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诺鲁孜饭
卓妈妈等人听到这话停下舞蹈，从自家带出来的包裹里将大包小包的包尔萨克、馕坑肉、烤包子、奶皮子等传统小吃和干果拿出来摆在长桌上，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将长桌摆满。
王凡掀开锅盖，百年老树结出的杏干，在沸煮中舒展成蜜金色的绸缎，褶皱里渗出的酸香与葡萄干爆浆的甜腻交织；无花果干融化的糖霜在黄豆表皮织成金丝软甲。鹰嘴豆的味道尤其独特，类似于最优质板栗的甜香；酸酸甜甜的果味腻与羊肉的咸鲜已经彻底融合，随着袅袅蒸气飘向四面八方。羊骨中的骨髓在王凡的精准火控下没有太多外泄，但脂膏依旧将整锅粥染成了淡淡的琥珀色，粘稠的汤汁挂着木勺拉出银丝。
再次搅拌一下看看状态，接着盖住盖子又添了一把细细的干杏树柴。
用红柳枝将大锅下的杏木柴拨匀，火星“噼啪”炸裂的瞬间，裹着树脂甜香的白烟就漫过了王凡的鼻尖。
等这几枝柴火烧完，只是从锅边散发出的浓香王凡就能够判断，这一锅诺鲁孜饭已经煮好。但他的锅盖还没有掀开，他要将锅里最后的余韵憋回饭里。
扎伊克烤全羊已经烤了半辈子，但去年被王凡改良了一些配方和技巧，技术明显更上一层楼，此时绑在架子上的羊肉外皮红润诱人，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泛着油光，光看着就知道必然香脆可口。恰到好处的调料点缀其上，则又为其增加了几分诱人的资本。
卓爸爸几人也停下演奏收拾现场，卓倩倩则带着一群孩子在清澈的溪水中接水，微风拂过吹落一些粉嫩的花瓣，任谁看到眼前这种和谐的场面，都一定会觉得宁静而美好。
孩子们端来的水盆中浸泡着柳条和杏花，这些用来洗手的，孩子们依次端到了每一位用餐者身前，王凡自然也不会例外。
后面的仪式他不是很懂，但他也很尊重这种地方传统，直到年龄最大的热合曼爷爷拿起木勺，从锅里舀出第一碗浓粥洒向了流淌的小河中，就预示着今天的午餐正式开始。
“河流之神请收下这份献祭，今年该让我们牧场的母羊多下几对双胞胎了。”
虽然桌子上有很多精美的糕点和颜色漂亮的果干，更有分拆以后更显诱人的烤全羊，但无论大人还是孩子，显然对王凡那一锅诺鲁孜饭更感兴趣。
不过大家都没有动，而是静静的看着扎伊克的父亲热合曼。
热合曼回来后再次走到那一大锅诺鲁孜饭旁边笑吟吟的说道：“小麦象征着大地根基，金色玉米代表阳光与丰收，黄豆象征着土壤的滋润，诺胡特象征着坚韧的生命力，胡萝卜象征喜悦，恰玛古代表扎根乡土，葡萄干代表绿洲的甜蜜馈赠，这是王凡用柴火煮了两个小时才煮出来的，春天的滋味已经渗入每一粒谷物当中。希望这一份祈福可以保佑我们每一个家庭健康长寿，小孩子茁壮成长。”
说完就从锅中舀出一大勺浓粥，放到了比他小一些的一位老人碗里。依次顺序舀完老人的后是孩子们的，最后才是王凡和卓爸爸他们这些青中年。
所有人都第一时间端起了碗，浓稠的粥面泛着一点羊脂凝成的淡金色油膜，油膜下的装填与八宝粥类似，但颜色要鲜艳的多。
带骨羊肉炖成了浅褐色，筋膜和油脂却如同汉白玉一样镶嵌在上面。柯坪鹰嘴豆褪去灰褐外衣，在沸煮的过程中绽开鹅黄的果肉。黄豆已经吸饱汤汁鼓胀的如同小金珠子，有些表皮裂开细缝，露出了乳白色的豆沙；胡萝卜丁煨成了半透明的蜜蜡色，与葡萄干的紫晶光泽和杏干的金黄交相辉映，让人忍不住放到鼻子底下深深的闻了起来。
“吸……哈……”
“哇，这个酸酸甜甜的香味好浓郁，感觉比以前大家做的都要浓郁很多。”
“王大哥不愧是专业大厨，就是比阿爹他们做的好，光是闻一闻就感觉有差距了。”
“这个状态和色泽也比他们做的好，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味道。”
几个半大孩子的话顿时把大人全都逗笑了，阿里木笑骂道：“小骆驼崽子，白喂你十年盐碱草了！我们知道没有你们王凡哥做的好吃，但是你们也不用特意说出来，我们大人不要面子的吗？”
王凡连忙说道：“主要是以前你们都是自己做自己的，这次却把最好的食材都放到了这一锅里，所以才会有更好的效果。”
“哈哈哈，虽然知道你在安慰我们，但是这话听起来确实让人心里舒坦了一些。”
“有没有这些食材你做的肯定都比我们做的好吃，不过让你这么一说我们都是有了更多的参与感。”
“大家快尝尝吧，我的口水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热合曼爷爷从碗里拎出一块带骨羊肉，羊肉上的肉丝已经煮散了一些，却依旧有很多肉挂在骨头上。
他今年还不到70岁牙口很好，吃羊肉没有任何问题。
羊肉本就细嫩，两个小时的炖煮更是让其入口即化，牙齿咬下的瞬间，软嫩的羊肉就被直接破开，而更鲜美醇厚的肉汁却在第一时间涌了出来。肉汁中那满是谷物和果干的香
甜味道，在咀嚼的时候就被羊肉自身的鲜美所替代，而羊肉咀嚼到一半的时候，更是有一股独特的甜美味道出现。
大口吃完羊肉，热合曼连骨髓也没放过，一手捏住骨头，嘴巴便凑到骨髓处用力一吸。
油滑的感觉在舌尖一扫而过，骨髓的脂香却开始在舌面和齿缝间汩汩流淌。
热合曼的山羊胡抖动几下后，忍不住惊叹的说道：“这羊肉的味道竟让我想起五十年前阿爹打的黄羊，那时塔里木河的水比现在甜，羊肉也更加的鲜美，我记得那时候吃肉恨不得连骨头都吞到肚子里去。”
扎伊克哈哈大笑：“阿爹你小时候是因为穷吃不上肉才会有那种感觉吧？”
热合曼也笑了起来：“确实，当年的条件实在是没有办法跟现在相比，当时这个羊肉却真的让我有一种找回当年的感觉。”
两人说笑间，那些孩子的筷子却像是按下了加速键，把嘴巴张到最大往碗边一凑，接着一双筷子就不停往嘴里扒拉。等到腮帮子都鼓成仓鼠样子的时候，才不得不停下扒饭的动作开始咀嚼。
“噗噗……”混杂在粥里的葡萄干在他们齿间爆浆，绵软的果肉绽放出酸甜的味道。将杏干含在舌底，更加浓郁酸甜的微动就让他们迅速咀嚼起来。
鹰嘴豆外层粉糯，咬破外层的时候却发现内芯还藏着一丝倔强，用舌尖将鹰嘴豆扫到臼齿处细细研磨，一股类似烘烤板栗的油脂香就渐渐在嘴里形成。
黄豆咬下时如同一个个小气球一般破裂，细致绵密又脆嫩，咬碎后就是浓浓的豆香，如同往饭里面加入了孩子最喜欢吃的零食。而藏在各类谷物中间的发芽小麦，胚芽中的甜润已经冲破淀粉的朴实，细细的嫩芽总是给味蕾最大的惊喜。
杏干的酸甜味道传来时，如一道闪电劈开浓稠的脂香，更像是在吃饭的间隙偷偷吃了一颗蜜饯，如此多种食材的爆发下，也难怪这些孩子一个个连面前的烤全羊都没空去吃。
“再来一碗。”
“我也要再来一碗。”
“热合曼爷爷请帮我盛最多最多的一碗。”
卓倩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直播，但却只是摆在远处没有互动的意思，整个屏幕里就全都是粉嫩的杏花，以及杏花下幸福的吃着美味的众人。
但也就是这平平淡淡的幸福感，把一群瞪大眼睛看着手机的打工人们钓成了翘嘴。
“有没有懂行的兄弟介绍一下，我赚多少钱可以去大疆定居？”
“这不就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世外桃源？他们每个人都看上去好惬意啊，尤其是王老板，笑的已经能够看到他的后槽牙。”
“他们吃的这是什么？看上去就好好吃的样子，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叫诺鲁孜饭，一看这群小孩子的样就知道肯定出自王老板之手，我之前吃王老板做的菜时也是这德行。”
此时远在河南的老张等人竟也在看着直播，看见视频里面绝美的画面和和放松无比的状态，几人顿时就生出一股冲动——去大疆旅游！
“老伙计们，我前几天听说现在流行什么夕阳团，咱们要不要也时髦一把？”
“老张这提议我觉得可以，而且我觉得目的地就选视频这里就很好。”
“我是没意见，正好儿子儿媳现在不想生孩子，天天在家里劝他们招人烦，还不如跟着你们出去溜达溜达。”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让我家小子给找找旅行社，咱们也回去准备准备，争取这两天就出发，咱也尝尝大疆的正宗美食去。”
“就是不知道小王老板会不会接待咱们，他走这几天我感觉这个嘴都不愿意吃饭了哈哈哈。”
“哎呀好好的你提这个干什么，一想到前几天吃的饭我现在都要流口水。”
这个直播也不是卓倩倩要开，主要是镇上求到卓爸爸这里了，这么好的宣传他们可不想错过。
虽然直播间里少了互动，但却一点也不显得冷清，大家在评论区里互相调侃聊天也很有意思。
而王凡他们这里煮诺鲁孜饭的大锅已经见底，每个人的唇边或多或少的都凝着一圈油光。卓爸爸靠着老杏树打嗝，四棱花帽歪斜着露出泛红的额头，直到这时他喉头泛起的回甘里都还藏着羊肉的醇厚。扎伊克从桌子上拿出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舒服的感叹道：“这锅诺鲁孜饭啊，咽下去是羊肉和果干，呼出来的可就是春风一样了。”
今天的午饭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但今天的表演却只是刚刚开始。
下午他们都跑去了镇上，一开始就直接上了大招——叼羊宴，数十名骑手跨马奔腾于草场，争夺一只宰杀去头的山羊羔。王凡也是第一次知道，卓爸爸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骑术。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跟一群年轻人角逐都丝毫不差，不过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个比赛的目的似乎不是抢夺，那只羊经常都是手递手的传递到别人手中，并不是别人抢过去的。
这之后是摔跤，以红柳枝圈出场地，选手腰缠牛皮腰带，赤足踏入晒得
发烫的沙地。
两位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练了很多年的青年上场，两人脖颈青筋如老树虬根，赤裸的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诠释着什么才叫男性荷尔蒙爆表。
不仅王凡看的过瘾无比，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也是有大开眼界的感觉。
“不都辟谣说大疆不是骑马上学吗？我咋看着他们都是人手一匹马？”
“领头的那位大哥好帅啊，感觉丝毫不比王老板差，他有没有对象？”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个应该是王老板他老丈人吧？好家伙你野心不小啊朋友，想直接上位当王老板的丈母娘？”
“啊？王老板老丈人那么年轻？”
“我估计我要是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也会显得年轻。这小日子过的实在是太滋润了！”
“哇哇哇！我一直以为只有蒙古才有摔跤，大疆竟然也有吗？”
“果然人均才艺达人！这舞跳的都好美啊。”
“这些传统乐器的音乐也好听，比那些网络口水歌可强多了。”
“兄弟们不说了，我要打车去机场了，刚刚订了直飞阿克苏的机票，过两天你们没准就能在王老板的直播间看见我了哈哈哈。”
“羡慕可以说走就走的，我虽然身体还在工位上，但是我的灵魂已经跟着兄弟你去了！”
卓倩倩这个时候凑到了王凡身边，开始给王凡讲解这些项目的寓意：“叼羊赛展现的是争夺与分享，摔跤展现的是力量与巧思，歌舞展现的是即兴与传承，都在诠释我们这里“对抗与共生”的沙漠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