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权力
洛水边，师徒二人的对话在夜风中继续。司马承桢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却也透着洞察世事的透彻：“小戒，你可知为何武则天历来所作所为，乃至今日贺兰敏文之事，若按律法本应严惩，却往往能够逍遥法外？”
朱小戒摇了摇头，眉宇间满是困惑与不解。他虽聪明绝顶，但在这权力的游戏里，许多规则与逻辑，是他这个年纪还难以完全理解的。
司马承桢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权力，它如同一座无形的山，让拥有者得以站在律法与道德之上，俯瞰众生。权力，能让人拥有改变规则、甚至凌驾于规则之上的能力。因此，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乃至奸邪小人，都不惜一切代价，争权夺利，只为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说到这里，司马承桢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些因权力而起的悲欢离合：“但你要记住，权力虽好，却也如双刃剑，既能伤人，亦能自伤。若不能驾驭，最终只会被其反噬。”
司马承桢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深沉，他望着远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皇帝孤独的身影。
“皇帝自称寡人，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上，看似拥有全世界，实则内心孤寂，脚下不知累积了多少白骨。他们常说自己没有亲人，没有快乐，只有无尽的痛苦。因为，在那个位置上，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防备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权力，对他们来说，既是保护伞，也是束缚他们的枷锁。”
说到这里，司马承桢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但即便如此，他们中的许多人，依然不愿放手。因为失去权力，对他们来说，比死还要痛苦。权力之路，就像是一场痛苦的游戏，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回头。在这条路上，他们牺牲了亲情、友情、爱情，甚至自己的灵魂。”
朱小戒听着师父的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他从未想过，权力竟然能如此彻底地改变一个人，让他们变得如此孤独、如此痛苦。他不禁想起的太平公主，那个日后将在权力斗争中挣扎的女子，她是否也感受到了这份孤独与痛苦？
“师父，那我们呢？我们身为修道者的使命，难道就是要见证这一场场悲剧的上演吗？”朱小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与不甘。
司马承桢的话语在夜风中飘荡，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韵味，他仿佛是在对朱小戒讲述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
“何为人生？对于你父亲猪八戒那样拥有无尽寿命的神仙来说，或许难以理解。但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人生就是一场从生到死的单向旅程。没有前世，也没有后世，你只活在现在，没有什么轮回可言。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旦逝去，便再也无法找回。”
说到这里，司马承桢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而我们修道者，就是在探索种种方法来逆转这个过程。炼丹、修行、坐忘……这一切，都是为了不顺应凡尘，而是要逆天而行，追求那长生不老、超凡入圣的境界。我们希望通过这些努力，能够打破生死的束缚，达到仙人的境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然而，逆天之道并非易事。许多前辈修道有成，在白日飞升之时却遭遇了雷劫的考验。有的因此立刻身死道消，有的则侥幸度过，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极其凶险的旅程。帝王修的是人道，他们追求的是权势、富贵，而我们修的是逆天之道，追求的是超脱生死、达到仙人的境界。”
朱小戒听着师父的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敬畏与向往。他从未想过，凡人的修道竟然如此艰难而又神秘。他望着师父那沧桑而又坚定的脸庞，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未来如何，他都要坚定地走在这条逆天之道上，追求那超凡入圣的境界。
司马承桢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纷扰。他缓缓开口，向朱小戒解释今日放李淳风一马的缘由。
“小戒，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放李淳风一马？其实，无论是贺兰敏之，还是李淳风，他们都不过是李唐家族手中的刀，是权力斗争中的棋子。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道门乃至天下的安宁。”
说到这里，司马承桢不禁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沉重。他深知，眼前的局势并非简单的对与错，善与恶的较量。他缓缓说道：“若是我们轻易灭了他们，表面上看似解决了一个问题，但实际上，这将为道门带来无尽的混乱与动荡。我们必须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门派的生死存亡，更是整个天下安定与否的关键所在。”
他继续强调：“想想看，若我们贸然出手，势必会引发更大的纷争，甚至可能激起各方势力的反抗，天下将陷入一片混乱。我们绝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轻易出手，尤其是在没有足够理由与支持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要有耐心，等待那个忍无可忍的时刻。”
“而一旦我们决定出手，绝不能没有理由。我们必须以响亮的名头作为我们的出发点，这样才能安抚天下，才能让众人信服。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行动显得正当而合理，才能让人们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道门的正义与天下的安宁。”
朱小戒听着师父的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他从未想过，师父的每一个决定，竟然都蕴含着如此深远的考虑。他望着师父那沧桑而又智慧的脸庞，心中暗暗发誓：他要更加努力地学习，更加深入地领悟这世间的纷扰与复杂。
“师父，我明白了。我会牢记您的教诲，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也必定要有充足的理由和名头。”朱小戒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是在向师父表达自己的决心。
司马承桢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这个徒弟虽然年轻，但却有着难得的悟性和智慧。
司马承桢的话语中蕴含着深刻的哲理，他温柔地对朱小戒说道：“小戒，你要记住，天道虽无情，但人却是有情的生物。不要轻信那些说有道之人最终会变得无情无义的话。在我看来，那些只会活动、只会算计的人，与一台没有灵魂的机器又有何异？他们或许能高效地完成任务，但却失去了作为人的本质——情感。”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我们拥有丰富的情感，有喜怒哀乐，有爱恨情仇。这些情感驱使着我们去追求、去奋斗、去体验人生的酸甜苦辣。而修道，更是对这份情感的升华与超越。我们修道，不是为了摒弃情感，而是要学会如何驾驭情感，让它在我们的修行道路上成为助力而非阻碍。”
司马承桢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继续说道：“真正的修道者，是那些能够深刻理解情感、珍惜情感、运用情感的人。他们不会让情感成为自己的弱点，而是会将其转化为前进的动力。在修行的道路上，他们会更加坚韧不拔、更加勇往直前，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在追求长生不老、超凡入圣的境界，更是在追求那份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情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