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授大典乱 行至不夜城
陈衡责怪着自己的放纵，陷入一种痛苦与愉悦的冰火两重天。
“小子，随老夫去参加百花国天授大典如何？”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垂钓客随之现身。
“您怎么会……”
陈衡先是一惊，旋即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们与百花国合作……”
垂钓客盘膝悬于半空，双手保持着握竿的动作。
莫雨吗？没想到你这个巾帼竟然不让须眉穿马甲！
陈衡叹息一声，只觉自己似乎不该回无尽戈壁来。
“前辈，我只是个小人物，您又何必……”
“大圣之下皆凡人，老夫亦是小人物。”
良久，陈衡与垂钓客相顾无言，只是苦了营帐中冰冷的气氛，它想热却一直热不起来。
“前辈只管吩咐，小子必效死命。”
陈衡拱手行礼，神色颇为凝重。
“老夫还未行将就木，无事要你效劳。此番寻你前去，是让你明白云京之事还未结束。”
还未结束？
听着垂钓客的话，陈衡愣了一下。
云京已化作鬼城从大陆上消失，怨气已平，为何还未结束？难道那位大圣的布局不只是将云京变为鬼城？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陈衡走到垂钓客身旁，只见后者做了一个甩竿的动作，一道光芒骤然闪烁。
下一刻，营帐中已然空无一人。
……
百花国国都，花京。
目及之处百花齐放，行路之时足踏清香，陈衡跟在垂钓客身后，看着花京的天授大典，只觉异常惊艳。
“知道这次大典的目的吗？”垂钓客走在前方，不急不缓地问出一句。
“彰显国力强大？”陈衡不过脑子地回答。
“接受万风国的降书，是大典的重中之重。”
听着垂钓客的话，陈衡拧起眉头。
风傲古被花无意杀死，万风国不再拥有化神强者坐镇，只能沦为板上鱼肉。
可是以万风国国人的性子，他们可能投降吗？
“你想到了？”
察觉到陈衡神情凝重，垂钓客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讲出西北的故事。
“西北三国中千云国有着两万年的悠久历史，而百花国与万风国皆是万年前出现。历史很难说谎，你认为谁有能力在一个两万年国家的南方与东方同时建立两个国家？”
大圣！陈衡心中有数。
“没错，只有大圣。那创立万风国与百花国的大圣会是谁呢？是布局云京鬼城的鬼老头，还是另有其人呢？”
鬼老头？鬼葬大圣吗？陈衡暗自想着。
“你能放弃寒山剑宗留在这里解决鬼城，说明你的心中藏着善，这在如今的世道弥足珍贵。弥足珍贵的东西最容易被打碎，善良没什么攻击力。”
“有朝一日，你强大了。我希望你能照顾一下无尽戈壁，照顾一下我们见月宫。”
见月宫？宗门？
陈衡看着垂钓客的背影，突然从中看到一抹无奈与悲伤。
“待你从不夜城归来，我便告诉你见月宫的历史。”
……
大典即将开始，垂钓客施展易容术，化作一位佝偻老者，带着陈衡缓步走进大典会场。
会场若斗兽场一般，参加大典的人皆坐在四围，中间则是一座有着九十九级台阶的华贵高台。
高台之上，花无意坐在百花环绕的王位上，神情肃穆但却透出悲伤。
高台之下，九十九台阶之前，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双手托举一份地图，美眸盯着高台之上，如同望着天空。
这地图有点像匕首啊。
陈衡拍了一下额头，心中有着无数的吐槽。
这位女子是万风国长公主风青，有着炼气七层的修为。
炼气七层对战化神一层，这种荆轲刺秦王的剧情现实吗？实力相差太多了吧？
“这位风青公主是花无意的女儿……”坐在陈衡前面的垂钓客用神识传音提醒道。
“这……”陈衡眉头一挑，心道原来花无意与风傲古竟然是这种关系，怪不得花无意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就在陈衡思索接下来的剧情时，风青已然走到了花无意身前。
“你来了。”花无意率先开口，声音不复春风，反倒有着萧瑟秋风的味道。
“请百花王接图！”
风青双眸中没有丝毫情感，只一句铁血风声，显出万风王的傲骨。
“唉……”百花王抬手伸向万风国地图，不慌不忙，神色如常。
轰！
突然间，风青双目中浮现一抹黑气，那不是暴风之力，而是纯粹的死气。
死气！
感受到死气的出现，陈衡登时起身。
与此同时，会场周围的百花将士立刻站起，疏散群众。
说时迟那时快，群众疏散极为迅速，似乎早已排练了无数遍。
“两位客人，你们是百花国的居民吗？”
一位身披甲胄手执长剑的女兵走到陈衡与垂钓客面前，问道。
垂钓客并未回答问题，只是挥了挥手，将女兵以及还未疏散完成的人们全部传送出会场。
“多谢。”
花无意看向垂钓客与陈衡所在的方向，螓首微动。
“花无意！还我父亲命来！”
风青怒吼出声，遍布于其周身的死气忽然暴涌而出，冲向花无意。
花无意素手轻挥，一道接着一道春风吹拂而来，花开遍地，生机盎然。
只是再强烈的生机与花朵，都抵不过死气的侵蚀。
花无意不愿全力出手，只得节节败退，引得风青更加疯狂。
二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整个会场登时混乱不堪，沙石乱飞。
“风青的死气好纯粹，她修习万风诀，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烈的死气？”
陈衡躲在垂钓客身后，生怕被这母女相争的力量波及。
“那是万风国底蕴的威力。”
垂钓客说了一句，抬手在虚空中写下了四个大字——
大圣之血！
看到那四个转瞬即逝的大字，陈衡心头一颤，感觉到了大圣布局的恐怖。
万年前，某位大圣创立万风国与百花国，还顺便赐下了大圣之血留做底蕴，只为保证两国能够延续至今。
“既然万风国有如此底蕴，那百花国岂不是……”
陈衡喃喃一句，看到会场中风青渐渐乏力，花无意已死气缠身。
“百花国自然有底蕴，而且其底蕴是任何人都想要得到的生机之血。”
垂钓客抬手布阵，阻挡住想要溢出会场的死气，说道。
“花无意以自身为饵，迫使万风国耗尽底蕴。只有这样，百花国才能真正战胜万风国！”
陈衡想到了这点，他明白原来自鬼城结束后，花无意便已萌生死意。
“我之所以亲自来此布隔绝之阵，是因为花无意跟我说了百花国与万风国的起源。”
“两国的开国王是结义兄妹，他们游历至此，得见三位高人，遂有了放弃江湖游历建立国家的想法。”
“大圣是可以控制人心的，哪怕是被封印的大圣。”
随着垂钓客话音落下，会场里的两位女子已是一死一伤。
花无意抱着浑身干瘪面色惨白的风青，向垂钓客微微行礼，摇摇晃晃地向着西北方飞去。
之后，垂钓客左手虚抬，猛然一握。
那如同斗兽场一般宽广的会场瞬间坍缩，化作一块漆黑的石头，追着花无意的脚步而去。
“虽然花无意不知道她祖辈见过的那三位究竟是谁，也不清楚那三位的容貌，但是其间必有那个被我们封印的鬼老头。”
你们封印的？牛啊！
陈衡现在肯定垂钓客的宗门确实有点强大。
……
“不夜城在西方大陆中部，是座相当豪华的城市。城中整日白昼，千年皆如此。”
“我不方便直接将你传送过去，你需要独自前去。届时，去寻一个叫贾金的人，你便能得到凤凰羽的线索。无垢花的线索在朱吴手上。”
想着垂钓客介绍的不夜城情况，陈衡颇感无奈。
路过恶风谷，陈衡看到了一块墓碑，上刻“风花青”三个字。
驻足三分钟，陈衡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陈衡想:只派一个炼气修士去寻找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们无尽戈壁胆子真大。
他穿过万风国，看到的是群雄并起争天下，看到的是生民流离躲杀伐。
大圣布局果然只知摘果实，不顾其余人的死活！
万风王与长公主死后，万风国的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纷纷争斗，其背后或有其他国家，或有更高级的武林势力。
陈衡曾希望来到万风国关内，看一看这异世国家的风俗，可如今，他看到的只是风干的血骨。
万风国治下一座城池的护城河中满是支离破碎的血肉，百丈城墙已成断壁，如破碎的木桶，围不住城池的悲伤。
“这才是鬼城啊。”
陈衡走进破败的城池，看着空无一人满是风干血迹的街道，久久难以平静。
……
陈衡翻山越岭，誓不愿再从城池经过。
在山中，他遇到过无数次军队，或许是暗度陈仓，或许是以逸待劳……兵法在凡人的战争中依旧屡试不爽。
每逢这时，他或打开鬼门，瞬移百里；或发动幻想，一瞬出山；或使用私吞下的斗转星移阵盘做小范围的挪移。
终于，陈衡来到了万风国国都前。
万风国亲王风临古率军站在风都城头，看着城下的边关大将军镇南王周庚。
两军对峙，决定万风国今后姓周还是姓风。
忽然，谈判破裂。
周庚拔剑指向风都，下令攻城；风临古挥手唤出风暴，率军守城。
骑兵冲锋，步兵随后冲杀而至；漫天箭雨，已然分不清谁友谁敌。
战场之中，陈衡左闪右躲，缓步向风都走去。
施展敛息术，运转身法流影，他万军丛中过，滴血不沾身。
随着周庚投石车投出石块，陈衡飞身登上城头，回首见城前黄土已成血色，杀声震天军鼓高歌。
王朝的更替自古便是如此血腥，陈衡连一城人都救不了，何谈救下一国黎民？
人们喜欢权力，喜欢美色，唯独不喜欢战争。然而，战争能够带来权力与美色，于是人们将错就错，远善亲恶。
告别风都战场，陈衡开鬼门飞出百里，向着万风国的东方走去。
八百里万风国今后何去何从，已不再与陈衡有关。他只是这一场战争的见证者，一段王朝历史的过客。
……
一指推船，行至江中，船夫看着沉默寡言的陈衡，有些不是滋味。
“介绍一下吧。”
陈衡随手甩给船夫一块下品灵石，看着江水泛起的波澜，神思远游高天。
“得嘞！”
船夫是一名炼气一层的修行者，他平素撑船只用灵气不用桨。
“此江名为葬龙江，传说有一条巨龙死在此处。我看这是胡说八道，若是龙葬于此，江底总得有些宝贝吧？”
船夫说着江湖传言，同时加上自己的见解，喋喋不休，说得天花乱坠。
陈衡从船夫所说的话中提取出了几条有用的信息，无外乎葬龙之地与三大宗门。
葬龙之地的传说始于两千年前。传说里提到两千年前一团巨大的火焰从天而降，带着一条紫色巨龙坠入大地。
巨龙龙首落于西北，化作龙首山；龙尾直直落到三十万里外的沧海，整个龙身便化作葬龙江，奔腾不息。
不夜城原本只是一座小城，奈何其正处于巨大火焰的落点附近，引来无数寻宝者定居。
一千年前，一道赤红流星划破天际。不夜城便再无黑夜，只余白昼。
不夜城甚至还有了个别名，光明城！
下了船，在船夫热情的欢送下，陈衡向着不夜城走去。
不夜城中，思夜客栈。
陈衡关闭门窗，在房间中苦思冥想。
一路走来，他见到了他上辈子听说过但没目睹过的恶。
“万风国的底蕴是死气，百花国的底蕴是生机，而云京爆发的是鬼气。鬼老头根本没有管万风与百花，他确定在他想要的时刻，云京就会沦陷。”
“云京内本就有鬼老头的手段，不需要外力亦能使云京化鬼城。”
“万风国已快被各大势力瓜分，此时，大圣都没有出手的迹象。这说明万风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万风与百花是同时出现的，极有可能是一位大圣的布局。”
“难道……是她？”
想起万风的死气与百花的生机，陈衡脑海里浮现出花无常的身影。
……
[叮！复制上官雪部分资质，宿主资质提升至中品！]
[叮！检测到上官雪突破化神，宿主境界提升至炼气七层圆满！]
[叮！宿主所有在修炼武学皆晋升圆满，向超越武学晋级中！]
足足用了三个月，陈衡才从西北来到了中部不夜城。
原以为复制完上官雪的资质，他会一步登天，结果只是复制了一部分，将下品提升到了中品。
“休息三个时辰，便去寻贾金贾老板吧。”
陈衡躺在客栈的木床上，倒头就睡。
……
“什么？贾金老板下落不明？”
在不夜城的金光楼中，陈衡看着王掌柜，眉头微皱。
“是啊，自从前天开始，贾老板便没来此处了。”
王掌柜手握一方绢布，擦了擦额头的汗，担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