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谋划万年 一朝尽丧
陈衡正看着明月投影，忽然察觉到龙凰锁天阵微微颤动了一下，神识感应之后，才发现是天印真人撞死在阵外。
没有鲜血，没有法则，有的只是一块漆黑碎片。
碎片飞向高空，如激光一般，极速射向归墟附近。
“良已经失败了，他为那四位入虚修士设置的灵魂屏障已经失效……”
看到天印真人的结局，陈衡猜到了一切。
九霄剑仙、宁飞雪与天印真人只是求生，他们不想因鬼葬大圣的召唤而死，所以投奔了良。
良受限于整个西方大陆，天地不允许他突破入虚，所以在魂飞魄散之时，他依旧是半步入虚。
上官慧之所以能够突破化神，是因为她融合了西方大陆的天地人三脉。她不建立新的法则，只改造旧的法则。
西方大陆本就起源于归墟。死亡法则受制于千坟山内，不得扩散而出，唯有鬼道法则溢散而出，创造了如今的世界。
至于为何天地之间鬼气稀薄……
陈衡心中猜测是因为生命大道的破碎，使得庞大的生命力冲散了鬼道法则，从而净化了天地人三脉。
鬼葬大圣与良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根除生命大道的影响。
鬼葬大圣利用天龙与凰的降世，召集其余三位大圣灭世，大圣一击，整个西方大陆为之一清。
之后，鬼葬大圣便分裂灵魂，将所有的生命之力吸纳于己身，再转化为鬼气。
灵魂分裂至整个西方大陆，鬼葬大圣只剩下一道神念化身，空有大圣气势。
再之后，他发现了幸存的人类，那便是以良为首的见月宫。
在良突破入虚失败后，他以大神通牵引鬼道冲刷良的身躯，让良成为了鬼道的继承人。
不对啊……
想到这里，陈衡眉头一挑，眼眸里透出一抹疑惑的神色，喃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鬼葬大圣不就彻底死了吗？”
他将鬼道交给良，他的灵魂碎片根本不可能重聚……
想到这里，陈衡抬头看向明月，看到了站在明月一角的万丈巨人。
“那巨人就是鬼葬大圣的身躯？不对，那巨人是灵魂牵引鬼气塑造而成的，根本不是血肉之躯。”
话音刚落，陈衡定睛再看，察觉到了端倪。
“那具灵魂巨人正在吸收良的血肉！不仅如此，它的体内迸发出了庞大的生命力！不好！”
来不及再思考，陈衡踏空出阵，化作虹光，向归墟疾驰而去。
……
上官慧踏入鬼道，环顾四周，只看到漆黑一片，但她并未害怕，沉下心来感应一番后，认定了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入得鬼道，鬼气入体，易经洗髓，改神塑魂。
一股钻心的剧痛顿时在四肢百骸扎根，上官慧紧咬银牙，没有喊出一句。
她时而觉得站在虚空上，时而觉得躺在虚空中，时而又觉得被倒吊起来。
她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失去了视觉，因为眼前的黑暗与闭上眼睛后的黑暗一模一样。
她也不知道她的感觉是否已经不准确了，因为她时而觉得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时而又觉得置身铁板，全身紧绷。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明白，她的五感好像出问题了。
“不……就连……思考……都慢了。”过了许久，她终于察觉到体内鬼道法则如饥似渴，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虚法天地……又扩大了。”
上官慧虽然还是入虚一层，但她的虚法天地已经足有半个西方大陆那么大了。
大而虚幻，并不凝实，这意味着她的天地随时都可能崩塌。
拼尽全力，她终于握紧了粉拳，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了她的抗争。
首先，她要稳定住不断扩大的虚法天地，那就必须将鬼道内的力量全部炼化。
想法瞬间浮现在脑海，但真正作用于身体，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耗费了半个时辰，上官慧才盘膝打坐起来，但她以为这是一瞬间的事情。
盘膝修炼之后，她周身瞬间形成一道旋涡，无数鬼气涌入她体内，不停积累，不断变化。
鬼气——鬼神力——鬼道法则之力。
而在鬼道之外，陈衡开启鬼门，耗费了七十多幻想点，终于赶到了归墟。
站在万丈高空中，他看着眼前的巨人，眉头紧皱。
……
龙凰裂谷中，李万机与诸葛钢铁靠在一起，看着明月里的画面，甘之如饴地体验着这种新事物。
“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武学？”诸葛钢铁素手指明月，红唇叩心扉。
李万机盯着明月，细细思索了一番，回答道:“这或许是一种神通，炼气与化神都只能用武学，但入虚之后，便可领悟神通。”
“神通有定式，亦无定式。明月映像，或许便是留影阵法的上位神通。”
说完，李万机甩干手心里的冷汗，他当然不了解明月映像的原理，但他只能以自己有限的学识去解释。
他知道，神通之上更有圣人术，但圣人术亦建立在神通基础上，说是神通也不为过。
听完李万机的解释，诸葛钢铁会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她看到了一个光点，连忙说道:“老李，你快看，那不是陈天王吗？”
李万机亦抬头便找，差点将眼睛弄瞎，才看到陈衡的身影。
在明月之上找一个人，太难了！
若非陈衡就站在万丈巨人附近，李万机还看不到呢！
“没错！看来我们的陈天王要出场了！”揉了揉眼睛，李万机微微一笑。
……
陈衡紧盯巨人，心有戒备。
巨人体内生机迸发，呼吸之间，吞吐春风，转瞬便将归墟之外的荒漠变成了草原。
良久，巨人之中忽然传出一道声音，语气里透着一丝惊讶——“你是如何察觉到的？”
陈衡眼含疑惑，眉皱如山，不明白牌为何在此时摊开，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一句，“我猜的。”
“哈哈哈……猜？好一个猜啊！”
话音如雷，震耳欲聋。
随后生机凝实，巨人先是通体翠绿，转瞬化作真实血肉，睁开眼睛。
“陈衡，你猜到了什么？”巨人问道。
“你是良，你从未失败过。”陈衡开口，娓娓道来，“从上官慧进入无尽戈壁，你就开始谋划这个计划了。”
巨人微笑，不承认亦不否认。
“鬼人大战之时，你有很多次机会带走上官慧，但你没有。你怀疑她身上有寒山剑圣的手段，所以你一直在试探！”
待陈衡说完，巨人点了点头，“没错。在我确定她身上只有万物阵盘时，我又动了带走她的念头……只是我找不到她了。”
废话！我把她放在桃花源里，你能找到才怪呢！
腹诽一句，陈衡看了一眼系统界面，心生忧虑。
“从始至终，你就没有想过要救那些入虚修士，你只想要他们体内的法则，对吧？”
“法则、七罪、气运珠、地脉……这些东西，你随时可以取。唯一让你望洋兴叹的便是龙凰锁天阵内的半份天脉。”
“你让上官慧留在我身边，便是赌她能够成为与你争夺鬼道的第二人。你知道，在你入道之时，我必然会进入阵法之中。届时，她便能夺取阵内的天脉，来到这里。”
待得陈衡说完，一道灵魂体从巨人头顶走出，正是良。
良踏着巨人头顶，双手鼓着无声的掌，赞扬道:“不愧是师尊，太厉害了！”
听到这话，陈衡无感，因为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想明白。
鬼葬大圣究竟为何要将大道让给良？他甘愿魂化千亿生灵，经历数万载苦难，收集散落的生命大道之力，难道只为了给良做铺垫？
良看了看虚幻的双手，自嘲自己已无法鼓掌，旋即看向陈衡，说道:“师尊，你在疑惑为何鬼葬大圣甘心去死，对吧？那我来告诉你吧！”
“大道世界破灭之后，无数光阴中，唯有十条大道尚存。十道之中，鬼道最备受修士唾弃。”
“大圣并起的时代，九位天纵之才分别踏上了九条大道，因而成圣。鬼道孤独，最终道灵塑形。你所知道的鬼葬大圣，其实就是鬼道的道灵！”
鬼葬大圣是鬼道？！
听到这话，陈衡顿时不淡定了，他紧盯着系统界面，却发现界面并未变化，心头一震，问道:
“当年我在守墓村被救……”
“没错，那时，我就认出你了。”良微微颔首，旋即融入巨人体内，笑着说，“师尊，没时间了，我要入道了！”
话音落下，庞大的生机顷刻压缩，万丈巨人缩小成与陈衡一般大小，悍然冲入鬼道之中。
“师尊，你阻止不了我了！你就在大道之下，看着你的小可爱灰飞烟灭吧，哈哈哈哈！”
放肆狂笑传遍天地，整个天地却只有三个人听。
李万机与诸葛钢铁听着陈衡与良的对话，顿觉人生无趣，二人想着同一件事——
还好没出阵，否则就成了那玩意的一部分了！
“完了完了，陈天王要亲眼看着上官慧死在那里吗？”诸葛钢铁想到这里，窈窕的身子猛地一颤。
“那还能怎么办？那是鬼道啊，不到入虚进不去啊！”李万机拍了拍的额头，继续说道，“那个良，一定是想用上官慧的修为成就自己的大圣！”
“他一旦成圣，那我们不就死定了？！”诸葛钢铁说道。
“不，这里是龙凰锁天阵，大圣进不来！”虽然这样说着，但李万机也在发怵。
“可怜了陈天王啊……听他们的对话，这个良还是陈天王的弟子啊。师徒反目，徒弟还要……唉！”
李万机靠在诸葛钢铁的肩膀上，话语里满是哀愁。
就连一贯开朗的诸葛钢铁，此刻也都丧失了信心。
忽然，天地之中传来一道声音，如同正义雷霆，劈开邪恶的乌云。
“良，为师只问你三个问题，你且听着，好好思考。”
陈衡的声音里丝毫没有惊慌，反而充斥着浓浓的自信。
“第一，你有鬼道道灵扶持，吸纳了气运珠、地脉与半份天脉，为何你没有成就入虚？”
“第二，气运珠是我给你的，你收集七罪时我假死藏身，你觉得这两个里面有没有我的手段呢？”
“第三，你为何认为我无法进入鬼道之内呢？”
三个问题，如道道惊雷砸入良的识海，亦灌入李万机与诸葛钢铁的耳中。
“你什么意思？！”
良半个身子踏入鬼道，然后猛然转身，心中满是不安，脸上浮现一丝惊恐。
看着良的不安，陈衡嘴角上扬，负手而立，说道:“小慧能够突破入虚，是她无意创造法则，龙凰锁天阵封锁天脉以及我封锁鬼道感应的结果。当她带着鬼道法则进入鬼道之时，鬼道道灵就已经抛弃你了，良！”
闻言，良的双眸含火，厉声喝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丝毫不受良愤怒话语的影响，陈衡继续说道:“气运珠是我以特殊手法凝炼的，我让它消散，你说它会如何呢？还有你的七罪心魔……轩辕潮的情欲心魔，五音真人的懒惰心魔以及玉凝的傲慢心魔，我都做了手脚，你有感觉到吗？”
良看着陈衡，只觉心塞，怒火中烧。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师尊，我们做个交易吧。你让我安心成圣，我保下上官慧的性命。要知道，她可没有我的准备，她只有一缕人脉鬼气，一缕地脉鬼气以及半数天脉鬼气而已。”
良自觉胜券在握，他知道陈衡一向最重感情。
看着良，陈衡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的傻徒儿啊，你是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你有好好思考第三个问题吗？”
“口头解释可能不管用，那我就来点实际的吧……”
话音刚落，陈衡运转功法，屈指成爪，对着良按下。
见状，良立刻戒备，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哈……师父，你在开玩笑吗？”
伴随着得意忘形的大笑，良放松了警惕。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运珠瞬间飞走，而后连带着地脉鬼气与天脉鬼气也一定被夺走。
“怎么会？你干了什么！”
怒吼出声，良不再淡定，嘴角的笑容亦被无尽的愤怒代替。
“郑重给你介绍一下，为师的另一套功法——《夺天功》。为师可以用这功法夺走你的一切……唉，现阶段只能夺走鬼气了。哦，对了，气运珠被我收回了，你不再是气运珠的主人了。”
感受到力量的流失，良抬手捏了捏脸，感觉不到疼痛，旋即张口吞下一截手指，这才明白这不是梦。
“陈衡！！！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