凌转头，见萧昭撩开帘子走了过来。
他伸手扶起一缕她的发丝，细长的手指滑过青丝，她编得很久的头发在他手中变得听话起来，他手指灵动，替苍凌编着头发。
苍凌靠在椅上，看着镜中的萧昭低眉柔目，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细微地缕动发丝编织着，她突然开口道：“我是自愿回来的。”
萧昭顿了一下，一缕发丝从手指间溜走，他抬眼与苍凌在镜中无声对视。
苍凌继续道：“我会继续留在此处，你要收复失地，而我则需要去漠北边境一趟，做我想做的事。”
“姑娘想做什么？”萧昭问道。
苍凌目光灼灼，如阳光的焦点，热切地将要把一切给融化，那目光透过镜面，击中心扉。
她道：“我要再现机械的荣光和辉煌。”
萧昭失了手，辫子一点点从底部，如同一簇烟花般螺旋散开。
苍凌继续道：“之前匈奴的武器大多坚硬锋利，我怀疑再往前方可能有钨石矿，有此可以大大提高武器。我想要去一探，正好与你想做的事而合，我会助你收复失地，你助我探寻石矿。”
萧昭勾起发丝，将尾部重新细心地扎好，眉眼逐渐浮起淡淡的笑意。苍凌扭过身来，直视他的眼，他听见苍凌继续道：“如果未来有一天你我路不相同了，那便是各凭本事了，王爷。”
萧昭笑容消失了，转瞬又爬上了一层笑容的皮，“那我希望绝不会有那一天。”
苍凌站起来道：“未来的事谁可知呢，我不是傀儡，必不会事事如你的心意。不过收复失地一事也是我想做的，自不会言而无信，所以王爷以后不必再刻意迎合讨好，又或是……勾引想要利用于我。”
天际刚蒙蒙亮，萧昭看着苍凌，他明明是笑着的眼眸此刻却笑意不达眼底的冰凉，他眼底有一片淡淡的乌青，他手不自觉蜷缩了下，手上的青丝的触感似乎仍在，抬眼看苍凌，他嘴角刻意地上扬讥笑，“你觉得我是想要利用你才……做这些的？”
苍凌直视他眼眸，微点了下头，“所以还请王爷将跟踪我的人都撤掉。”
萧昭顿时哑口无言，眨了下眼，避开了她的眸光，袖子重重地放下，响起一下破风声，他犬齿紧咬，面上又转瞬恢复神色，嘴角笑了两下，道：“那是自然，之前多有得罪，以后绝不会再对姑娘做任何非礼的行为。”
他说完还又退后了三步，二人隔开一臂之远，他对苍凌点头示意，表示“本王以后绝不会唐突姑娘，必不会再进半步。”说罢拂袖离去。
羽三见萧昭从隔壁回来，奉上冒着热气的帕子，岂料萧昭直接回绝，大步走向床上躺下。
他不得解问道：“主子这是？”
萧昭翻身向内，只冷冰冰吐出两个字：“睡觉。”
羽三放下帕子，瞄了眼隔壁，挠了挠头。
萧昭的闷声传来，“让羽七撤了吧。”
羽三称是，先行退了出去。
萧昭躺在床上，脑海中，苍凌的话一直旋绕在耳边，‘我要再现机械的荣光和辉煌。’他突然不解，为何是‘再现’，又何为‘机械’，他翻身从床上坐起，看向隔壁，拧了拧眉，差点把正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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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凌将辫子撩于身前，转头看着萧昭，不知他为何去而复归，明明刚刚还莫名其妙地说要跟她保持距离。
她换好的外裳披上肩头，转过身来看他。
萧昭一直低垂着头，她走近，叫了他一声，“萧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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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凌低笑一声，怎看样子惊扰的不是她，而是他才对。
她道：“找我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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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为此，苍凌从袖中掏出，扔给他，“我也正好要找你。”
萧昭见她拿出全头全尾的虎符，心底松了下来，伸手接过，“找我何事，事？”他结巴了两下，不可置信地惦着手中的虎符，急促道：“这虎符怎轻了许多？”
苍凌坐下，喝了口茶，不怀好意地笑道：“找你借兵找矿石填补这虎符啊。”
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为此借兵，萧昭道：“姑娘竟然如此深谋远虑。”
苍凌回道：“怎只许你耍心眼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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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昭呼吸一顿，眉眼松懈下来，还挂上了似有似无的笑，看着苍凌胡作非为，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他万万没想到她这次把虎符给炼了，还复原回不来了，而这人此刻还在此优哉游哉的喝茶。
他挺直了些腰板，也多亏执掌虎符之人是他了，他道：“姑娘切莫将此事声张与他人。”
苍凌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他，“兵你借不借？”
萧昭道：“自然肯借，只是我有一二不解，可否姑娘解答？”
苍凌点头。
萧昭：“这虎符全头全尾，为何轻了？”
苍凌：“简单，它中间被我挖空了。”
萧昭盘着虎符，未见上面有一点缝隙，不得了道：“姑娘手艺十分了得。”
苍凌：“嗯。”
萧昭继续问道：“为何不能填些铁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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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昭：“那姑娘要找的钨石矿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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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凌继续道：“你那虎符内的材质极易难寻，不过我可以尽力还原重量，让人看不出来。”
萧昭又问：“姑娘欲借多少人？”
苍凌沉思一二，伸出五指，道：“五十人。”
萧昭又愣了，她来势汹汹，本以为会要半个军营，“只用五十人？”
苍凌：“又不是出去打仗，五十人够了。”
萧昭点头，“好，”他转而又突然问：“姑娘这身衣裳是否合身？”
苍凌瞄了他眼：“还行。”
萧昭又问：“姑娘找着钨石矿欲去往何处寻？”
苍凌道：“先沿着朔州北上，按着山脉寻。”
萧昭语速愈快，苍凌刚答他便又问。
“这矿有何特征？”
“山体会有银白色矿脉露出。”
“会有危险吗？”
“不会。”
“姑娘可有信心？”
“有。”
“为何是重现机械的荣光？”
“因为之前……”
苍凌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及时闭上嘴，抬眼锋利的眸光扫向他，这鬼厮又在套话呢。
萧昭对上她的眸光，款款一笑：“姑娘若不想答，本王便不问了。”
苍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直接反击道：“我还以为王爷问这么多是关心我呢？”
“本王只是在考虑冒险出城找石矿是否值得罢了。”萧昭道。
苍凌：“放心，必让王爷不虚此行。”
萧昭道：“我之后派五十兵给你。”
他回到主营内，看着地图，问道：“苍凌与哪个营的兵十分要好？”
羽三道：“主子说的是王家二兄弟，一开始把苍姑娘认做鬼的那二位。”
萧昭又道：“他们家在朔州？”
羽三道：“家在儋州，城破后侥幸跑了出来。”
萧昭沉思片刻，“就他二人所在的营，算上他二人，披五十人以及营长交给苍凌。”
羽三得令，出去交付，“苍姑娘，这是调兵令。”
苍凌道：“十三营？”
羽三道：“正是，王家二兄弟也在此中。”
苍凌转眼明白了萧昭的心意，王茂一他们自小在漠北长大，家城被破，如今失地未收定不会逃，而她又与他们交好。
她收下调令，“你告诉你家主子，我说到的事一定会做到，必不会逃跑。”
羽三将其回复给萧昭，“主子，苍姑娘收下了，她还说，‘她说到的事一定会做到，必不会逃跑的。’”
萧昭神色一敛，说道：“本王又没问这个。”
羽三低垂着头，“是姑娘自己提到的。”
萧昭道：“你去告诉她，本王自是对她十分放心。”
羽三得令正要出去，又听见萧昭道“还有……”
羽三停下转身，听见他继续道：“你收拾收拾，跟她一起去。”
他看向萧昭，“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