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轩辕林灭 入狂澜海
落影的意识藏在她的识海，听着陈衡的琴音，只觉愉悦，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思念与温柔，在她心中诞生。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陈衡的意识原本打算离开她的识海，在听到她的问题后，便停留了一瞬，给了她答案。
“《荷塘月色》。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唱了一句后，陈衡嘴角上扬，意识自分身体内断开。
徒留落影一人待在金屋内，不断重复着陈衡哼唱的那句词。
“真好听呢……”
落影微微一笑，顿觉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有些诧异，暗自心惊:难道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吗？
……
意识回归，陈衡看向五音真人，发现他已经横卧石床，闭目休息了。
嘴角一抽，陈衡直接无语，他怎么也想不到五音真人能够懒到这种程度。
他刚准备尝试唤醒五音真人，却不料五音真人独自翻覆，已起身望天。
“玉凝仙子是我的知音，容貌绝美，虽不如落影细腻，但并非是他人奴仆。单凭这一点，她便要强于落影百倍。”
“唉……还是要选玉凝仙子做道侣啊。”
听着五音真人的自言自语，陈衡嘴角一抽，心中忍不住吐槽起来。
五音真人，你还记得来这里要干什么吗？
看着五音真人如此在意玉凝与落影，甚至将对二女的评判放在了复仇之上，陈衡便明白五音真人难堪造就了。
临死之前，音山老人将一身修为灌入五音真人体内，希望后者能够守护五音观。
遵照音山老人遗命，五音真人从未离开过五音观……直到五音观覆灭。
他被保护得太好了。
数千年的时光里，不老不死，专心音律，却无创新，五音真人只得在音山老人留下的音乐中，流连忘返。
懒惰的心魔，或许早已在他道心内深深扎根，只是他并没有发现罢了。
如今，在见识到玉凝与落影这样的知音后，五音真人把持不住了。
他第一次有了占有欲，第一次有了跟某个人相伴到地老天荒的念头。
那个与之相处的人，足以掌控他的一切。在一个虚度数千年光阴的修士身上，占有是双向的。
叹息一声，陈衡明白，他对五音真人或许已经无能为力。
在五音真人心里，落影终究是不如玉凝的——修为不如、身份不如、人格不如。
虽然，陈衡可以告知五音真人落影并非控心奴，但这势必让后者警惕。
如今的西方大陆便是这样，想要安排谍子，必然不能安排真人，只能安排傀儡与奴隶。
正因如此，西方大陆的各大宗门互相之间并不十分了解。
想要覆灭一方宗门，至少要三方宗门合力，或者以特殊方式，直达宗门秘境内部。
前者如三宗覆灭冷月门，后者如轩辕林借道五音观。
陈衡摇头叹息，这种封闭与半封闭的宗门环境，对游离在外的阴谋家最是有利。
虽然如此，但借五音真人的手，搅动局势还是可以的。
安定内心，陈衡决定再给鬼二制造一点阻碍，便让落影离开托雨春山。
“对了，我能不能直接影响他的心魔呢？”
想到这里，陈衡勾动嘴角，意识一动，看向五音真人。
系统运转，天道点骤然减三。
随即，系统提示到来。
[叮！天道控魔——宿主可凭意志引爆心魔本源。]
好极了！
看着系统界面上显示的七十三点天道点，陈衡微微一笑，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既然五音真人那么喜欢玉凝，那便让他留在托雨春山好了。届时，找个理由，让落影离开五音真人……”
决定好一切，陈衡悄然发动阵法，引起洞府震动。
五音真人觉察到这一缕波动，瞬间起身，手握龙箫，做好准备。
良久，洞府周围除了寂静，再无他物。
五音真人忍受不了心惊胆战，便再次释放神识，小心翼翼地探查起整个轩辕林。
忽然，他发现，那股威胁的气息消失不见。
此刻，他心中底气渐涌，一身通神力缓缓沸腾。
身影一闪，他消失在洞府之中。
过了一刻钟，陈衡出现在洞府之中，神识外放，观看起轩辕林秘境内的大战。
“徵之音——火行——炎龙灭世！”
龙箫一声风雷动，转而炎龙下九霄！
无限灼热的火焰覆盖方圆千里，随后一条九千里长的火焰巨龙猛然自天空坠落。
轰隆！
伴随一声巨响，轩辕林秘境顷刻化作一片火海。
那些控心奴此刻正在休息，根本没有运转护体通神力，全都被五音真人的一击打废。
“五音真人！”
怒喝一声，轩辕晖自宗主大殿腾空而起，与千丈高空之上的五音真人凌空对峙。
“轩辕老儿，今日，我来寻仇，你当如何？”
五音真人嘴角一勾，轻按龙箫，控制着那条在地面肆虐的炎龙，让他将轩辕林所有控心奴全部焚化。
“哈哈哈……轩辕老儿，如今你亦是孤家寡人了！滋味如何？”
言罢，五音真人仰天大笑，笑声里都透着音律。
轩辕晖目眦欲裂，抬手一挥，一棵万丈巨树自其身后浮现，转瞬间，融入他的身体。
“法天象地！”
大喝一声，轩辕晖返老还童，时光在其身上逆流，他顷刻变成了一位青壮男子，随后身化万丈。
轩辕晖一脚踏下，无数阵纹瞬间扩散而出，顷刻便将正在肆虐的炎龙碾碎成尘。
五音真人眉头一挑，唤出凤琴，盘膝坐于虚空，双手抚琴，弹奏起来。
伴随一道道音波扩散，五音真人的身躯逐渐膨胀，转瞬间亦化作万丈高。
“五音起——天地合！”
一瞬间，宫商角徵羽五音各自响彻，瞬而化作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封锁一方天地。
天地之中，两具法天象地之身疯狂交战，震得整个轩辕林秘境不停颤抖。
……
洞府内，陈衡磕着瓜子看电影，画面优美，动作真实，特效炸裂……
“有点厉害……纵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但凭借着修为与音律武学的诡谲，五音真人全面压制了轩辕晖啊。”
“阵法师确实强，但音律破阵太容易了。音律共鸣时空乱，阵纹顷刻波动，阵心瞬间便被破碎……”
眼看着轩辕晖陷入弱势，陈衡暗自点头，他不得不承认音山老人的毕生修为确实恐怖。
五音天地中，五音真人举手投足尽是美妙音律，眼神一动，天地便随之波动。
“你是半步入虚？！”
轩辕晖眉头紧皱，胸膛不停起伏，身上到处都是五行音律的伤痕。
他的心脏处正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的双眸处正有两道水蓝色气息氤氲着，他的双耳如土，仿佛随时都会碎成粉尘，他的双臂乃至全身都爬满了锈蚀……
“哼！废话少说，给我死来！”
话音落下，五音真人双指勾动虚空，如同勾动琴弦。
此处勾动，彼此崩！
天地泛起涟漪，瞬间开始绞杀轩辕晖，恐怖的天地巨力不断压缩着轩辕晖的法天象地。
万丈……九千丈……八千丈……
“啊！”
痛呼一声，轩辕晖嘴角溢出鲜血，随后体内涌现出三道法则之力，其中一道猛然破裂。
轰隆一声，天地涟漪停止震荡，仿佛整个天地为之一静。
身在五音天地外，陈衡眉头一挑，他赫然发现——在那道法则破碎之后，轩辕晖的境界登时跌落为化神八层。
此刻，他明白了化神七层到九层的真谛——体内深藏三道天地法则。
眼见着轩辕晖跌落境界，陈衡忽然察觉到五音天地似乎受到那破碎的法则影响，亦即将破碎。
“哼！想要求助吗？没机会了！”
五音真人冷哼一声，将龙箫置于凤琴之上，刹那间，凤琴化弓，龙箫成箭！
随即，破碎天地的一箭，犹如巨龙降世，顷刻间吞噬了轩辕晖。
恐怖的余威撼动整个轩辕林秘境，将之崩落成一座废墟。
勾起嘴角，五音真人踏步虚空，转瞬间消失不见。
在轩辕林毁灭的瞬间，陈衡亦跳脱而出，悬浮于千里之外的虚空。
见五音真人毫不避讳地向托雨春山飞去，陈衡眉头一皱，身影遁入桃花源。
……
不多时，一团黑雾从天而降，覆盖轩辕林的废墟。
黑雾陡然化作巨掌，覆压千里，直将轩辕林秘境打得粉碎，其中的所有阵法顷刻间化作尘埃。
“废物！”
厉喝一声，黑雾向天飞去，转瞬间消失不见。
……
托雨春山。
听着五音真人的讲述，玉凝喜上眉梢，痛骂轩辕晖，直言报应不爽，又赞扬五音真人的强大。
然而，她的心中却震惊不已。
在她看来，五音真人自始至终未曾离开托雨春山，怎么可能杀死轩辕晖呢？
可是，事实摆在她的眼前——轩辕林确实已经成为历史。
五音真人见玉凝不问缘由，登时明白她是在为自己遮掩。
他想:玉凝真是我的知心人啊！她明明知道落影的存在，却不深究。天下还有如此宽容的女子吗？
心情愉悦，五音真人吹奏了几曲欢快活泼的音乐，玉凝一一命名，二人的交谈止于礼仪，谁都没有冒进。
五音真人或许享受这个过程，玉凝确实真心有些害怕五音真人了。
她担心五音观还有其他的化神九层强者游离在外……
……
待得玉凝离开金屋，落影奉陈衡命，请示五音真人。
“哦？你为何要离开托雨春山？”
五音真人眉头一挑，琴音登时停了下来。
感受到五音真人的疑惑，落影也同样疑惑，她认为她的任务就是接近五音真人，为何要刻意远离他呢？
不久，陈衡传来了应答话术。
“禀真人——如今轩辕林已灭，五音观仇人还有两个，其一为烈火派，其二为狂澜海。弟子决定潜伏狂澜海，为真人探路。”
落影的一番传音，让五音真人心中泛起波澜。
他久久不能回复，他不明白大长老为何要将如此有天赋，如此忠心的弟子变成控心奴。
“本宗主答应了。切记，万事小心！”
“是。”
落影应答一句，连忙借助陈衡分身的阵法离开了五音真人的袖子，离开了托雨春山。
五音真人愣了愣，旋即一笑，喃喃道:“学了一身别宗本事，倒也不赖。”
……
茫茫云海间——
落影一人步踏虚空，向着东方的狂澜海飞去。
良久，她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疑惑，开口说道:“我不明白为何要去狂澜海。”
很快，陈衡的回答借助分身传到了她的识海中。
“五音真人覆灭轩辕林已是极限，不久之后，他便不再是他了。我们必须脱离他身边，否则，会很危险。”
陈衡的解释显然不够细致，但落影不打算再问了。
她明白，陈衡似乎在与一位很强大的对手下棋。
那位对手似乎将化神九层的修士看做了棋子。
“那我们如何混进狂澜海？”
落影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狂澜海中有一处极致美景，我很喜欢那里。所以，我在游历大陆时，便在那里布置了一道阵法……”
说完，陈衡的通神力灌入他的分身中。
无数道阵纹顷刻将落影包裹，刹那间，她便于虚空消失。
……
海浪声声拍天地，仰观风雨懒钓鱼。
下一瞬，落影出现在一座石亭中。
她感觉周围人来人往，每一人都有着炼气七层以上的修为。
她连忙问道:“这是哪？”
陈衡立刻回答:“狂澜海中央石岛。”
什么？狂澜海中央？！
落影惊讶不已，刚准备运转神识探查，却记起自己才修为尚未恢复，只有化神一层，神识很容易被察觉。
“你想用神识探查？放心，这阵法隔绝神识，你只能凭借肉眼看外面，而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
说完，陈衡的分身走出落影的识海，化作一团黑影坠落石岛。
“这是本尊很久以前做的一个内石岛，整个狂澜海只有狂幽知晓此地。可惜，狂幽死在了宗门叛乱之战。”
话音落下，陈衡分身取出钓杆，甩下岛屿，安静垂钓起来。
落影看着陈衡分身自在的模样，反问一句，“我们不能探查外面，那我们潜伏进来有什么用？”
陈衡分身勾了勾嘴角，说道:“我只说你的神识出不去，可没有说我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