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猎魔人突袭
树林中传来一阵连绵不断的口哨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星日奈，这是大卫的口哨声。
“敌袭！”星日奈反手将双匕掏出，对着同伴们大喊。
其他的人瞬间取出武器，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朝着铁制车厢靠近。
奥菲蒂丝注意到了修普。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怀着青色的物件，失魂落魄毫无反应。
那个笨蛋在干什么！奥菲蒂丝在心中怒吼。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一个黑发小女孩的影像和另一个品红色发色的成年女子的影像。
没有犹豫，奥菲蒂丝径直来到修普身边，她左手持剑护卫身前，右手拍上修普的肩膀，她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修普像是缓过神一样，身体抖了一抖，他反应过来，掏出利刃，脚步扭转，背靠奥菲蒂丝。
他问道：“敌袭？”
“敌袭！你没听到吗蠢货！”
稀稀疏疏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无数的灰色身影在树木间穿梭。
星日奈吹出翠鸟般清脆的口哨。
先前那股口哨声戛然而止。
“是灰狼！”茉莉大喊。
“不对，有魔法的力量！”青袍法师喊道。
风一帆下令道：“所有人立刻马上向青袍靠近。青袍展开结界。”
星日奈说道：“没有回应，不是影狼，数量很多。”
“继续靠近，使用驱散魔法。星日奈，通知大卫。”
星日奈继续吹出翠鸟般清脆的口哨。
修普和奥菲蒂丝互相掩护着对方的后背，向青袍所在的铁皮车厢踏出数步。
箭矢破空而至，势要夺取二人的性命。
精钢制成的大剑横扫而出，将袭来的箭矢统统扫落。
灰白的身影冲出树丛，在那模糊不清的身影下伸出锋利的刀和锐利的剑。
利刃划出，柔美的弧度将来者拒于身外。
灰白的身影向两侧躲开，闪亮到刺眼的枪头从二者中间刺来。
长枪并没有比刀剑取得更大的成就，大剑横斩，枪头连同枪杆被从中斩开。
利刃从大剑的斩击下刺出，那两道灰白的身影飞速向后退去，带着刺出长枪的第三道灰影重新消失在树丛中。
奥菲蒂丝和修普互相配合着对方转动身体，没有一点的阻滞，不断改变地二人的朝向，将灰白身影的进攻全数接下。
无论是奥菲蒂丝还是修普都无比惊诧于彼此之间的默契，但不会有更多的思考的时间和空间，他们都认为是对方在努力跟上自己的步伐。
“干得漂亮！”二人同时出声。
没有听清对方的话语，也没有更多的庆贺，两人再次同时说道：“配合我。”
灰白的身影再次从林中冲出，比上次数量更多的灰影呈半圆包围之势再次袭来。
箭矢再次从林中射出，这次箭矢并没有直接对准了二人，而是将二人的退路封锁住。
不远处，另一辆铁皮车厢前，那些神秘的灰白色身影同样对风一帆他们发起了冲击。
风一帆挥剑挡下数次攻击。
星日奈正和姿态与数量都完全无法辨认的深绿色身影搏斗。
茉莉手持骑士长剑，将圆盾护卫在身前。
她将所有向青袍法师袭来的箭矢、飞刀、匕首统统打落、拦下。
青袍法师将法杖笔直地插入地上，双手平抬，一手一把珠宝宝石，紧闭双眼念念有词。
大剑的威势压倒灰白的身影。
无懈的利刃挡下可怖的利器。
修普和奥菲蒂丝再次和那些灰白身影纠缠在一次。
数次呼吸之间，他们便感觉到彼此的配合变得愈加默契、愈加熟练。
即使这次袭来的灰影更多，也无法穿越他们的防线。
突然，修普感觉到空气中的氛围再次发生了改变。
从青袍法师那里传出了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由内而外，横扫整个战场。
在青袍法师完成施法的一瞬间，所有灰色、墨绿的身影都立刻从交战中脱身，向后退去。
然而那道无形的冲击波眨眼之间便赶上了他们。
所有灰白的、墨绿的、模糊的、难以辨别的影子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阴霾一般，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暴露出他们的本来面目。
但是青袍法师的施法还没结束。他将手上的珠宝统统扔下，双手高举法杖，淡金色的透明光球出现在法杖顶端，然后迅速扩大，将探查队的所有人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光罩中。
翠鸟的鸣声响起。
看着灰白身影暴露后的带着面罩的人类真身，一个一直被修普警惕着的群体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猎魔人。
但他注意到，眼前的这些猎魔人并不是那一天晚上追杀他的猎魔人。
那晚的猎魔人们防具残破、武器缺口，但他们的动作更快、箭矢更准、下手更狠，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之人。
修普可不觉得自己可以以一敌多地面对那晚的家伙。
看见魔法的伪装已经被破除，金色的光罩将两伙人分开，还未来得及进入树丛的猎魔人们停下了退后的步伐。
他们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青袍法师拄着法杖，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风一帆来到法师身边将他扶起。
茉莉站出来质问道：“猎魔人，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猎魔人一片沉寂，探查队一行人不由得握紧了手上的武器。
终于，从树丛中走出了一个魁梧的男子，他径直穿过猎魔人们，走进了透明的光罩中。
“停下。”茉莉举剑对着他。
那名魁梧的男子终于停下了，他开口道：“勇者阁下，无意冒犯，我并没有想和光之女神教会交恶的想法。”
青袍法师的声音传来：“没有那个想法，那你刚刚又在干什么。眼瞎了、耳聋了、脑子不好使了？还是你妈妈踢着你的屁股让你来找点不自在啊。”
修普不由得回头瞄一眼，发现是青袍法师在风一帆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厉声骂道。
星日奈站在原地呆楞不动，似乎在警戒，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男子没有理会青袍法师，他自顾自地说：“勇者大人，我听说您已经完成了属于您的那一份契约，那您一定在这个世界呆了好一段时间了。想必一定听说过猎魔人吧。”
风一帆回应道：“听过，大家都不喜欢。猎魔人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潜藏在人类中的危险生物。但那和你们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男子继续说道：“勇者大人，‘我们’和‘你们’的目标是一样的。猎魔人们的友善你清晰可见，那位褐色少女的逃走不会有人阻拦。”
风一帆眼神一凛，但没有出声。
修普终于知道为什么星日奈那么不对劲了。
是留影魔法。
和这个光之结界的魔法几乎是同时使出，在光罩穿过星日奈的一瞬间便释放了出来，将星日奈的影像留在了原地。
男人仍在自顾自地说道：“这座山峰危险无比，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也不会随意进出这座山峰。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了恶魔的痕迹。”
风一帆质问道：“是你们把我们引导到这里来的？”
“猎魔人的目标本来只有一个，不过发现了恶魔的痕迹的确是个意外之喜。”
“‘他们’告诉了‘我们’和‘你们’魔鬼后裔的存在，那名欺君者、窃国者的后代...”
男人伸手指向修普和奥菲蒂丝所在的地方。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茉莉，她对着修普和奥菲蒂丝大喊：“快离开那里！”
数支漆黑的箭矢从林中射出将透明光罩打破。
男人拔出双剑，他径直朝着修普和奥菲蒂丝走去。
“信仰邪神，流淌恶魔之血的不洁之子...”
星日奈不知从何处现身，手持匕首向那个男人刺去，但男人身边透明的墙壁将星日奈撞飞。
修普突然感觉到一股不适，他闻到了一股异常的甜味，四肢开始变得沉重，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玷污真神之名...”
火焰覆盖了双剑，猎魔人们再次化身灰白的身影阻拦在风一帆一行人面前。
修普和奥菲蒂丝想要朝着队里其他人的方向前进，无数的飞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魔鬼的后代。”
男人来到了修普和奥菲蒂丝面前，他的身躯突然变得无比高大，燃烧着火焰的双剑无比沉重。
他挥出一剑，修普举剑格挡，那柄带有火焰的剑变得无比巨大，无比沉...沉重？
“装神弄鬼！”奥菲蒂丝大吼一声，大剑斩断男人的身体，男人的身体如迷烟般消逝。
修普这才注意他根本没有格挡住任何东西，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他指挥着猎魔人们阻拦向这里冲来的风一帆。
修普想起了当初诺雅怀里断掉的箭柄，他向脚边看去，数支箭头发出异常闪亮的光芒。
超过百枚的箭头将他和奥菲蒂丝围在一个圈中，墨绿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冲到他们面前。
修普挥剑斩出，却只斩到一阵飘渺的青烟。
“铮”的一声，奥菲蒂丝从侧面为修普挡下攻击。
她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修普身前。她粉红色的头发此刻如火焰一样闪亮和耀眼。
修普听见平静的山林中突然传来阵阵魔兽的嚎叫和不断靠近的口哨声。
他想要伸脚将地上那些箭头扫开，却发现当他想这么做的时候只会使自己感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他只感觉胃里的东西在不断涌上来，火焰在身体里燃烧，怒火从四面八方袭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在逐渐分离。
奥菲蒂丝仍在与墨绿色的身影搏斗，不是一个猎魔人，而是有三个猎魔人在和奥菲蒂丝一个人缠斗。
“我们得离开这个圈。”修普强忍着不适喊道。
但奥菲蒂丝以一敌三，必须专心对敌。
大卫的口哨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响亮，魔兽的嚎叫声也越来越近。
一群灰色的影子隐隐约约地在远方出现。
另一股如乌鸦般粗劣嘶哑的叫声响起，猎魔人中那个魁梧的男人暗骂一声：“那个该死的斥候！”
他指挥着猎魔人加快进攻的节奏。
猎魔人的攻击越发着急，奥菲蒂丝抓住破绽，将其中一人踢到在地，破坏掉地上箭头所围成的圈。
修普感觉到头晕有所缓解，但那股异常的甜味还在他鼻腔环绕。
他发现自己跪倒在地，于是艰难地支撑着自己想要站起来。
远处，灰狼群已看见猎物。
眼看着狼群越来越近，那个魁梧的男人不得不开始考虑撤退的事宜。
箭矢已消耗殆尽，携带的魔法道具也所剩无几。
尽管在场的猎魔人人数远比探查队的多，但探查队的每一个人都绝非弱者。
袭击驿站，包围林地，突袭伪装，箭矢掩护，拖延时间。
甚至将能影响意识的毒气配合着无形的结界魔法绑在箭上射出。
为了对付那个魔鬼的后裔，男人自认是手段尽出。
但探查队并没有在猎魔人的突袭下立刻被打倒。
只要再给他多一点时间，他就就能将他们消耗到筋疲力尽。
但那个从一开始就逃走的可恶的斥候居然将狼群引了过来。
而当狼群到来时，人数较少的探查队可以趁着混乱轻易从战场脱身，而人数较多的猎魔人将不得不面对拥有压倒性数量优势的狼群。
“他们”说的没错，那个魔鬼的后裔要比从前遇到过的恶魔要更加狡猾。
他应该再多召集一些人手的，他听说有一队强大的猎魔人在数十天前穿过了恶魔界来到扬波城的地域。
他会去找那些兄弟的。
但眼下，魁梧的男人只能不甘地说道：“算你们好运。”随即指挥所有的猎魔人撤退。
灰白的身影迅速离开了战场，他们人数众多，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犹豫就脱身而去。
和奥菲蒂丝交战的三名猎魔人，也一齐发动佯攻，趁着奥菲蒂丝回防的时机脱离战场。
奥菲蒂丝想要向前追击，却被勉强恢复过来的修普拉住了：“狼群来了，再追就危险了。”
奥菲蒂丝转头看了虚弱的修普一眼，点了点头。
二人朝着青袍法师靠近。
在狼群到达这片林地的前一刻，一阵浓烈的白烟升了起来，一切厮杀的气息，活人的气味，刀剑的争鸣都消失在那片白烟中。
野兽对于危险的感应使得领头的灰狼停了下来。
狼群围绕这股白烟谨慎地寻觅着猎物的痕迹，然而在白烟以外的地方一无所获，终于，领头的灰狼率先进入白烟包围的地方，却发现白烟之中已是空无一人。
落日，黑丘兽窟漆黑一片。
一处隐秘的洞窟中，探查队一行人逃出了交战的林地，他们向着山中前进，最后来到了此处暂为躲避。
风一帆守在洞口，星日奈和大卫不知道又消失在何处，奥菲蒂丝靠在石壁上，茉莉将急救的药粉摆的整整齐齐的，检查着修普的身体。
青袍法师气喘嘘嘘地靠在石壁上，说道：“居然真的有用箭矢当施法媒介的，我还以为都是书上编的呢。”
茉莉看修普已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又将东西全部收了起来。
她接过接过青袍的话头：“那是猎魔人常用的技俩，将法术模型镶嵌在特制的箭头中，一旦射出就能启动魔法，是非常方便也非常浪费的使用方法。”
“猎魔人不都是些疯子吗，他们才不会管浪不浪费呢。对猎魔人来说好用就行。”星日奈不知何时回到了洞窟，她附和着茉莉。
修普问道：“他们的目标是谁？猎魔人难道也会对勇者下手吗？”
听到这个问题，星日奈看了茉莉一眼，茉莉将众人扫视一边，然后转头看向了奥菲蒂丝。
奥菲蒂丝莫名其妙：“怎么了？”
茉莉谨慎地问道：“奥菲蒂丝小姐，请问您是王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