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朋友”，量觉，璀璨悲泣

龙民客栈，有些朝眯眯的前台小妹打着哈欠，在看到有客人进来之后依然无动于衷。

常安也不在意，到前台看了眼价目表。

低档一天200，偏房一间，仅供住宿。

中档就要用到万能卡，一张卡可以包住一个月，管饭，也管日常生活起居。

高档只收晶核，一枚一阶晶核三天，是一个带院子的独栋小屋。虽然碍于暗面有限的条件不算大，但也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韵味，温馨舒适。

别看一阶晶核的官方兑换价也就是1000闪蓝币，表面上看，高档套房和中档套房的价格相同，须知晶核是人体修炼用的消耗品，自带有价无市的属性，轻易不会有人出售。

仅仅只是开客栈这样不需要卖命的活，就胆敢收取晶核。常安不得不感叹，暗面的物价就是高啊，这定价，很勇敢。

而后他果断抛出一颗晶核放至柜台。

前台小妹瞬间精神，手脚麻利地带他入住客栈，声音也不觉夹了起来。

穷了十几年，常安倒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只是测试金手指这种事，还是尽量找独栋的房子吧。碍于暗面反科技的性质，这间龙民客栈的装修更接近古代，房子是木制，窗户都是纸糊的，隔音效果很难评，常安实在是不敢省这个钱。

没有理会前台小妹的各种越来越露骨的暗示，常安将行李放下后，就赶紧让她离开了。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生存法则，他不抵触也不在乎。

布置得相当讲究的小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在确定周围没有被监视的条件，也确实没有人监视之后，常安终于能好好研究下脑海中的异动了。

心随意动，转瞬间，常安的意识再次飘荡在余烬空间之中。灰烬大山比起刚到暗面时略有冷却，但依然显现出温和的橙黄色。

早在前几个月，常安已经上百次尝试用意念去驱动空间中的余烬，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但他心中却有预感，这就是驱使余烬的正确方式。

首先，常安能确定，余烬和他的情绪有着一定的联系，每次他情绪波动比较激烈的时候，脑海中的余烬也会相对活泼一些。最显著的例子就是那天火灾。

有过几次，在他情绪比较激动时尝试用意念驱使余烬，有极少部分余烬似乎真的有朝着他希望的方向飘飞。尽管并不总是如此，一切都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但，应该不完全是错觉吧。

如今，他带着期望，再次伸出手，尝试操纵余烬。

刚开始，似乎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很快，常安开始掌握其中的诀窍。

高山屹立，火花纷飞，黯淡的火光本像星辰般，漫天闪烁。

不知何时起，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火星从中脱颖而出。

常安仔细分辨才看出，原先所有的火星都是不规则地明暗交替的，所以一眼望去它们都在闪烁。现在，一部分火星的闪烁频率开始对齐，同时暗淡，同时发光，就好像，在呼吸一般。

常安心中一喜，尝试着指引那些频率相同的火星往一个方向飘去，果不其然，火星汇聚，形似光带，向着那个方向缓缓流动。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该做什么？哎！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等着啊！]

就好像独守空房多年的老父亲忽然等到了儿子一家的拜访，激动之余，常安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然而，尚未等到他想出下一步该做什么，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变了。

同频的不再仅仅是那些飘飞的余烬，在某一瞬间，常安也开始与那些灰烬同频。

他似乎能从这些余烬中读出许多情绪，悲伤、喜悦、激动、消沉……其中，悲伤的情绪占据了90%朝上，仅仅只是浅尝辄止地触碰，就能感受到无数难过痛苦的片段闪过。

这些片段就如同余烬般细碎到了极致。以常安记忆中火灾的片段类比，亲眼看见常乐尸体的那个画面，给他带来巨大的悲伤，而余烬所表述的细碎悲伤，就好比将那一帧画面中所有悲伤的元素扯碎到不能再碎，无法分辨的程度，再给他看。

那依然是巨大的悲伤，只是不能再被溯源，拼凑出曾经的故事。

所以，那便成为了悲伤本身。

人力无法将一张被扯碎成上万片的照片拼凑回原状，也无法从那堆残骸中看出照片中的故事，唯有那种无言的悲伤被延续下来，让常安感到惶恐。

他不知该怎么安慰那些经受痛苦的当事人。

如果真的是亲人来访，常安还能边寒暄边领着他们去屋内坐坐。

可是，在这片余烬的世界里，面对这些余烬，他能做什么？他该做什么？

无法用言语安慰，无法敞开胸怀去拥抱，它们只是余烬罢了。

他清楚，他所见的是结果，而结果是没法被改变的。

他无能为力……

[它们……在这片死寂的空间待了多久？]

这个念头忽然闪过，常安如梦初醒。

[我做不到更多，但我可以尝试带它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猛然回头，身后不知何时已出现一道光门，温和的光洒下，为这片昏暗的空间带来些许有别于火光的清亮光明。

常安用力向那些灰烬招招手，示意它们随他一同离开。

尽管与它们的相处不过片刻，在经历过情绪共振之后，常安再看它们，已经像是在看至交朋友。

他们有过相同的痛苦，若能交流，他们一定会好受很多。

伴随着常安温和的指引，一部分流光化成的光带随他向光门飘去。

然而还有更大一部分光带，没有听从他的指引。

片刻之间，它们曾停留过的地方已看不清光带的形状，所有火星已经恢复到无序的闪烁频率，消失于无形。

但在某一刻，常安好像看到那里有人泛着泪花，却笑着和他摆摆手。

没有语言，常安却明白它的意思。

之后还会再见的。

常安蓦然睁眼，星星点点黯淡的光点在他指尖萦绕。

他露出笑脸，终于，终于找到了余烬空间的一种用法。

但因为觉得现在开心有点对不起刚刚的情绪共鸣，常安又立刻收起了笑容。

“我该怎么做？”

常安轻声问指尖的星光。

脑海中隐隐有声音，似乎在向他传达“冶炼”的信息。

常安略一犹豫，决定拿自己锻造的一把直刀试验。

先放下一直夹在手臂内侧的日记本……

“嗯？啊！”

常安失声尖叫。

他没有注意到，他用带着光点的那只手触碰了日记本。

就在触碰到日记本的那一瞬间，所有光点涌入日记本中，忽然爆发出刺目耀眼的光芒！

常安条件反射地闭眼，用双手去遮蔽眼睛，即便如此，仍旧在视网膜上映出了一个巨大的光斑！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那刺目光芒爆发的一瞬间，清晨的日光都似乎有一瞬暗淡。大半个47区在那不到半秒的时间里，被强光拉出巨大的阴影，临近的地方更是出现了类似无影灯的效果。

好在现在还是早晨，强光也只有一瞬。鲜有人注意到这瞬间的异状，即便注意到了也不知来源。

待耀斑稍微退去，常安迫不及待地睁开眼。

在有些失真的视野里，常安看到了一本悬浮在空中的，魔法书？

书页一张张快速翻开，每一张上都隐隐能看到无数灰白色的字符。

那些在共鸣后逐渐消退的极致细碎的痛苦画面又一次出现，于瞬间呈波纹状在空中扩散开来，组成数条光圈不断流转，又快速收敛，化为无形。

终于，动静接近尾声，光芒内敛，书本也合上了。

就在那股令书本漂浮的神秘力量消失之际，常安伸出手，正好接住。

常安明白，这书本就是原先的日记本变的。

手中的日记本，已不再是之前那本在地摊上随手买下的本子，如今，它更像是一本魔法书。

紫灰色的硬质厚书皮上篆刻着繁复的花纹，但并不显神秘典雅，而是给予所见之人一种奇特的冲击，仿佛在传递悲伤的情绪，又仿佛在给人以面对的勇气。

见证日记本蜕变全过程的常安，此时已再次被伤感的情绪所笼罩。此时他满心都是记忆中常乐的一幅幅笑颜，但每次翻阅着翻阅着，火灾中的……又忽然闪过。

那丫头，生前怎么这么爱笑……是做给在外忙碌的我看的吧？

她明明那么痛苦。

不自觉翻开日记，常安却忽然发现，里边记录的并不是他的日记！

//

……

大死死，岛你渊了门深，之上死处在在。

那随人能变战此物仙为不就跟出修修能天没，有世之远陆这闯，的一炼了伐魔在老为外中个到，的待千如去海讨后，你惜，一乱荡母渊深个，处用保生怖最亲我护在里你，片曾恐天这期斗异吾走的。

到你过，若渊你彻想再，天你我航？边大但里底后多今看已找，飘啊，哪一会吗？来外了在想见是还海，的可最我你线去能经断洋面吾与儿。

可近儿保的好是我最月，的什，太着痛有候也平要。脉的苦痛好拼我时护老的后我命是要最，顾结，我才束双，到还不女，苦你么会可能呢也照血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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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码？？

所有的文字都是乱的，无法读出有用的信息，只能从字里行间看出，这似乎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笃笃笃!

门外忽然想起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前台小妹的声音传来。

“客官，你没事吧！刚远远地好像听到你尖叫一声，我马上赶过来了！”

常安这才回想起，自己触碰日记本产生异动时，确实有叫出声。

“没事没事，你刚泡好的茶水太烫，不小心溅出来烫到了手指，没事的，你回去吧！”

“好的，有什么需求尽管找小桃就行！我先回去啦！”

“嗯嗯。”

待小妹的脚步远去，常安马上又继续翻看日记。

“嗯？”

日记上的乱码不知何时，竟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常安自己的日记。

常安赶忙翻动书页，却发现整本书都变成了之前买的日记本的样子，连封皮也变了回去。

已经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受到冲击，常安有些麻了。

不过他马上又想起，星门站点那边，被打断的“量觉”测试。如今对于余烬空间的初步测试已经结束，趁此机会，来实践下量觉吧。

常安还记得之前客户的话：

“量觉与视觉的本质区别在于，影响视觉给予信息多少的是距离，影响量觉给予信息多少的是与‘自我’这一概念的相关性。”

所以，他选择了先动用量觉于自身。

【姓名：常安】

【位阶：一阶】

【综合素质：12.3】

一阵复杂的数据飘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诸如【身高】【体重】【肌肉密度】【体脂率】【身体协调性能】【反应力】之类多而杂的信息。它们并非面板，而是以数据量化的方式直接将信息输入脑海。

但在最后，这一切量化的数据都统一归并为一项，即【综合素质】，代表着人体在量化后的综合。

对这一量化属性，常安并不陌生，自暗面向公众开放时起，暗面的等阶机制就一直被人们所津津乐道。

衡量阶位的唯一标准就是综合素质，一阶对应的综合素质为10-20，二阶20-50，三阶50-100，四阶100-200，五阶200-500，六阶500-1000，依次类推，直至九阶5000-10000，达成圆满。

期间的跨度并不算平滑，实际上也只是对于综合素质的简单划分，并不像小说中那些金丹啊元婴啊之类的境界划分，无需突破，也无需感悟、修行，主打的就是一个，数值到位，当场升阶。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天地异象之类的东西。

至于不到10点综合素质，那就是不入阶，也叫0阶。闪蓝星上，阶位没有意义，在暗面，则不入阶的异生物不会凝结晶核，譬如小虫子啊小动物啊都不会凝结晶核。

普通人的综合素质中位数大约是10，也就是刚好达到一阶的水平。常安是12.3，说明他比普通人强些。这显然是常年抡锤子锻炼出来的。

常安所见的面板之所以如此简洁，原因在于他并没有将注意力聚焦在他不太感兴趣的部分。对于自己的身体，量觉的查阅堪称事无巨细，详细到他的头发根数，每一根的长度粗细，其中的应力分布都能够量化。

当然也包含长度、xx活性之类……咳咳，他仅仅只是好奇撇了一眼。

如果需要，量觉查看自己身上的信息，可以无限细化，前提是脑子能处理得过来。

那么，查看别的物体呢？

常安的眼睛炯炯有神，看向此刻看似平凡的日记本。

集中精神……

常安瞳孔微缩。

【璀璨悲泣】

【类型：功能性武器、书籍】

【常态强度估算：107.9】

【临界强度估算：112.7】

【阶位：七阶-浅眠（可被特殊方式唤醒）】

【唤醒契机：情绪共鸣】

【苏醒：失去、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