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买衣

洛河蜿蜒流淌，其南岸以东之地，矗立着一座繁华至极的城池——丰都市，亦被世人亲切地称为南市。它离百花楼所在的修善坊不远。这座城池不仅是隋唐时期洛阳的一颗璀璨明珠，更是当时全国范围内规模最为宏大的交易市场，其影响力辐射四方，吸引着无数商贾与百姓前来。

丰都市占地面积广阔，周遭约莫八里之遥，其规模之宏大，布局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城中共设有十二个市门，四通八达，方便来自五湖四海的商客进出。市内区域划分明确，共计三百一十二个商店区，错落有致，每一区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店铺数量更是惊人，达到了三千多家，涵盖了世间各行各业，足足有一百二十种之多，真可谓是百货云集，应有尽有。

这些店铺的建筑风格统一而整齐，远远望去，宛如一片宏伟的建筑群，展现出一种和谐而壮观的美。店铺之内，商品琳琅满目，从日常用品到珍稀宝物，无所不包，满足了人们各式各样的需求。

而市墙内侧，更是别有一番景象。四百多所旅店依山傍水，错落分布，它们或为重楼叠阁，或为精致小屋，相互映衬，美不胜收。这些旅店不仅为外地商贾提供了舒适的住宿环境，更成为了他们交流信息、洽谈生意的重要场所。每当夜幕降临，旅店内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白牡丹身姿优雅地站在南市繁华的入口处，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式各样的摊位，但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眼中只有那个迟迟未到的身影。她左顾右盼，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心中的期待逐渐转为失落，甚至开始怀疑朱小戒是否真的会来，是否他们的约定只是一场空谈。

正当她心灰意冷，准备转身离去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朱小戒，他终于来了！白牡丹的心中涌起一阵欣喜，但这份喜悦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她注意到朱小戒并非独自一人，他的身边，竟然是前日女扮男装、身份尊贵的太平公主。

这一幕，让白牡丹的心里感到被忽视，甚至有些许的嫉妒和不解。她真想拂袖而去，以此表达心中的不满和失望，但内心深处，她更渴望得到一个解释，一个能够让她释怀、重新信任朱小戒的解释。

朱小戒一见白牡丹那复杂的眼神，心中便知她定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解释道：“牡丹，你听我解释，今天并不是我故意迟到，实在是情况特殊。”

他顿了顿，接着说：“武则天陛下今天又下令让我保护太平公主，我本想向太平公主请假，好赶来与你相会。但太平公主坚决不同意。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领着她一起来了。”

双美相会，初时气氛还算融洽，两人相互客套，言谈举止间都透露着各自的教养与风度。白牡丹与太平公主，一者温婉如水，一者高贵典雅，各自有着不同的魅力，走在一起，更是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然而，随着逛街的深入，太平公主或许是因为身份尊贵，平日里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言语间开始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傲慢与挑剔。她开始数落白牡丹，从衣着打扮到言谈举止，无一不成为她挑剔的对象。

白牡丹起初还忍着，她知道双方身份相差太远，不愿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得罪了这位尊贵的公主。她保持着微笑，尽量以温婉的方式回应太平公主的挑剔，希望能够化解这场无端的纷争。

但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当太平公主的言辞越来越过分，甚至开始触及到白牡丹的底线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口中开始还击。她的言辞犀利而准确，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与愤怒，又没有失去风度与教养。

“公主殿下，我虽出身卑微，但并不代表我可以任人欺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与底线，我希望您能够尊重我，就如同我尊重您一样。”白牡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让太平公主不由得愣住了。

太平公主楞完后，心中怒火中烧，竟一时气急，招呼起另一名紧紧跟随的侍卫，厉声道：“赏她二十个耳光，让她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序！”

侍卫闻言，正欲上前动手，却被朱小戒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手腕，语气冰冷而坚定：“公主殿下，白牡丹若有得罪之处，我朱小戒愿一力承担。那二十个耳光，朝我打便是。”

太平公主见状，心中更是酸楚难当，她冷笑一声，言语间满是不屑：“她究竟是你什么人？一个声名狼藉的妓女，也值得你这般护着她？你就不怕有损你的名声吗？”

朱小戒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但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不管她是什么地位，什么名声。在我心里，白牡丹是一个值得我托付一生的朋友。她的人品、她的善良，远胜过那些只看重身份地位、虚伪做作的人。公主殿下，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朋友，就如同我尊重你一样。”

太平公主被朱小戒的一番话说得愣在原地，但她毕竟身份尊贵，不愿轻易低头，只是冷哼一声。

太平公主的眼神透着几分倔强与不甘。她微微抬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霸道：“朱小戒，反正你不能同白牡丹呆在一起。”接着，她厉声道：“送我回宫。”

朱小戒的心中似乎在这瞬间，他的心被撕扯成了两半。他低头，轻轻拿出几枚制钱，递给白牡丹，语气中透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没法陪你再逛南市了，晚上我们百花楼再聊。”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多么渴望他的陪伴，但他心中那份保护太平公主的使命感却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白牡丹目送着朱小戒尾随太平公主而去，心中却是涌起一阵甜蜜的涟漪。她的脸上不禁绽放出一抹幸福的微笑，心里美滋滋的，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在阳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芒。她心中暗想，这可是一次考验，朱小戒在堂堂太平公主面前，为她说话，替她受过，这份情谊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

不再顾虑太多，白牡丹决定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奖励。她兴奋地想着，自己去买一件最漂亮的衣服，晚上要美美地穿给朱小戒看。那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憧憬，仿佛已经能看到他们在百花楼的重聚，那个温暖的夜晚将成为她心中最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