椋玉 作品

27. 他以死明志

江复淮沉默了,他不想江复临那么轻易地死去。


可现下又没有别的办法。


他看向白岫,沉默着没有回应。


“你只管想想,究竟是让他受折磨重要,还是钱重要。有了钱,你让他受什么折磨他不都得忍着?”


白岫说完,便再没有提起这件事,她看出了江复淮的沉默,决心得下一剂狠药才行。


这剂狠药从哪里入手,很有讲究。


且看他对江复临的态度,白岫猜想,二人年幼时应该很不对付。


那从感情入手,就不可能。


还能从哪儿?利益?


白岫出神琢磨着,利益……江复淮心中的利益,可能就是地宫的秘密了。


可是地宫的秘密,并不足以让江复淮放过江复临。


那就得加码。


白岫知道江复淮想要什么,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江复淮虽然不提,却也从来没在她面前掩饰过。


可白岫也知道,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得的。


在末世时,首领的位置尚且需要一番厮杀,何况皇位。


夺取皇位的话,需要什么?


这就是白岫从未涉足的领域了,她沉思片刻,决定有时间去问问江复临。


*


屋内,白岫被江复淮“哄好”,已经捡起从一而终的基本素质,又去找江复临套话去了。


她踏进屋内,只见几个下人还在摁住江复临对他拳打脚踢。


“行了,下去吧。”白岫垂目摆手,看向角落里瑟缩着的人。


他挣|扎着从下人手下逃脱,又摸索着钻进不知道哪里的角落,现下宛若失惊要死掉的兔子一般,瑟瑟发|抖。


“阿临”


白岫蹲下,食指轻轻地触摸上江复临的脸颊。


江复临眨了眨眼,宛若爬墙虎一般,顺着白岫的食指摸索上去。


“阿岫,阿岫。”


他一把扑倒白岫的怀里,失声痛哭。


“我好疼啊。”


“不要打我。”


“阿岫”


“抱抱我。”


“求求你,抱抱我。”他闷在白岫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尖叫着,整个人向后倾倒,开始僵直。


白岫一把抱住他,轻轻摩挲着江复临的后颈,“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她的手顺着后颈攀附至后脑勺,轻柔地按|摩着他的头皮,口中重复着:“咕噜咕噜毛,吓不着。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这话像一句咒语一般,没多久,江复淮就安静了下来。


他摩挲着白岫的五官,在心中默默勾勒着神明的画像。


白岫将江复临拦腰抱起,不是白岫力气他,实在是他瘦的可怜。


江复临生得极美,且不说那张脸有神姿玉貌,单就现在人群中来说,他就身长如玉,身姿如松。


前些日子养得好了,白岫只觉得他欣长挺拔、宽肩窄腰、俊美无双。


而最近他更是瘦得脱相,整个人薄如蝉翼,仿佛一阵清风都能卷起。


她将他拦腰抱起,轻轻放至床上,然后坐到床边。


江复淮的话很管用,当天白岫就见到了惟帽。


她接过下人递来的惟帽,摒退下人,只留她二人在房中。


江复临紧紧抱着白岫,一双好看的眼睛空洞无神,瞪得莽大。


“阿岫,我们去西洲。”


“阿岫,我们去西洲。”


“我们去西洲好不好!”


江复临哑声痛哭,整个人悲痛欲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岫心痛至极,她轻轻地亲吻江复临的头顶,思来想去,决定把一切告诉江复临。


她需要江复临配合她。


白岫将与江复淮这段时间的来龙去脉尽数讲给江复临听,末了,捧着他的脸道:“事情就是这样,阿临,我们可能去不了西洲了。”


白岫说着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不愿意被江复临听见。


江复临睁着一双灰蒙蒙的眼睛,侧耳努力听着,他瞎了之后,一贯喜欢握着白岫的手,此时也是这个动作。


他眨了眨眼睛,摇头:“不会的,我们会去西洲的。”


“不会的。”你会去西洲的。


江复临想起那天他与江复淮的交易。


他去求江复淮放过白岫。


“皇兄,此事与她绝无干系,求皇兄饶她一命。”


“她不过是一介孤女,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若是想要,我大可以把那份名单给你。皇兄,求你放过她。”


那日江复临以死明志,喝下了江复淮递过来的失魂散。


此毒不但会让人痛不欲生,还会让人神志不清、陷入癫狂之状,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江复临不怕,他只怕江复淮盯上白岫,叫她徒增一些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江复临陷入回忆,白岫轻拍他的脸颊,将他的神拉回来,想与他商议,究竟怎样才能骗过江复淮。


江复临哽咽着喉结动了动,还是没告诉白岫他与江复淮交换的真相。


他得把白岫送到西洲。


只有在那里,白岫才会真正安全。


“阿临,你有没有在听我什么?”


白岫秀眉轻蹙,不明白江复临在想什么?


他总不会真的觉得自己两面三刀,一边哄着他,一边哄着江复淮吧。


没等江复临说话,白岫便又道:“阿临,你是怨我和江复淮做了交易吗?”


“我若不做交易,又如何能把你救出来?”


江复临摇头,轻声道:“我不怨你”,我怎么会怨你呢?


即便你真的和江复淮在一起,我也知你是迫不得已。


他顿了顿,又道:“就是江复淮此人心狠手辣,阿岫你还要多加小心。”


白岫点头,低头俯身在江复临耳边轻声道:“那咱们说正经事,地宫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告诉你了。”


白岫:“咱们还需要再下点狠药,才能让你不再吃那个药。”


江复临苦笑着,他想告诉白岫,失魂散无解。


喝一瓶与喝十瓶,无非就是毒发快慢的区别,不喝药于他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可白岫此心,真诚赤白,叫江复临说不出这话。


他闻言点头道:“好。”


白岫拂过江复临飘在脸颊上的发丝,将它挽至耳后,轻声道:“你得……你得在他来的时候,说出地宫的秘密。”


“奇人、异士”


白岫将末世里他们这些进化出特殊能力的人换了个说法告诉江复临,她称之为异士。


光说异士肯定是不行的,白岫想了想,又将自己曾经了解的队友技能变换着说法告诉江复临。


让他假装发病,并“无意”间将此话告诉江复淮。


这个说法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能太多,让江复淮一下子明白,也不能太少让江复淮觉得信息不够。


她和江复临小声讨论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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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敲定下来,且短暂的告诉江复淮两位“异士”。


*


白岫本想等着下一次喝药的前两天,再将此事揭露。


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江复淮又出现了。


彼时,白岫正在和江复临吃饭,他近来胃口不好,总是吃的很少。


白岫希望他能多吃一点,毕竟吃到肚子里的都是自己的,只有这样身体才能变好,也才更有希望活下去。


只见江复淮火急火燎的进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屋内,一句话没说就开始给江复临。


“呜!啊!——”


“给我喝下去!”


“再拿一瓶,给他灌干净!”


白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几乎要吓蒙了,看向江复淮阴晴不定的脸,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住手!”


“住手!”


“你干什么?”


白岫失态尖叫,扒拉着让众人放开江复临。


江复淮一把拽住白岫,被白岫反手给了一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


江复淮捂着脸,眼睛瞪得莽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下人们也不敢再动手。


“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


江复淮自侍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几乎要砍在江复临的脖子上。


“不要啊啊啊!——”


白岫吓得屁滚尿流,将江复淮扑在地上,两人狼狈地滚在一起,撞上了桌子才停下。


“你这个疯女人在干什么?!”


“你们好,一对奸夫淫|妇,不然合起伙来蒙骗我?”


“亏我如此相信你!你就这么待我?!”


江复淮捡起剑,几乎要杀了白岫。


只见白岫一把抱住江复淮的腿,还未说些什么,江复临那边便喊出了声。


“母后,救救我。”


“母后!”


“来人,我要去见舅舅。”


“来人啊!我要去见李烨!”


只见江复淮脸色变了变,众人很有眼色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至江复淮将众人遣退。


留下白岫和李德顺。


他示意李德顺上前,狠狠地抽了江复临几巴掌,看他是否清醒。


“啊!”


“不要,不要打我!”


“不要打我!”


白岫看见江复临瑟缩在角落,李德顺又将他拖出来。


装作慌乱至极的模样,连滚带爬地来到江复淮脚边。


“我跟你说,有消息!重大的消息!”


江复淮质疑地看向白岫,便又听她愤愤而言:“我看你就是不想要地宫的秘密,干什么突然这样?”真是有病。


江复淮挑眉,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扔给李德顺。


李德顺从善如流地捏住江复临的嘴,让他将药服下。


江复临立刻昏了过去,白岫见状也不敢再过去,生怕怕江复淮这个疯狗乱咬人。


江复淮看向白岫:“你不是很在意他吗?”


“在意个屁”白岫小声道,她抬眼看向比他高一头的神经病,“我那秘密,套出来就剩下一半了,你给我整这出。”


“你做事做到一半,被别人打扰,你会开心吗?”


“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说什么奸夫淫|妇?”真是有病


“江二公子什么疑心病?没事就去治病,少在这乱咬人!”


白岫毫不客气地回怼,给江复淮泼了一|大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