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通透 野心
自西方大陆东北向东，直至沧海西侧的方圆三千里海域，名唤狂澜海。
因为西方大陆的天地规则与沧海的规则，在此处相互碰撞，故而整片海域时刻波涛汹涌。
海域之中，有三百诸岛，岛上无凡人，只有妖兽与各式各样的矿石药材。
它们尽归狂澜海这一宗门掌控。
狂澜海的宗门秘境，在狂澜海中央岛屿的高天之上，名唤苍峰石岛。
而陈衡分身与落影，正在这苍峰石岛的内部，亦在狂澜海的最中心。
“狂澜海在整个东北境排行第九，你知道原因吗？”
垂下钓线许久，陈衡分身得到了本尊的信息，旋即开口询问落影。
落影被陈衡问得一愣，思索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狂澜海的修士身在两方天地之间，控心丹的药力很容易失效。故而，狂澜海内控心奴很少。”
“宗门排位之上，控心奴可以死战，更有强者意志控制，远胜于寻常修士。这就是狂澜海排位低的原因。”
听完陈衡的话，落影心头一震。
生在西方大陆，长在中州落影门，她无法想象如狂澜海一样的宗门。
落影心底有些怀疑，她问道:“你为何如此了解狂澜海？”
陈衡分身波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她，回复一句，“你说呢？我还了解音山老人呢！”
话音刚落，陈衡分身波动不止，立刻收回了垂下的鱼线。
“鬼道凌空，致使西方大陆与沧海彻底隔绝。狂澜海变了。”
……
远在桃花源的陈衡眉头一挑，退出了修炼状态。
“唉……狂家之人皆成奴仆，苍家崛起了啊！”
叹息一声，陈衡不再苦思地狱本相之事，骤然消失不见。
他来到五音观旧址，神识外放，探查了一番，正巧发现了正在巡逻的狂澜海修士。
“全都是控心奴！”
略微感应一番，陈衡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狂澜海排名第九，是因为宗门内少有控心奴；如今，沧海法则失效，所有控心丹的药效死灰复燃，使得他们全部成了控心奴。
如今，单论控心奴的战力，狂澜海足可抵得上东北境前五。
否则，五音观怎么可能轻易覆灭呢！
感受到那些修士木讷的神情以及他们周身散发的凌冽杀气，陈衡摇了摇头，渐渐远离。
行至五音观以东，陈衡远远眺望狂澜海，看到的是一片风平浪静。
眼前景象映证心中所想，陈衡举头望天，暗道:鬼二啊，你早就把目光投向狂澜海了吗？
在天鬼脉未彻底完成之时，鬼二现身整个西方大陆，威慑所有宗门，蛊惑无数凡人，更将鬼道凌空，断绝了沧海天地法则对西方大陆的影响。
陈衡看着更东方的沧海，他渐渐明白——良将见月宫建立在沧海之上，为的便是将沧海的天地法则夺回一部分，反馈给西方大陆。
怪不得鬼葬大圣要覆灭见月宫。
除了气运珠，鬼葬大圣更想要阻止沧海法则对西方大陆的冲击！
“我早该想到的！大圣从未真正出手过，只有鬼葬大圣以大圣之力欺负入虚宗门，还被人家封印了……哈哈，笑死！我看其他大圣或许都看不起鬼葬大圣吧！”
一番游历，陈衡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回忆着羽的陨落，魏廷皓的堕落以及凌冬的心魔，眼看着整个西方大陆逐渐化作鬼域，陈衡叹息一声。
极恶之刃……拿起来谈何容易啊！
说到底，陈衡不过是此方天地的一个旅客，一名观众。
他并不想拼杀得太激烈，斗争得太彻底。
所以，面对鬼二的阴谋，他只是有限度的阻止。
面对龙山以西的鬼人，陈衡只运用自己的力量，引导宗门修士杀了个痛快。
这种杀，实际上只是一种磨损。
对于鬼人来说，他们的灵魂全在陈衡的地狱通神域内；对于宗门来说，战死的基本都是控心奴。
控心奴……陈衡一个人救不过来的！
陈衡逐渐理解，何为观天道心。
正是因为观天道心的存在，他不能像其他修士一般快意恩仇，亦无法如彻底置身事外的看客们一样不施援手。
观天二字，禁锢的是陈衡的杀性，防止他滥用系统，致使天崩。
道心二字，让陈衡无法彻底成为闲人看客，要求他必须在修行路上走下去。
虽然如此，陈衡相信，自己的观天终会有答案。
他明白自己现在纠结，是因为西方大陆根本不是一片真正的天地。
一旦陈衡离开了西方大陆，进入了中部大陆乃至东方大陆，他的观天道心便会发生变化。
他一直这样相信着。
“我的目的只是保护锁天阵里无尽戈壁的三千修士们，带着他们离开西方大陆。”
坚定了目标，陈衡望向黑蒙蒙的 高空，想起鬼二的七罪心魔。
“这七罪心魔应该不是鬼葬大圣的要求吧……这鬼二到底要做什么？”
喃喃一句，陈衡越发敬佩鬼二这样的修士。
鬼二能在大圣之下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他不是一般的走狗。
摇了摇头，他踏出一步，身影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
陈衡分身再次收到陈衡的意识灌注，嘱咐落影待在阵法内别动，便消失不见。
石岛外黑影一闪，陈衡分身瞬而进入一位控心奴的意识中。
果断地施展入梦术以及傀儡术，再凭借系统阻隔控心丹的法则之力，陈衡立刻占据了这位控心奴的身体与记忆。
“呦呵……运气不错！”
感叹一声，陈衡嘴角微微一翘。
他占据的新马甲，或者说新马褂，名唤苍睿，乃是狂澜海现任宗主苍澜之子。
世人皆言——若要成为神之子，智力、体力、想象力以及运气，缺一不可。
读取了苍睿的记忆，控制了苍睿的水神力以及他的化神本相水君，陈衡便彻底开始了他罪恶的演艺事业。
“该说不说，这苍澜比轩辕晖还恨，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等等，该不会不是亲生的吧？”
调侃了几句，陈衡便控制着苍睿走向苍峰石岛的最顶层。
苍睿，亦是化神六层修为。
若非控心丹压制了苍睿自身的灵魂，陈衡又怎能如此轻易地将他化作自己的马褂呢？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没有解决。
这个问题涉及到控心丹与修士自身的优劣讨论，是千年前西方大陆各大宗门热议的话题。
修士自身无法抵御高境界修士的神识控制，因此，自家宗门内有别家宗门的谍子，是家常便饭。
可控心丹不同。
服用了控心丹的修士，识海会被控心丹的法则之力保护。除了控心奴的主人，再无人可以进入控心奴的识海。
除了陈衡这个有系统的挂十三。
陈衡想要正常地使用苍睿牌马褂而不被扒下来，除了不和郭于一起演扒马褂之外，还要防备苍澜突如其来的神识检查。
当然，因为系统的缘故，这一点，陈衡亦无需操心。
千年以前，各大宗门讨论了控心丹的优劣，毅然决然地在宗门内大肆推广了控心丹。
在那之后，最让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西方大陆八境一州中，许多宗门修士锐减。其中，更是有一宗直接覆灭。
不是因为宗门战争，而是因为那一宗，上至宗主下至杂役弟子，全是其他宗门派过去的谍子。
……
走到苍峰之上，陈衡抬眼便看到虚空之中傲立一人。
那人脊背如龙，身高如柱，站在那里，如若一根千年不朽万年不坏的石塔。
他，正是苍澜，化神九层的强者。
“主人……”
陈衡控制着苍澜开口，语气平淡如水，只比机器人活跃一丝。
“交给你的事情，如何了？”
苍澜没有回身，似乎并不想看到苍睿。
“回禀主人，九霄雷城拒不投降，已列阵相迎。”
“哼！狂妄！”
闻言，苍澜冷哼一声，吐出二字，震得狂澜海波涛汹涌，石岛亦因之颤动不已。
“我已用神识联络大长老。不日，我们便将出兵九霄雷城，你打头阵！”
“遵命！”
完了完了……
这苍睿是亲生的吗？
人家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到苍睿这……没有兄弟，一人打虎；上阵之时，父亲看戏。
这苍睿怎么混成这样？！
陈衡暗叹一声，控制着苍睿走下山巅，心中吐槽起修真界的乱相。
浏览苍睿的记忆，陈衡确定苍睿一定是苍澜亲生的。
修士不同于凡人的一点，在于记忆。
修士与修士结合，很难诞生子嗣。一旦生子，必有先天修为。
苍睿生下来，便是炼气三层，不过，这并不能讨好苍澜。
虽然，苍睿自己可能并没有出生时的记忆。但那些画面，全部都在他的意识海深处的潜意识中。
陈衡很轻松地便读取了那些记忆。
庞大繁杂的信息，经过系统过滤，变成了一本小说，寥寥几万字便已完结。
苍睿生活，除了修炼，便是修炼。
他的人生目标便是，得到苍澜的认可。
到头来，他成了控心奴，依旧没能入得了苍澜的眼，亦走不进苍澜的心。
“我看这苍澜就是缺心眼……但他的野心着实不小！”
不再为苍睿鸣不平，陈衡深思起来。
九霄雷城，东北境排行第十的宗门。
面对明面上排行第九的狂澜海，九霄雷城依旧坚挺的原因是，它的背后站着中州第三宗门——九霄剑派。
“九霄雷城的宗主是脑袋有问题吗？时局如此，他指望九霄剑派来帮忙？呵呵……”
陈衡摇了摇头，他十分看不起九霄雷城宗主那样的赌徒。
九霄季，化神九层，一身雷神力惊天动地。
他在赌苍澜根本不敢攻打九霄雷城。
可是，九霄季不知道的是，苍澜已经不是以前的苍澜了，东北境亦不是以前的东北境了。
“狂澜海已经占据了五音观的万里疆域，再占据九霄雷城，那么东北境的东南方便彻底是狂澜海的领域了。”
“届时，鬼人复苏，便可以直接威胁东境净土。”
陈衡看透了鬼二的这一步棋，但他却阻止不了。
说到底，陈衡只是化神三层修士，纵使他拥有化神六层战力，但面对两个宗门的战争，他不是敌手。
他能做的，只是在宗门战争之时，救下几个有意识的修士，为某一宗门保留一丢丢火种。
轩辕林覆灭时，陈衡没有拯救任何一人。
原因有二。
其一，轩辕林内，全是控心奴，不救，对他们来说，便是救了。
其二，轩辕林的毁灭，是五音真人偷袭导致的，陈衡来不及救。
这就是化神九层修士的强大。
一击无声无息地偷袭，足以瞬间毁灭一方秘境。
由此，可以看出，曾经的五音真人到底有多天真，竟然放任其他宗门的修士，尤其是化神九层修士进入五音观的宗门秘境。
“不知道九霄雷城里，有没有真修士呢？”
刚想到这里，陈衡顿觉苍睿所在的空间，猛烈地震动起来。
神识外放，陈衡震惊不已。
苍峰石岛，竟然在苍澜的控制下，向着东北境主大陆飞去。
石岛脱离狂澜海，惹得海浪不停回流冲荡，掀起千丈海啸，拍天而起。
但这海啸，在苍澜万丈的法天象地面前，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
只见一个万丈巨人抬起苍峰石岛，将之托举过头顶，然后便大踏步地向着西方走去。
轰隆隆，步声如雷声；哐啷啷，海啸如礼炮。
在陈衡眼中，石岛乘着巨人肩膀远去，徒留海浪在后方疯狂追赶。
海浪:岛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岛子！
石岛:浪子，忘了我吧！
将这出剧情甩出脑袋，陈衡定睛看着苍澜行走的方向，顿觉头皮发麻。
我靠！你该不会要……
暗自吐槽一句，陈衡本尊立刻显现出来，发动数次幻想，直接出现在九霄雷城上空，神识登时扩散而出。
很快，他找到了一位真修士。
他记下那名修士的气息，转瞬间，遁入桃花源内。
此刻，系统如同苍天之眼，悬在九霄雷城上方，无人看得见。
苍天有眼，谁看得见？！
下一瞬，苍峰石岛猛然自东方飞来，径直砸在九霄雷城的外城中，直接覆灭了整个外城。
“苍澜！你敢！”
“我如何不敢？不久之后，你的宗门秘境便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