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 章 托付
"
一声虚弱的猫叫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王瑾仪盯着矮几上的白猫,心头猛地一紧。
前一阵还活蹦乱跳的小家伙,此刻蔫头耷脑地趴在锦缎上,雪白的毛发变得枯黄,眼角糊着可疑的分泌物。
最扎眼的是它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幽绿色玉佩——正泛着妖异的光。
“回、回禀殿下...
"
抱猫的内侍扑通跪下,褐色衣袍铺陈一地。
尖细的嗓音颤抖着:
"这猫儿,先前开始躁动不安,撞翻了三盏宫灯。
"
他佝偻着背不敢抬头,
"后来慢慢越来越懒,开始不爱动了,喂鲜鱼糜都吐出来...
"
王瑾仪看见白猫腹部不正常的起伏。当内侍翻开猫爪时,粉色的肉垫上赫然布满细小的血点。
"今晨发现它,它牙龈渗血。
"
太子突然开口,龙纹皂靴碾过一颗滚落的佛珠,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母后临终前...
"
刹那间,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瑾仪感觉寒毛倒竖,她清楚地看到太子的拇指在玉佩表面摩挲出一道血痕——那修长的手指上,指甲根部正泛着不健康的苍白色。
太子用帕子掩唇轻咳,指缝间隐隐漏出一点猩红。
王瑾仪心在打鼓,手指微微发抖。
这,这是自已该知道的吗?太子的状况不太好吧?这种皇家秘辛自已还是假装不知的好!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垂下头,敛衽静立。
太子吩咐解开玉佩,小猫突然剧烈挣扎,爪子在空中挥舞抓的内侍留下血痕。
"按住它!
"
门外有人进门掰开猫嘴检查,汇报道:
“牙龈灰白,舌苔发紫。手指触到腹部有反应,会发出惨叫。手感脏器肿大,有石毒可能。
"
又听来人说道:
"石毒初期倦怠脱毛,后期会内出血、器官衰竭……
"
啪嗒!
太子腕间的迦南佛珠突然断裂,乌木珠子滚落满地。
"母后……..
"
他声音冷得像冰,
"孤和母后都是先莫名疲惫,后来咳血不止……
"
他手指死死攥住案几边缘,
"太医一直怀疑是慢性中毒,可一直没找到源头。
"
王瑾仪盯着滚到脚边的佛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原来是场宫斗大戏,牵扯到先皇后的死因!恐怕还有夺嫡的意思吧?
"浔阳二小姐,你既然识得此毒。
"
太子气息微弱的缓缓地问,
"可有解法?
"
前世为了了解旅游地的地质地貌,特意看了几本地质学的书,基础辐射防护知识懂点,此时毫无保留,
"这种有辐射的东西,要用铅盒封存。
"
她语速加快了几分,
"多喝绿茶、海带汤排毒,配合鲜枣黑芝麻等东西要补气血。
"
见太子眯起眼睛,她急忙补充:
"西域矿工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这么治的!
"
"好。
"
太子轻轻拍掌,内侍捧着鎏金乌木盒快步上前。不过巴掌大的盒子,无锁而完整。
太子将声音压得极低,
"浔阳二小姐,孤有托付!
"
王瑾仪膝盖一软,这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
"小姐!
"
玉清在门外轻轻唤了一声。
王瑾仪惊觉回头,透过雕花门缝,看见玉清一脸急切。
——玉清那个位置,本该听不见室内谈话的!……
回府的马车上,王瑾仪死死抱着木盒。
堂祖父欲言又止,最终只叹道:
"谨言慎行。
"
玉清一路异常安静,直到踏入沁芳斋大门,抓住小姐的手腕:
"小姐……
"
玉清眼里翻涌着陌生的暗潮,却欲言又止,紧紧盯着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宗妇也赶来了,只是大家都在房间里沉默着,谁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那只鎏金乌木盒静静摆在王瑾仪的书案上。
天在不知不觉中黑下来。大家各怀心思各自散去,没人抱怨王瑾仪接下了太子的嘱托,可都心情沉重。
宗妇临出门回头问王瑾仪:“你可掂量过这盒子的分量?”
王锦仪默默点了点头,人都走了,木盒像块烙铁,烫得她辗转难眠。
披衣出门,仰头望着浩瀚星空上北斗七星正悬在飞檐之上,与前世看到的方位分毫不差。
"你知道吗,γ射线余晖能持续千年...
"
陈智远的声音响在耳边。
为了和他能再续前缘,自已要保住性命,远离皇家争斗。可现在太子有重托,不得不接。
深秋的寒风中,鬓发和衣袍在冷风中飘舞。
叮铃——
夜风突然掀起廊下惊鸟铃。
王瑾仪回头望时,见月光下玉清静静站在自已身后,只是许久不见的清风剑又背在了后背。
王瑾仪看着玉清身后的宝剑,艰难地勾了勾唇角,心里有万千情绪,只是默默的说了一句,“冬天,可真的是难过的很。”
玉清似乎没有听清小姐说的是什么,往前一步,微微倾下身子,却听小姐似乎在哼唱着什么,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终于听清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照亮我前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半月后,晨光照射在北宁城破旧的城墙上,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五百名亲卫先行开道出城。
随后是十二名龙骧卫执戟开道,铁面覆甲,马蹄声齐整。
八名紫衣礼官手捧蟠龙节杖,紧随其后。
十六名内侍分列四驾马车两侧随行。
四匹照夜玉狮子并辔而行,宽阔的乌金车驾里,太子斜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唇上一抹血色刺目。
他不时咳喘着,素帕上点点猩红,袖口滑落一截腕骨,其上密布针孔般的血点。
两名太医手忙脚乱地围着太子。
年长的太医手持银针,指尖微微发颤,每一针落下,太子苍白的皮肤上就泛起一片细密的冷汗。
年轻的太医则捧着药碗,
"殿下,请含住这参片......
"
年轻的太医话音未落,太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到素帕上,染红了衣袖。
车里一片慌乱,内侍总管惊呼一声:
"殿下!
"
跪行时,险些打翻案几上的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