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本宫可以给你,但是你不可能硬要啊!
想到此处,朱慈烺这才看向高三喜说道:
“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忧,这水泥本宫还有别的用处,你只管加大水泥的生产力度即可。”
“记住,没有本宫的命令,水泥生产一刻也不能停歇,反而要继续加大产量。”
高三喜虽然不知道朱慈烺接下来要用这水泥干什么,但还是连忙领命。
“臣遵旨!”
随后便退了下去。
待高三喜离开后,朱慈烺想了想,觉得修路一事牵扯甚广,还是必须与工部和户部共同商议一下才好。
毕竟这两个部门一个出钱一个出人,缺一不可。
于是,他即刻传令,召见工部尚书周士朴和户部尚书倪元璐来见。
没过多久,这二人便匆匆赶来了东宫。
他们一见到朱慈烺,便拱手行礼道:
“臣见过太子殿下!”
“臣见过太子殿下!”
朱慈烺一如既往地让人搬来两张凳子,待这两位老臣坐下后,这才缓缓说道:
“今日召二位前来,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商议。”
“此事关乎大明的长远发展,还望二位能够全力配合。”
二人听到这话,立刻挺直身子,表情严肃地说道: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慈烺微微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不瞒二位,就在刚刚本宫收到通报,说是大明水泥厂生产的水泥严重过剩,已然无处使用。”
“本宫思索再三,想用这些水泥来做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不是别的,而是修路。”
修路?
两位大臣听到这话,不禁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稍作停顿后,户部尚书倪元璐率先开口道:
“敢问太子殿下,您打算修哪些地方的路呢?”
朱慈烺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地说道:
“自然是要修筑连接整个天下的道路,二位应当都了解水泥的特性,用它修筑的城墙堪称坚不可摧。”
“同样的道理,若用水泥来修路,那修建出来的水泥路也将无比坚固,极大地方便人员和物资的通行。”
“诸位不妨设想一下,若用水泥修筑的水泥路将大明的各府州县紧密连接起来,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届时,无论大明遭遇何种灾难、民变或者战争,朝廷都能够迅速做出反应,大大提升朝廷应对各种灾祸的能力和速度。”
“打个比方,若宣府遭受蒙古人的袭击,而恰好此时朝廷已修建了一条从京城直通宣府的水泥路。”
“那么,朝廷在得知消息后,大军便能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宣府,进行平叛。”
周士朴和倪元璐都是久经官场、聪明绝顶之人,朱慈烺这么一解释,他们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深远意义。
只是没等他们开口说些什么,朱慈烺接着又说道:
“除此之外,道路的修建还能够加速各地货物的流通,促进市场的繁荣。”
“比如以前运一车货物因为交通不便,需要用到两天的时间,但有了水泥路之后,一天的时间就够了。”
“总而言之,本宫觉得此事势在必行!”
听到这里,倪元璐和周士朴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重视与赞同。
毫无疑问,朱慈烺所提出的这个计划对于大明的未来发展而言,无疑是一项极为重要的举措。
随即倪元璐率先站起身来,向着朱慈烺拱手道:
“太子殿下,臣认为此举可行,户部定当全力支持此事!”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周士朴也赶忙起身拱手道:
“太子殿下,臣也认为此事可行!工部必定全力以赴!”
眼见如此,朱慈烺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可突然就在这时,倪元璐似乎又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微微皱起了眉头。
稍作犹豫之后,他再次向朱慈烺请示道:
“敢问太子殿下,在正式大规模修建水泥路之前,臣以为是否应先选取一处试点?”
“如此一来,便能精准算出修建一段水泥路所需耗费的银两与水泥数量,以便户部能更为合理调配资源。”
周士朴在旁听到倪元璐这番言论,不禁眼前一亮,连忙点头赞同:
“倪大人所言极是!确实应当如此。”
“依臣之见,不如就先将京城内的道路作为试点来修建如何?”
周士朴说完这话,又看向了朱慈烺,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而对于他们的建议,朱慈烺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或许在现代人的认知里,京城作为大明国都,其道路应是平坦无比,皆由金砖铺就。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京城之内,仅有一些主干道是以青石青砖铺设的,
而其他的一些地方,大多是最为原始的土路。
每逢雨天,这些土路便变得泥泞不堪,雨水与泥土混合,形成深深浅浅的泥坑。
这就导致百姓出行时,举步维艰,苦不堪言,大大影响了日常的生活与出行。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这个时代,各种的材料极为珍贵,常见的青石、砖头价格高昂,根本不可能铺满整个京城。
与此同时,倪元璐听到周士朴提议先修京城道路,沉思片刻之后也是点了点头。
与其舍近求远修建其他地方的道路,倒不如先把京城的路给修了。
刚好也可以方便资金调配,在他看来,户部作为朝廷的财库,出钱修路责无旁贷,但每一分钱都需花得明明白白。
只有精准掌握修路成本,才能有条不紊地规划后续庞大的工程开支,确保财政收支平衡。
不然要是因为修路导致财政紧张,那么他这个户部尚书可就难辞其咎了。
就在这时,朱慈烺也终于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便先修炼京城内的道路吧!”
二人见朱慈烺答应了此事,赶忙再次拱手。
“臣遵命!”
“臣遵命!”
就在朱慈烺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正准备让他们退下的时候,周士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再次开口道:
“太子殿下,臣还有一事要说。”
朱慈烺听到这话,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士朴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这才说道:
“臣斗胆建言,想请殿下将水泥厂并入工部。”
此话一出,朱慈烺的脸色瞬间起了微妙变化。
因为水泥厂从创立之初,便不属于任何朝廷部门管辖,而是他私人所有,堪称他的私有财产。
包括用水泥建造的那两座新城,其实也都是属于朱慈烺的个人财产,售卖的钱财也尽归他个人所有。
周士朴提出此要求,目的显而易见是想掌控水泥厂。
不过这应该不是他有什么私心,应该只是为了能持续、稳定地获取水泥供应,全力保障修路工程的顺利推进。
毕竟水泥是修路的关键材料,确保稳定的供应至关重要。
心中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朱慈烺的心底却还是莫名涌起一丝抵触情绪,总觉得将水泥厂拱手让与工部实在是有些肉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硬要啊!
因此在沉吟片刻后,朱慈烺还是缓缓摇头,语气平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
“此事暂且搁置,日后再议,不过本宫在此承诺,此次修路所需水泥,皆由水泥厂免费供应,全力支持工程所需。”
周士朴见朱慈烺这般表态,虽心有不甘,但也明白朱慈烺已然做出决定,自己也不好再去争辩了。
随即无奈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结果。
然后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臣回去之后,即刻着手招募民夫和工匠,为修路做好一切准备。”
然而听到这话的时候,朱慈烺却再次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说道:
“关于此事,本宫其实另有想法。”
周士朴闻言,顿时满脸疑惑,似乎不明白朱慈烺是什么意思。
朱慈烺先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后这才缓缓说道:
“虽说当下只是试验阶段,但京城地域广阔,修路所需工人和工匠数量必定不少。”
“与其从民间大规模招募,不如将目光投向漕工,直接从他们当中选拔,诸位以为如何?”
漕工?
周士朴听到这个提议先是一愣,脸上写满了惊讶。
但仅仅过了一秒,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瞬间豁然开朗。
紧接着,他激动得猛地一拍大腿,高声赞叹:
“太子殿下真是圣明啊!臣明白了,臣全明白了!”
此刻的周士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
至于一旁的倪元璐,此刻却是一脸懵逼,满脸困惑地看着周士朴,因为他一时间真没搞懂周士朴到底明白了什么,突然之间就这么激动?
不就是调漕工来京城修路吗?
这么激动干什么?
想到这里,倪元璐忍不住问道:
“周大人,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周士朴此刻已然兴奋得难以自持,他快速转身面向倪元璐,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倪大人,您仔细想想,倘若将来大明全国各地都要修建水泥路,那漕运所需人手必定大幅减少,届时,那百万漕工将何去何从?。”
“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民乱,危及社稷。”
“可若是将他们全部招募来修建水泥路,不正好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还能为修建水泥路提供充足人力,此乃
一举两得啊!”
倪元璐听到这番解释,瞬间恍然大悟,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妙啊!周大人所言极是,太子殿下此计当真高明!”
他一边赞叹,一边不住地点头,看向朱慈烺的目光中,满是崇敬与钦佩。
漕运这个庞大的体系一直以来都牵扯到数百万人的生计,这就导致即便知道海运的好处,可大明一直以来都不敢贸然做出改变。
哪怕是后来的清朝也是如此。
毕竟这百万人要是一下子失去的赖以生存的工作,肯定会为国家带来无法言喻的灾难。
而朱慈烺所说的办法,却是直接解决了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朱慈烺看着眼前两位大臣的反应先是会心一笑,而后继续说道:
“本宫大致便是这个意思了,既然朝廷决心修路,南方诸地的道路自然也在规划之中。”
“待道路修建完毕,漕运的使用率势必下降,所以必须要考虑到漕工的安置问题,而将他们转化为修路的工匠,这边是目前最妥善的安置方法了。”
实际上关于百万漕工的安置难题,自朱慈烺此前山东之行后,便一直压在他心头。
因为他心里清楚,有了海运之后,漕运确实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毕竟漕运的成本可是海运的五倍以上!
也就是考虑到百万漕工的安置难题,所以朱慈烺这才一直没有下手。
但如今恰逢修路契机,刚好解决这件事情。
另外虽说对外一直号称百万漕工,但实际上,真正从事漕运一线工作的,充其量也就二三十万左右。
让这些人投身水泥路的修建工作,显然是极为合适的。
而且朱慈烺心中还有更长远的规划,那就是水泥路建成之后,铁路建设也将提上日程。
到那时,工程所需人力只会更多,他还愁人手不够呢!
或许有人会质疑,为何不直接跳过水泥路,全力投入铁路建设?
毕竟铁路的运输速度和能力可是要比赶路快多了。
答案也很简单,一来是二者功能不同,并不冲突,二来则是大明目前还没有修建铁路的实力。
众所周知,水泥路侧重于方便百姓日常出行,改善民生以及货物运输,是改善和提高生存条件的必要之举。
除此之外,灾害救援、军事调度方面也比较依赖水泥路的机动性。
而铁路主要用于大宗商品的长途运输,提升物流效率,同样也可以快速的将运输军队和各种物资抵达任何一点。
不过当下蒸汽机尚处于初级研发阶段,距离研制出实用的蒸汽火车估计还需两三年时间。
再说了,以大明目前的矿产开采能力也没法负担修建铁路需要用到的钢材。
所以目前只能先行修好水泥路,待技术成熟,再全力推进铁路建设。
紧接着,朱慈烺又和倪元璐以及周士朴进行了一番详细的商议。
二人的脸上皆是满意之色,因为朱慈烺所说的事情实在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这件事情要是真的成了,他们二人必将名留青史!
等到所有事情商量完毕之后,二人这才一同起身,向朱慈烺拱手行礼。
“殿下放心,臣等这边马上前去准备此事!”
朱慈烺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告退离开了东宫。
此刻他们的脚步轻快而坚定,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此后的几天里,整个京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开始逐渐忙碌了起来。
户部衙门内,倪元璐端坐在案几前,面前堆满了账册与文书。
他时而紧锁眉头,仔细核算着修路所需水泥的用量,时而又奋笔疾书,记录下所需工人工钱的预算明细。
如今朝廷已推行摊丁入亩政策,招募漕工干活,虽然也是需要支付相应工钱的。
不过好在户部存银充裕,最少有六千万两白银。
而且当下也没有别的什么财政支出,因此这笔开支对于财大气粗的户部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
而在工部衙门,周士朴同样忙得焦头烂额。
他先是召集了一众经验丰富的工匠,然后对京城内所有道路展开地毯式统计。
直接工匠们手持工具,穿梭于京城的大街小巷,详细记录下所有道路的长度、宽度、地形状况等信息。
随后,他们齐聚工部,讨论着修建计划。
毕竟修路工程浩大,不能一蹴而就,必须充分考虑对百姓正常生活的影响。
总之,这是一项繁杂而艰巨的任务。
不过当然,这些具体的执行事务,朱慈烺这个太子爷自然是无需操心的。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有关朝廷即将开展修路工程的消息如一阵迅猛的旋风般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事
情和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必须告知百姓们。
因此最近几天,《大明日报》上面报道的也都是这件事情。
街边的茶馆,向来是市井消息汇聚与传播的核心场所,此刻更是热闹得如同炸开了锅。
几张略显破旧的木桌旁,几位老者围坐在一起,桌上的茶水虽升腾着袅袅热气,却丝毫驱散不了众人脸上的忧愁与困惑。
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粗布麻衣的老者眉头紧皱,先是轻轻端起茶碗缓缓抿了一小口,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道:
“这朝廷突然说要修路,咱平头老百姓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你瞧瞧这路,平日里虽说算不上宽敞平坦,可好歹也走了这么多年了,咋就突然要修了呢?”
“听说修路的时候还要把咱平日里天天走的道给封了,这往后咱老百姓出门办事、走亲访友,可该咋办呢?”
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年轻汉子,满脸浓密的络腮胡,此刻也是一脸愁容。
他在这茶馆附近经营着一家小杂货铺,听闻修路之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大爷,您说得太对了,我家那铺子,好巧不巧,正好就在规划要修路的街边。”
“您说这到时候要是一修路,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一家人的生计可都全指着它呢。”
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头,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似乎想借此缓解内心如乱麻般的焦虑。
一时间,茶馆里的其他人也纷纷随声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起来。
小小的茶馆里,弥漫着对修路工程的质疑与不安情绪,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没办法,普通的小老百姓眼界有限,他们根本看不到修路之后的长远好处,只看到了修路时造成的各种麻烦。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还是有一些人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好处。
虽说修路的时候可能有一段时间出行比较困难、也会影响沿街店铺的生意。
但是只要这路修好了,那么他们的出行会更加方便,生意也会更好。
于是乎,这些人当下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小小的茶馆里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
与此同时,当这件事情传到各处的漕运衙门时,同样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天津,三岔河口码头。
这里是漕运上最为重要的一处码头,因为这里的漕运还涉及到了军粮的转运。
运到此处的漕粮会在此分运到九边重镇和京城。
而就在这一日,一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码头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就是朝廷要征召漕工进京修路!
这消息像一阵强劲的风,迅速传遍了码头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热闹非凡、活力满满的码头,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
漕工们虽然依旧在干着活,但是动作明显都慢了下来,一个个的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很明显,他们担心朝廷的这个决定会影响他们日后的生计。
毕竟这里的大多数人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干漕运的,虽然不至于发家致富,但总算全家都能吃口饱饭。
可要是让他们去修路,谁又能保证也能吃饱饭呢?
毕竟没干过的事情谁心里也没底啊!
等到午饭之时,一群漕工端着一碗碗白饭就咸菜,就在码头上议论了起来。
“朝廷凭啥让咱们这些漕工去京城修路啊?咱祖祖辈辈可都是干漕运这活儿的。”
“虽然也没多少钱,但最起码全家都能吃饱饭不是?”
“可要是去修路的话,谁知道还能不能吃饱饭?”
“再说了,虽说咱有的是力气,可这修路咱从来没碰过,这能成吗?”
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的汉子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一边很是抱怨的说道。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疑惑与忐忑,就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一个漕工的心上,道出了众人心中的担忧。